粵港澳大灣區背景下出版業人才的機遇與挑戰
——基于需求分析的視角

羅亮梅，段毅平

（1.中山大學新華學院公共治理學院，廣州510520；2.廣東省出版集團，廣州510520）

構建“一帶一路”倡議下，我國出版業“走出去”在版權輸出、策劃出版、營銷發行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粵港澳大灣區作為“一帶一路”建設的有力支撐，該背景下的出版業也將承擔新的使命，有望在產業規模、出版結構、渠道經營和媒體融合上迎來高質量發展。當然這一切都離不開人才的積累和創新，“灣區發展，人才先行”，如何適應粵港澳大灣區的新環境，發揮人才優勢；如何突出粵港澳三地同宗同源的嶺南文化，培養出版業特色人才？如何積極解決人才發展難題，實現人才協同？對此，本文基于人才需求的視角，了解并分析宏觀與微觀層面的人才需求；繼而指出人才所面臨的機遇與挑戰，最后提出粵港澳大灣區背景下出版人才發展方略。

一、粵港澳大灣區出版業人才需求分析

我國出版業體制改革和產業化發展使出版業在GDP比重中逐年上升。特別是“一帶一路”建設中，粵港澳三地的出版業通過跨地域、跨媒體合作，形成了良好的三地合作基礎[1]。在生產要素市場勞動力需求源于消費者對產品的需求，粵港澳出版業所在的文化產業整體實力逐年上升，雖然傳統印張逐年下降，但數字技術與文化創意填補了傳統業務的尷尬，消費者對多樣化閱讀的需求日益增長，出版業對人才的需求也呈現多樣化和多層次化。

（一）粵出版業與港澳深度合作對出版人才的宏觀需求：來自三地合作的觀察

作為對接“一帶一路”的重要節點，粵港澳三地形成了一定的資源共享基礎。首先，三地之間實現了一定的資源互補與共享；其次，除了粵對接內地和港澳外，港對接英語國家、澳對接葡語國家等的對外聯結上也形成了進一步的國際開放度。各種合作的深入衍生出“灣區化”和“國際化”的人才需求。

1.三地出版項目合作頻次及形式增多，出版人才需求提升

隨著“一帶一路”的推進，粵港澳三地的區位優勢和文化優勢使三地出版業在其資本市場、營商環境、多元文化等方面優勢突出，已形成一定的深度合作，并出現了具有代表性的優勢項目，如表1所示。

從表1可以看出，近兩年三地出版業較頻繁的合作，足以可見文化認同和價值認同在逐步增強。以此間接引致需要更多的懂三地文化、善市場經營和資本運作等的復合型管理人才，促進交流與融合。

2.粵出版業亟須創新人才儲備

2015年出臺的《廣東省出版青年創新人才培養實施辦法》指出培養創新人才的重要性，鼓勵粵出版業重點培養策劃或承擔過較大影響項目、并獲國家和省級獎勵的、取得突出社會效應和經濟效益的人才，至今已評選出首屆17人。由于評選條件過高，一定程度制約了人才培養的積極性。另外，出版業數字化轉型升級下的見證《2017-2018中國數字出版產業年度報告》以及“數字出版千人培養計劃”等，均提出對數字人才、國際化人才的迫切需求。以上出臺的相關辦法、計劃等，反映出版業亟須適應新時代發展的專有人才。

表1 2018年已開展和2019年將開展的部分合作項目

3.粵港澳大灣區背景下三地人才期待融合與創新

從2018年底中國與全球化智庫（CCG）發布的首個《粵港澳大灣區人才發展報告》來看，粵港澳大灣區集優質企業、名牌高校、重點實驗室、科研機構等高端資源于一體，將有利于大灣區的人才創新與互通。另外，在2018年5月由文化和旅游部與廣東省人民政府共同主辦的粵港澳大灣區文化產業合作論壇上，開展了人才交流經驗分享以及相關資源對接等。

（二）粵港澳三地出版業的人才微觀需求：來自網絡招聘平臺的觀察

人才興業，人才興企。微觀層面來看，人才市場上出版企業對人才渴求情況如何，我們將通過近月各網絡招聘平臺的招聘數據進行分析，如表2所示。

表2 某月度出版行業招聘情況（2019年2月18日至3月17日）

1.從崗位數來看，出版業人才需求較旺

本研究在前程無憂等四個平臺所發布的招聘信息中發現，在出版行業的編輯出版職能下，近一月有招聘崗位664個，涉及的用人單位共311家，其中港澳企業2家。在網絡招聘獵頭類職位共7個，涉及的用人單位共7家，其中港澳企業1家。與出版業龍頭的北京相比，占北京同時期招聘崗位數量的45%。

2.出版業人才需求各有分布，粵出版機構對港澳人才或派駐到港澳的人才有一定需求

其中約41%的人才需求來自新媒體編輯、IT等崗位，約24%的人才需求來自傳統編輯等崗位，約19%的人才需求來自策劃與運營類，約16%的人才需求來自記者、美編、排版設計、出版發行等，可以看出新媒體編輯和IT類崗位是傳統編輯崗位人才需求的1.5倍；另外，粵出版機構對港澳人才有一定需求，但需求量不大。

3.對高端人才需求明顯

本次觀察年薪為人民幣30萬元以上，或崗位頭銜顯示為經理等管理級別以上或高級/資深等技術級別以上，或要求有海外求學或工作背景的人才，約占招聘需求的15.9%，與北京同時期招聘高端崗位占比數接近。

二、出版業人才的新機遇

粵港澳大灣區出版業的發展，無論從灣區文化同宗同源的角度來看，還是從資本驅動、技術變革等形成的產業調整角度來看，都面臨著灣區經濟、文化發展的重大戰略機遇，三地將形成廣闊的合作空間。

（一）嶺南文化產業高地，人才資源優勢明顯

曾提出以文化教育出版合作為抓手，推動灣區建設，突出了文化推動灣區建設的重要功能。粵與港澳文化同宗同源，三地出版業合作的最大共鳴便是“嶺南文化”。聚合粵港澳三地智庫資源和高端學術力量，是打造嶺南文化產業高地的良機，具體體現在：

1.“嶺南文化”這一內容載體，價值巨大

嶺南文化熏陶下，以廣州為代表的九個地市的人文閱讀風氣比港澳濃郁，可以更好地帶動港澳讀書。加之香港出版的跨類型多元化，通過內地帶動香港，在香港涉及中文和普通話學習、中國歷史文化等題材的出版有一定的發展空間。例如南方傳媒近年來推動的“嶺南文化”主題和品牌已走在其他出版機構前列，嶺南文化延伸內容有更深入挖掘的空間，圖書出版之外的業務有創新發展的基礎。

2.粵港澳三地出版機構已圍繞“嶺南文化”這一主題，在新媒體合作出版、版權貿易人才培養等方面已開始互動

高質量發展需要高質量人才。出版業在人力資本投入方面，積極開展聯合培訓、打造優質成長平臺，例如隨著數字出版領域的逐漸盈利，數字人才發展進入紅利期，眾多數字出版部門或數字出版公司為人才發展提供了廣闊的舞臺。目前三地市場競爭機制健全，通過市場手段配置人才的競爭方式，彰顯了人才活力，容易造就高質量人才。

（二）新型出版產業集群帶動出版人才集聚

由于數字化時代的沖擊，在產業轉型升級背景下，作為廣東出版的龍頭——南方傳媒，將利用粵港澳大灣區的文化政策優勢，加大投資和業務拓展，未來有望打造獨特的大灣區新型出版產業集群。新型體現在傳統與數字化出版融合，成為出版業未來發展的新的經濟增長點。隨著傳統的“編輯-出版-印刷-發行”單一崗位的人才需求已有所改變，數字出版人才和熟悉全產業鏈的管理人才將越來越受青睞，出版業市場復合型人才將有很大機會。因此，該業務集群下，復合型、專業型、跨界型出版人才都將成為集群中的核心與亮點。

另外，產業集群中的香港板塊，作為對外傳播中華文化的窗口，在“一帶一路”建設中將帶動更多的國際多邊活動和文化對接項目，出版業人才大有發展空間。在《內地與香港關于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的安排》（CEPA）政策中，貿易自由的條款在文化方面鼓舞著香港人才進入內地文化市場，出版人才集聚將給內地與香港青年更多的就業機會[2]。人才集聚也將促進香港文化產業資源與內地互補與融合。

三、出版業人才的挑戰

無論從灣區文化同宗同源的角度來看，還是從資本驅動、技術變革形成的產業調整角度來看，三地都面臨著灣區經濟、文化發展的重大戰略機遇，同時也面臨著一定的挑戰。

（一）出版機構組織與人才發展機制有待創新

近十幾年來出版業的變革，給我們展現了新時代的精細化運作、品牌戰略運作、多樣化經營的出版業管理模式，出版機構的組織架構由原有職能制開始向扁平化且多樣化變革。但是囿于資金和高端人才匱乏等因素，更多出版機構的組織管理，仍是傳統的職能架構式，或者是徘徊在扁平化的邊緣。組織變革的偏差，勢必導致人才發展受阻，既有個人發展受阻，又有人才梯隊發展受阻[3]。個人發展受阻源于數字化沖擊出版主流的時代，部分傳統崗位來不及轉型時，已被新時代拋棄在后面；與此同時，放眼全局，組織的人才梯隊，要么斷層，要么銜接不力，至于人才培養、人才盤點、人才繼任等更不知如何開展。因此，對于粵港澳大灣區三地出版業的融合與創新，出版機構組織與人才發展機制有待創新。

（二）出版業高端人才和國際化人才有待挖掘

在傳統與數字化共存的時代，在三地出版業定位、功能越來越趨同的今天，如何在共同點中形成聯盟，強強聯合，實現新型出版高質量發展，這一戰略層面的問題落地，需要勇立潮頭的高端人才和國際化人才。目前出版業內地向港澳輸出人才，大于港澳人才向內地的輸入，當然總體來說輸入不大。無論在港澳項目屬地化，還是在粵項目屬地化，當地人才都有很大的挖掘空間。另外，粵港澳大灣區還承擔著“一帶一路”的文化傳播重任，粵港澳出版業占據區位優勢的同時，人才是一大挑戰。不到20%的高端和國際化人才的需求量占比，反映出粵港澳大灣區出版業轉型升級等有待加速，同步的人才需求也需要充分改革與創新。例如深耕嶺南文化特色的高端人才，以及向外拓展英語系國家和葡語系國家的國際化人才，需要規劃、需要培育。

（三）人才聯合培養和人才流動有很大提升空間

改革開放以來，內地出版業一定程度追趕上了港澳出版業，港澳回歸后，三地人才流動需求日益強烈。《粵港澳大灣區人才發展報告》指出粵港澳三地合作不夠緊密，這一矛盾將抑制人才流動的積極性。人才流動除受出入境機制、稅制和公共服務等影響外，更受所在企業發展戰略以及“走出去”合資合作等能動性影響。例如廣東省出版集團與香港聯合出版集團的卓越人才計劃，是人才先行的“走出去”典型，開了人才聯合培養的先河。因此，粵港澳出版業在各類合作創新方面，產學研協同方面都有很大的合作空間，以此能有效促進人才融合和人才流動。另外仍有待解決出版專業人才資格資質互認互通、人才引進機制創新等問題。

四、粵港澳大灣區背景下出版業人才的提升對策

人才作為安邦興業之本，對行業的發展具有一定的戰略性與關鍵性作用。我國從出版大國走向出版強國，最重要性的工作就是人才隊伍建設[4]。放眼粵港澳大灣區出版產業，筆者認為可以在嶺南文化上做文章。文化賦予了三地出版業極大的產業張力，進而需要人才推動三地合作的選題挖掘、品牌建設、數字技術等方面的發展。

（一）構建人才發展戰略，打造人才成長平臺

當前正值傳統與現代融合的時代，出版業遇上互聯網和人工智能，傳承與創新顯得尤為重要。在組織不斷變革轉型中，人才需求受困、人才發展受阻時，需要抓住時機，依靠多方力量，構建人才發展方略，實現高質量的傳承和突破性的創新。

人才發展戰略是以人才作為一種戰略資源，體現對人才選、育、用、留的重大、宏觀的全局性構想與安排，體現了人才引領發展的戰略地位。人才發展戰略包括人力資本投資、人才價值、人才結構等。粵港澳大灣區背景下出版業的人才發展戰略具體應做到：

1.積極進行組織變革，敢于打破封閉的平臺模式，給人才成長創造機會

例如開發以嶺南文化為紐帶的人力資本投資，即“嶺南文化+人才”戰略，鼓勵編輯人才在出版鏈條上的各個環節跨界，鼓勵管理人才多元化合作和多樣化合作，鼓勵嶺南文化傳承等項目聚集各類人才，走向港澳出版業。例如廣東人民出版社目前大膽嘗試的“文化+金融”戰略，這一創新合作模式必然給“出版+金融”人才更大的創新空間。另外，需加強人才約束與激勵機制建設，做好人才盤點與人才激勵。從競爭合作到協同發展，粵港澳三地出版業的外部激勵模式主要是通過報酬、福利、升職進行激勵，例如設立各種編輯出版大賽等、創新創業大賽等；內部激勵模式主要通過工作本身進行激勵，讓員工覺得有價值，例如廣東人民出版社提出容錯機制，讓年輕人勇于創新、勇于失敗。

2.優化人才結構梯隊，統籌各類各層人才

出版業在新舊動能的快速轉換下，傳統一代優秀的人才與年輕一代新時代人才之間的中間力量會出現一定程度的銜接不力，此時既需要分類指導和支持各類人才的成長，又需要解決人才隊伍的斷層問題。做好高端人才、儲備戰略人才的培育。另外，關注跨界人才挖掘，將跨界人才納入人才梯隊建設。培育更多敢于創新，勇于擔當的人才，是持續發展之關鍵。

（二）培育新型高端人才和國際化人才

1.以嶺南文化為推動力，培養嶺南文化高端人才

高端人才可以定義為嶺南文化領域專家、高端數字化人才、資本運作人才等，包括全能型人才、專門型人才、復合型人才。利用嶺南文化的優勢，講述嶺南故事，發揮香港對接英語國家、澳門對接葡語國家的平臺優勢，培養高端人才和管理人才[5]。培養嶺南文化高端人才，此嶺南文化領域專家的培育可以通過產學研平臺進行挖掘；出版機構IT類人才招聘具有一定占比，高端數字化人才相對較缺乏，可以海外引進與高校培育；資本運作人才方面，可以加強多學科背景的跨界人才的培養與引進，借助香港資本金融發達的環境，與港澳出版機構共同培育跨界人才。同時，培育其嶺南文化傳播的職業使命感和具有文化互動勝任力的嶺南人才。

2.利用港澳平臺努力培養“走出去”的國際化出版人才

國際化出版人才的標識是“國際化”，意即出版人才需要具有國際眼光，熟悉國際環境和多樣文化，能策劃、編輯、運營相關國際項目。香港在國際化方面比內地其他出版商起步要早，因此，人才培育經由香港中轉至世界各地，具有非常大的培養空間。特別是香港在市場、資金和文化方面具有一定的運營經驗，由香港牽頭培育國際化人才具有一定優勢。另外，多鼓勵師生在國際科研合作、智庫建設、學術組織和標準制定中發揮作用，讓多樣化的國際合作平臺為培養國際化人才提供重要保障。

（三）聯合人才培養，實現人才協同，引導有效流動

隨著粵港澳大灣區內三地文化交流日益緊密，加之全民閱讀浪潮，內地與港澳出版業形成了共同繁榮的景象，有助于三地出版業聯合人才培養。

1.以重大項目為抓手，構建三地校企、校校、企企聯合培養人才的模式

三地同源的嶺南文化項目、三地閱讀活動等重點項目都可以作為抓手，建立校企聯合、校校聯合和企企聯合三種培養模式。校企聯合培養的重點在于對接出版專業人才與出版機構，共同從人才培養方案上做好文章；校校聯合在于三地高校出版專業共同以嶺南文化、資本融合為重點培養人才；企企合作不僅包括同類企合作，還包括外包和眾包，與設計、數字公司等合作或協作，合作中，應加強人才融合以及聯合培養，以人才帶動合作深入。例如廣東出版集團與香港聯合出版集團的業務骨干研修班就是企企合作的典型，該研修班在編輯、企業管理、領導力提升、國際化運營等方面開展了深入交流與培養，也是粵出版人才“走出去”的重要舉措。

2.以粵港澳人才合作示范區為契機，努力實現出版業人才協同，引導出版人才有效流動

廣州市南沙新區、深圳市前海合作區、珠海市橫琴新區三地作為粵港澳人才合作示范區，應突出其示范功能，努力開展各類產學研合作與人才交流，努力消除粵港澳人才流動壁壘，推動各類人才資格證照互認互通。粵港澳出版業承擔著傳承嶺南文化，打造出版強區的重任，人才培育的協同將促進三地出版業更加緊密合作，反之亦然。人才培育的協同應將人才視為核心，將人才培養的機制和目標定位融進產學研各類合作中，打破原有的資本先行模式，讓“人才先行”[6]，繼而依托產業發展前沿力量，引導人才有效流動，推動行業人才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