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環境犯罪罰金刑立法配置協調性研究

關鍵詞 環境犯罪 罰金刑 立法配置

基金項目：本文為2014年度江西社科規劃一般項目“法秩序恢復視角下罰金刑數額裁量研究”（14FX19）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何軍兵，南昌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刑事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4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5.008

罰金刑，因其經濟性和人性化而已備受關注。環境犯罪罰金刑立法的合理配置，對治理環境犯罪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檢視我國當前環境犯罪罰金刑之立法配置，我們不難發現存在罰金刑適用方式不協調、無限額罰金制配置過多等諸多問題。這些立法瑕疵嚴重影響到立法的權威以及環境犯罪治理的有效性。因此，完善環境犯罪罰金刑立法配置則是有效打擊和治理環境犯罪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我國環境犯罪罰金刑立法配置概況及評析

我國自1997年刑法正式確立環境犯罪，在第六章第七節專門設立“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該節確立了14個環境犯罪罪名，而且14個罪名都配置了罰金刑，但這些配置存在諸多不協調問題。

（一）無限額罰金制的普遍適用不利于環境犯罪罰金刑立法基礎的落實

在所有的環境犯罪中，罰金刑數額方式一律都采用無限額罰金制，沒有規定具體數額，如《刑法》第338條“污染環境罪”規定。而且單位環境犯罪也一律采用無限額罰金制。以犯罪和刑罰內容的刑法規范的制定與適用都必須嚴格地遵循法律的規定， 而這有賴于立法的明確性。無限額罰金制對罰金數額不作任何具體規定，屬絕對不確定的法定刑。這種模糊性的立法既看不出立法對嚴重環境犯罪予以嚴厲打擊的立法導向，也看不出對輕環境犯罪刑罰輕緩化趨勢。雖然這為法官靈活機動地適用罰金創造了條件，法官可根據犯罪情節等多種參考因素作自由裁量，體現了刑罰個別化的價值和功能。但“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變的一條經驗。有權力的人們使用權力一直到遇到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 無限額罰金制將罰金刑數額的裁判完全交給法官，給法官自由裁量留下了異常大的空間，而一旦法院的權力失去控制，必然會導致司法恣意和擅斷，那么重罪輕判、輕罪重判的現象就很有可能發生。

（二）部分罪名罰金刑適用方式配置不協調

一般來說，在我國劃分重罪和輕罪的標準是自由刑為三年有期徒刑，即將法定最低刑為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犯罪稱為重罪，其他犯罪則為輕罪。 從罰金刑配置和當前我國刑罰配置趨勢來看，對于法定刑三年以下的輕罪，在罰金刑的配置上一般是選處制，即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罰金。對于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則并處罰金制。按照刑罰配置協調性要求，罪行與罪行之間所配置的刑罰輕重應整體平衡。 對環境犯罪罰金刑配置來說，應該遵循同罪同罰原則，即相同的自由刑的配置，其對應的罰金刑的配置應該也是一致。

自由刑配置“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屬于輕罪，罰金刑的配置應為選處制，當前立法確立“非法捕撈水產品罪”和“非法狩獵罪”的罰金刑配置是單一選處制，與該要求相符。“污染環境罪”等犯罪 是復合制，其中法定刑的自由刑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其罰金刑的配置也是選處制。但“非法采伐、毀壞國家重點保護植物罪;非法收購、運輸、加工、出售國家重點保護植物、國家重點保護植物制品罪”中法定自由刑配置同樣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其罰金刑卻是必并制，明顯與刑法謙抑性要求不符。

我們再來看法定自由刑的配置“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名。“走私固體廢物罪”“非法占用農用地罪”是選處制。而法定自由刑配置同樣為“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非法處置進口固體廢物罪等罪名，其罰金刑的配置卻是并處罰金，同樣與刑法謙抑性要求不符。

二、環境犯罪罰金刑配置的立法要求

為了能更好地遵循我國環境犯罪罰金刑配置之立法基礎，環境犯罪罰金刑的立法應該遵循以下方面的要求：

（一）明確性要求

法乃行為的一個標準和尺度，而該標準和尺度的明確與否則決定了法能否被遵守。因此，“法律是肯定的、明確的、規范的”。 法定刑是剝奪犯罪人的財產、自由乃至生命的標尺，只有清晰明確，才能為司法人員行使刑罰權提供可行的依據，能為司法者有效適用，更不至于造成刑罰權的擅斷與恣意。而法定刑的模糊性，為執法人員和司法人員權力恣意行使提供了條件。同時，明確的刑罰也為人們對自己行為后果進行了準確的評估與預測，更容易為人們有效遵守。

可以說，刑罰的明確性乃是刑法的生命力。對于環境犯罪罰金刑的配置，當然也必然要遵循明確性的要求。

（二）協調性要求

刑法的協調性是刑法系統性內涵的一次延伸，其基本含義就是要求刑事立法活動所創制的刑事法規在體系上、在內在邏輯上嚴密一致，在內容上統一和諧，在罪刑關系上協調一致，而不存在矛盾、沖突甚至相互否定的現象，同時與外部法律環境、其他法律規范也應協調一致。 刑法的協調性可能包括多方面的協調性，如刑法內容的協調、刑法形式的協調;既包括刑法內部的協調，也包括刑法與其他部門法之間的外部協調。

一般來說，主要的仍然是指犯罪之間的刑罰協調。 即同罪同罰，異罪異罰，罰當其罪。一般來說，刑事立法的協調性，是立法技術上的要求，嚴密協調是刑事立法科學性的標志。而且刑事立法的協調更是刑法正義價值的要求。只有做到罪行與罪行之間所配置的刑罰輕重整體平衡，犯罪情節相同或近似的罪行配置相同或近似的法定刑，不同犯罪情節所配置的法定刑配置不同的法定刑，這才體現了罪行均衡的價值，社會公平正義的理念才能得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