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凡
我家老屋的墻角,有一個用土磚砌起來的青石板洗衣臺,臺面早已被母親打磨得光滑如鏡。洗衣臺邊留下了我美好的記憶。
“志伢子,來,我幫你洗頭。”某一天,我攜妻帶女剛剛進家門,母親就提著一桶熱水,站在洗衣臺前習慣性地招呼我。她這一招呼,羞得我臉如關公。
從出生起,母親就在洗衣臺邊上幫我洗頭。盡管已近耳順之年,每次回家,母親仍堅持要給我洗頭。
鄉村的夏天,不像城里那么炎熱,不時有涼風輕拂。
老人們悠閑地坐在搖椅上,搖著蒲扇;孩子們圍著大樹跑著,累得滿頭大汗;婦女們圍坐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說個沒完。
一米多長,大約六十厘米寬的竹鋪子,是我少年時期的夏夜專屬。那時,母親拿著一把大蒲扇,不緊不慢地搖著,給我驅趕蚊子,送來清涼。
夜晚,熒火蟲在我的竹鋪子四周,一閃一閃,一明一滅,飛來飛去。好奇的我跳下竹鋪,拿起大蒲扇,使勁一撲,螢火蟲應聲倒在地上一閃一閃的,妹妹趕緊送來玻璃瓶,我把熒火蟲裝進瓶內,只只熒火蟲在瓶里爭相閃耀,有如五彩的燈籠,趣味多多。
半夜,乘涼的人們,陸陸續續回屋睡覺了。
“志伢子,你自己打一會兒扇,我去把床鋪搞好。”
當時床上鋪的是涼竹席,罩著夏布蚊帳,母親細心地將涼竹席壓住蚊帳的邊沿,不讓蚊子進去,然后,端著一盞大號的有燈罩的煤油燈,小心翼翼地進入蚊帳內,借著亮光,仔細地尋找著蚊子。看見了粘在蚊帳上的長腳蚊子,馬上慢慢地將燈罩口靠近蚊子的下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燈罩向上一提,蚊子落入燈罩內,火焰燒得滋滋響。
蚊帳內看不到一只蚊子了,母親才放心地叫我去睡覺。
我十分不情愿地從竹鋪上爬起來,鉆進蚊帳里睡覺,母親再一次檢查蚊帳四周,確認嚴密后,她才去睡覺。
這些小事里藏著的母愛,就像一首田園詩,幽遠清凈,清純淡雅;就像一首純情的歌,婉轉悠揚,輕吟淺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