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峰,王曉東
(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北京 100872)
早期城鎮化是由工業化推動的產業集聚和人口集中,城鎮的誕生是產業集聚與演化的自然結果。發達國家完成工業現代化后,第三產業在其城市化過程中表現出強大功能[1]。當前中國正處于深化城鎮化發展關鍵期,目前中國的城鎮化現象已經難以完全用“工業決定論”來解釋[2-3]。現代服務業具有較強的集聚功能和就業吸納能力,還具有較強的城市經濟功能和服務功能,成為城鎮產業體系和公共服務體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一方面城市作為服務業存在和發展的空間載體,城市化水平會對服務業產生重要影響[4]。另一方面,服務業為城鎮化發展提供新的動力,在吸納勞動力就業、增加收入、統籌城鄉發展和構建完備的城鎮體系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由此可見,城鎮化與服務業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雙向互動作用[5],服務業對城鎮化的驅動作用日益顯著[6]。
現代服務中除了基礎服務和公共服務外,流通業和旅游業在生產和市場服務、個人消費服務中占據重要位置。本文選取作為現代服務業主導產業的流通業和旅游業為代表,研究其與城鎮化的內在作用機制及動態協調發展關系。現代服務業伴隨著城鎮化的提升而發展,并反作用于城鎮化,因其產業集聚和就業吸納能力強等特點,成為城鎮化的重要推動力。作為基礎性產業[7]和先導產業[8]的流通業具有較強的城市經濟功能和服務功能,對經濟發展和保障民生具有重要作用。同時具有高強度的就業吸納能力,是就業增長的有效產業因素[9],能夠推動城鎮化過程中的勞動力轉移就業。流通業的產業關聯度高,具有軸心串聯作用,能夠牽引產業轉型升級,為城鎮化提供產業支撐,促進產城融合發展[10]。改革開放以來旅游業由大到強,向現代服務業升級,旅游綜合效應凸顯,發展為戰略性支柱產業,成為城市經濟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旅游業與區域經濟之間存在動態協調關系[11-12],旅游業與區域經濟協調則會促進城鎮化[13]。旅游產業鏈帶動旅游消費集聚,引導產業集聚和區域綜合開發,成為新型城鎮化最具引擎效應的產業[14]。旅游業具有地理集聚和空間依賴性,城鎮化對其具有正向空間溢出效應[15]。
晏維龍等[16]通過流通效率和流通費用研究城市化與商品流通之間的關系,城市規模合理化的標準是交易效率,城市化進程為商品流通發展提供動力,同時城市化差異是流通水平差異的重要原因;叢穎睿[17]、顏雙波[18]以省際面板數據研究均得出流通業對城鎮化具有正向促進作用;鄭勇軍等[10]認為流通業與城鎮化良性互動是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應該以現代流通發展為抓手構建城鎮流通業發展新模式。鐘家雨等[13]從全國及東中西3個區域對旅游業與城鎮化進行實證研究得出旅游業與區域經濟協調發展對城鎮化具有正向影響;舒小林等[19]基于VAR模型研究得出旅游業與城鎮化存在長期均衡關系;王兆峰和余含[20]、高楠等[21]、梁坤等[22]分別從某一城市或地區的視角研究了旅游業與城市化的互動關系。
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城鎮化與流通業、城鎮化與旅游業兩兩協調發展,很少有學者從系統耦合視角研究城鎮化的服務業動因及三系統耦合協調發展,往往還忽略了內在互動關系造成的內生性問題。本文主要創新與貢獻包括:第一,考慮到流通業、旅游業等現代服務業與城鎮化之間的內生關系,將其作為影響城鎮化的內生變量來研究;第二,運用PVAR模型實證分析三者之間的因果關系;第三,基于耦合理論建立協調評價模型分析三者之間內在作用強度,歸納耦合協調發展模式并加以評價,探究服務業與城鎮化動態協調發展過程中呈現的共性與差異性特征,為產城融合協調發展提供借鑒。
產業發展及結構演變與城鎮化相互促進,并內生地實現發展[23]。產業結構演變是城鎮化的內在動力,同時城鎮化對產業結構演變產生反饋作用。要素在產業部門之間的轉移引起城鎮化。根據新古典經濟學,勞動、資本等要素存在趨利性,在不同產業部門之間進行分配,趨向需求收入彈性大的產業部門,這種要素在產業部門間的轉移因為產業空間分布差異還表現出空間轉移[24]。隨著產業結構轉型升級,要素逐漸向現代服務業轉移,現代服務業在城鎮集聚,在產業協同、提供就業和服務民生等領域發揮著重大作用,提升城鎮化水平與質量。城鎮作為產業的承載空間,其發展又對產業發展及結構演變產生反饋作用[24]。城鎮為產業發展提供基礎服務和要素支撐,促進產業結構優化與服務業水平提升。城鎮化發展引起人口集聚與增長,居民收入增加與需求結構變化,服務需求增加,推動服務業升級并向城市集中,引起產業結構轉型升級。
流通業和旅游業作為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產業和現代服務業的主導產業,在城鎮化進程中的作用日益凸顯。流通業發展對城鎮化具有長期穩定的正向促進作用[18],旅游業與城鎮化協同發展是城鎮化發展的重要途徑[13]。一方面,根據要素稟賦理論和比較優勢理論,地區產業結構及服務業發展水平取決于該地區的要素稟賦結構和要素豐裕程度。通常是由早期的以勞動密集型或資源密集型產業為主逐步轉向以資本密集型或技術密集型產業為主,服務業發展水平不斷提升并向現代服務業轉型升級。同時,隨著區域經濟的發展,要素在服務業及其他產業間發生流動與轉移,并在地理空間上進一步向城市空間流動,推進城鎮化發展。當資本與技術積累到一定程度引起產業進一步優化升級,然后進入新一輪的要素流動循環和產業優化升級螺旋,城鎮化將持續發展。另一方面,城鎮作為服務業的空間載體,從要素支持、動力拉動和空間載體三個方面對服務業發展及產業結構演變存在強烈的反作用[24],為服務業發展及產業結構演變提供要素支持、公共服務、基礎設施等動力源泉。
基于系統論視角,流通業、旅游業等現代服務業與城鎮化組合成具有內在聯系和互動作用的有機系統,三者之間通過齒輪咬合傳遞系統間的內在作用力,同時產生反作用力,在系統間形成耦合互動作用。一方面,流通業、旅游業發展及產業結構演變為城鎮化提供驅動力。流通業和旅游業的產業關聯性強,帶動相關產業綜合發展。產業吸納就業能力強,能夠更好的解決城鎮化過程中的轉移勞動力。旅游和商品消費活動直接增加地區總收入,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為城鎮化發展提供持續內在驅動力;另一方面,城鎮化對流通業、旅游業產生反作用力。城鎮化水平較高的地區往往具有較高的區域經濟水平,產業基礎設施完善,旅游與商品消費能力強,市場需求大,有利于產業持續發展和轉型升級。
城鎮化水平通常用人口城鎮化率來表示,即城鎮常住人口占常住總人口的比重,記為urb。流通業發展水平選擇人均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作為代理變量,記為cir,旅游業發展水平選擇人均旅游收入作為代理變量,記為tou。
實證分析采用中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2005~2016年人口、流通業及旅游業數據,數據來源為《中國統計年鑒》、《中國旅游統計年鑒》等。
考慮到內生性,采用PVAR模型更具科學性和合理性,且可以彌補數據長度的不足,只要滿足T≥p+3,就可以進行參數估計,只要滿足T≥2p+2,就可以對穩態的滯后項參數進行估計[25],其中T為時間長度,p為滯后階數。該方法要求變量平穩,對流通業發展水平和旅游業發展水平進行對數處理。建立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的PVAR模型為:
(1)
(2)
(3)
式(1)~(3)中,i表示省市,t表示年份。urbit表示i省第t年城鎮化水平,lncirit、lntouit分別表示i省第t年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和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模型中引入固定效應以反映橫截面之間的異質性,采用“Helmert procedure”方法消除固定效應,確保變換后的變量與滯后解釋變量之間具有正交性,因此可以把滯后解釋變量作為工具變量采用系統GMM方法估計方程。
3.3.1 變量數據標準化處理
借鑒有關文獻做法[26],采用Min-max標準化方法并平移處理。正功效類型變量的標準化公式為:
(4)
式(4)中,Xj和xj分別為某系統第j個樣本的原始值和標準化值,a通常取值0.9。
3.3.2 耦合協調評價模型
借鑒物理學中容量耦合系數模型,引入耦合度、耦合協調度來測量相關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程度。兩個系統相互作用的耦合度模型為:
(5)
結合相關研究成果[27],根據離差越小越好的原則,建立三個系統相互作用的耦合度模型為:
(6)
式(5)(6)中,Uk(k=1,2,3)是指系統k發展評價指數,C是耦合度,反映系統間耦合作用強度,取值范圍[ 0, 1 ]。耦合作用強度分為六個層次,C=0表示系統間無關聯,C∈(0,0.2]為極低耦合,C∈(0.2,0.4]為低度耦合,C∈(0.4,0.6]為中度耦合,C∈(0.6,0.8]為良性耦合,C∈(0.8,1]為高度耦合。
為了更加準確的反映和評價系統間的耦合協調水平,進一步構建耦合協調度模型為:
(7)
式(7)中,D表示耦合協調度,T是系統協調效應綜合評價指數,α、β、γ為待定系數且系數之和為1,分別表示各系統對系統間耦合作用的貢獻程度。根據耦合協調度劃分耦合協調發展類型[28],如表1所示。
考慮不同區域經濟基礎的差異及城鎮化、流通業與旅游業發展進程不同,三者間內在關系會表現出差異性,本文將全國劃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個地區。東部包括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中部包括山西、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西部包括內蒙古、廣西、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
4.1.1 變量的統計量描述
從全國層面及東部、中部和西部區域層面對各個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詳見表2,由此分析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發展區域差異性,具體如下:
1.就均值水平而言,東部地區城鎮化水平、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和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的均值均高于全國水平,意味著東部地區以高于全國的流通業發展水平和旅游業發展水平,出現了高于全國的城鎮化水平;中部地區三系統發展水平均略低于全國水平,西部地區顯著低于全國水平。
2.就標準差而言,第一,從全國層面來看,城鎮化水平的組間標準差大于其組內標準差,即地區差異大于年度差異,截面之間城鎮化水平的差異大于時間序列之間的差異,也就是同一年份不同省份之間城鎮化水平的差異大于單個省份不同年份之間的差異,表明全國各省份城鎮化發展不平衡的狀況在加大,而且發展速度相對放緩;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和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的組間標準差均小于其組內標準差,表明全國各省份流通業和旅游業發展不平衡狀況有所改觀,而且發展速度較快。第二,從地區層面來看,東部地區城鎮化水平和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的組間標準差均小于其組內標準差,表明東部地區內各省份城鎮化和流通業發展不平衡的狀況有所改觀,而且發展迅速;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的組間標準差大于其組內標準差,表明東部地區內各省份旅游業發展不平衡的狀況在拉大,而且發展速度放緩;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城鎮化水平的組間標準差大于其組內標準差,表明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城鎮化發展不平衡的狀況在加大,而且發展速度相對放緩;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和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的組間標準差均小于其組內標準差,表明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流通業和旅游業發展不平衡狀況有所改觀,而且發展速度較快。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4.1.2 變量的平穩性檢驗
變量的平穩性檢驗是格蘭杰因果檢驗的前提。本文采用同質面板的單位根檢驗即LLC檢驗和異質面板的單位根檢驗即IPS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表明兩種方法中三個變量都拒絕了原假設,因此可以判斷urb、lncir和lntou都是平穩的。
采用連玉君[29]的Stata程序PVAR2進行PVAR模型滯后項選擇,結果顯示東部和中部地區AIC、BIC和HQIC三種標準的滯后項都選擇1,西部地區的滯后項選擇2。

表3 變量平穩性檢驗
注:檢驗形式(c, t, p)分別表示平穩性檢驗方程的常數項、時間趨勢項和滯后階數。***表示在1%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
對PVAR模型進行Granger因果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可以看出,(1)東部地區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互為Granger原因,旅游業發展是城鎮化的Granger原因,流通業發展與旅游業發展互為Granger原因;(2)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流通業發展是城鎮化的Granger原因,旅游業發展是城鎮化的Granger原因,流通業發展與旅游業發展互為Granger原因。

表4 Granger因果檢驗結果
脈沖響應反映PVAR模型內部變量間相互作用的結果,揭示變量之間的動態作用過程。在基期分別設置城鎮化、流通業和旅游業為1個單位的脈沖,考察期限設置為6年,通過考察各變量對沖擊的動態反映,具體分析沖擊對其產生的影響。脈沖響應結果顯示西部地區三系統對某一沖擊的響應均不顯著,下面重點分析東部和中部地區的脈沖響應結果。
1.東部地區脈沖響應結果如圖1所示,可知:(1)面對流通業的一個正交化新息,城鎮化在同期沒有響應,在第1期出現上升表現為正值,并持續上升至第6期,累計效應為正值,因此,流通業對城鎮化具有正向促進作用;(2)面對旅游業的一個正交化新息,城鎮化在同期沒有響應,在第1期出現上升表現為正值,并持續上升至第6期,累計效應為正值,旅游業對城鎮化也具有正向促進作用;(3)面對城鎮化的一個正交化新息,流通業同期快速增加,表現為正值,然后持續下降,在第5期變為負值,但是下降的幅度越來越小,累計效應為正值,城鎮化對流通業具有正向促進作用;(4)面對城鎮化的一個正交化新息,旅游業同期快速增加,表現為正值,然后開始下降,在第5期變為負值,累計效應為正值,因此,城鎮化對旅游業具有正向促進作用;(5)面對旅游業的一個正交化新息,流通業在同期沒有響應,在第1期出現上升表現為正值,并持續上升至第6期,累計效應為正值,旅游業對流通業具有正向促進作用;(6)面對流通業的一個正交化新息,旅游業同期快速增加,表現為正值,然后開始下降,逐漸趨向于0,累計效應為正值,因此,流通業對旅游業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2.中部地區的脈沖響應結果如圖2所示,可以看出:(1)面對流通業的一個正交化新息,城鎮化在同期沒有響應,在第1期出現上升表現為正值,并持續上升至第4期,然后開始下降趨向于0,累計效應為正值,因此,流通業對城鎮化具有正向促進作用;(2)面對旅游業的一個正交化新息,城鎮化在同期沒有響應,在第1期出現下降表現為負值,并持續下降至第4期,然后開始上升趨向于0,累計效應為負值,旅游業對城鎮化具有負向抑制作用;(3)面對城鎮化的一個正交化新息,流通業同期快速增加,表現為正值,然后持續下降趨近于0,累計效應為正值,城鎮化對流通業具有正向促進作用;(4)面對城鎮化的一個正交化新息,旅游業同期快速增加,表現為正值,然后開始下降趨近于0,累計效應為正值,城鎮化對旅游業具有正向促進作用;(5)面對旅游業的一個正交化新息,流通業在同期沒有響應,在第1期出現下降表現為負值,并持續下降至第4期,然后開始上升趨向于0,累計效應為負值,旅游業對流通業具有負向抑制作用;(6)面對流通業的一個正交化新息,旅游業同期快速增加,表現為正值,持續增長到第3期,然后開始下降逐漸趨向于0,累計效應為正值,因此,流通業對旅游業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方差分解把內生變量中的變化分解為對PVAR模型分量的沖擊,評價每一個沖擊對內生變量變化的貢獻度,可以進一步解釋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的相互作用程度。方差分解結果如表5所示。

圖1 東部地區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的脈沖響應

圖2 中部地區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的脈沖響應
1.東部地區:(1)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對城鎮化水平的貢獻度在0%-0.2%之間;(2)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對城鎮化水平的貢獻度在0%-22.3%之間;(3)城鎮化水平對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的貢獻度在11.2%-24.9%之間,但是貢獻度從第1期到第6期是下降的;(4)城鎮化水平對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的貢獻度在4.7%-16.4%之間,但是貢獻度從第1期到第6期是下降的。
2.中部地區:(1)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對城鎮化水平的貢獻度在0%-8.0%之間;(2)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對城鎮化水平的貢獻度在0%-58.1%之間,到第5期出現拐點,達到51.6%,開始超過城鎮化自身作用的貢獻度;(3)城鎮化水平對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的貢獻度在21.8%-82.4%之間,但是貢獻度從第1期到第6期是下降的;(4)城鎮化水平對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的貢獻度在32.8%-77.3%之間,但是貢獻度從第1期到第6期是下降的。
3.西部地區:(1)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對城鎮化水平的貢獻度在0%-24.3%之間,先上升后下降,在第1期是最小值0%,在第5期達到最大值24.3%;(2)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對城鎮化水平的貢獻度在0%-24.5%之間;(3)城鎮化水平對流通業發展水平對數的貢獻度在51.1%-75.4%之間,但是貢獻度從第1期到第6期是下降的;(4)城鎮化水平對旅游業發展水平對數的貢獻度在5.5%-54%之間,先上升后下降,在第1期是最小值5.5%,在第3期達到最大值54%。
上述實證檢驗證明流通業和旅游業等現代服務業能夠促進城鎮化發展,兩個產業可以視為城鎮化發展的格蘭杰原因。那么,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的內在促進作用強度以及三個系統之間的協調發展水平如何?下面通過耦合協調評價模型對三個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情況進行實證分析。

表5 變量預測誤差的方差分解
采用MATLAB軟件對城鎮化、流通業和旅游業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分別表示城鎮化評價指數Uu,流通業評價指數Uc和旅游業評價指數Ut,計算可得三系統耦合度Cuct和耦合協調度Duct,以及兩兩間耦合協調度Duc、Dut和Dct。具體結果見表6。
改革開放之初,中國城鎮化發展主要是政府行政力量推動,隨著市場改革深化,工業化水平提高,逐漸發展成為主要推動力,帶動城鎮化迅速發展[30],2005年前后城鎮化水平高于流通業及旅游業發展水平。隨著服務經濟的發展,一些發達省市第三產業超過工業成為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在城鎮化過程中的推動作用日益顯著。2005~2016年間全國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發展一直保持著平穩的增長態勢,流通業和旅游業發展水平增長較快,與城鎮化水平之間的差距逐漸縮小,耦合度持續提高表明三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作用逐步增強,2005~2008年三系統良性耦合,2009年開始轉為高度耦合。隨著三系統各自發展水平的進一步提高且系統間差距逐漸縮小,能夠準確反映系統間耦合協調水平的耦合協調度進一步提高,2005~2008年處于瀕臨失調階段,2009年轉為勉強協調階段,2012年提升到初級協調階段,最終在2016年攀升至中級協調階段。

表6 全國層面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耦合協調水平
注:借鑒相關研究,Duct公式中α,β,γ分別取值0.4,0.3和0.3。Duc和Dut公式中α和β分別取0.6和0.4;Dct中α和β分別取0.5和0.5。
5.2.1 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分析
2005~2016年流通業與城鎮化、旅游業與城鎮化、以及兩個產業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呈現出差異性(見表6)。流通業與城鎮化耦合協調發展水平最高,提高速度也最快,2005年已經跨越早期的耦合裂隙進入勉強協調階段,2009年率先進入初級協調發展階段,2014年再次率先變為中級協調發展型;旅游業與城鎮化耦合協調發展水平次之,2005年也實現了勉強協調,并分別于2010年和2015年實現初級協調和中級協調。流通業與旅游業耦合協調發展水平最低,2010年才由瀕臨失調提高到勉強協調,2013年再調整到初級協調階段。因為初期兩個產業的發展評價指數均較低,引起耦合協調度偏低。
近年來中國各省市不斷優化城市規劃,統籌城鄉發展,更加注重治理“大城市病”,優化城市功能,塑造宜居環境、提升內涵品質等,城鎮化發展逐步由“外延式”向“內涵式”轉變,進入城鎮化發展階段,這也反映了城鎮化道路符合中國基本國情,同時中國推進產業結構轉型升級,促進了服務業尤其是現代服務業快速發展,同時電子商務發展催生了流通業的變革,大眾化旅游時代的來臨為旅游業發展提供了更為廣闊的空間,三者在耦合互動中實現自身提升進而實現更高水平的耦合協調,形成螺旋式上升的耦合互動狀態。
5.2.2 耦合協調發展模式分析
通過上述分析可知2005~2016年城鎮化、流通業、旅游業兩兩之間的耦合協調度逐步提升,但是增長幅度以及三者的發展快慢程度卻不盡相同,相互耦合的系統之間的發展速度的不均衡在一定程度上會引起系統之間耦合協調發展過程出現差異,即耦合發展模式不同。為了進一步研究耦合協調發展模式,根據系統間的耦合協調發展規律,以兩兩系統間耦合協調度和綜合發展指數(即兩系統的發展評價指數之比)構建坐標系[28],根據表6作圖,分別得到城鎮化與流通業、城鎮化與旅游業、流通業與旅游業耦合協調發展演變趨勢圖,可以歸納為演化趨同型和發展同步型兩種模式。
根據圖3可知,第一,演化趨同型的主要特點是耦合協調發展初期由發展水平處于優勢的系統占主導地位,隨著系統組合互動發展,與之耦合的系統發展速度加快,使之與原主導系統之間的差距縮小,原主導系統的主導優勢逐步減弱,兩個系統的發展水平在演化過程中趨同。對于城鎮化與流通業系統組合、城鎮化與旅游業系統組合而言,初期城鎮化水平較高,呈現單系統主導發展態勢,然后流通業和旅游業均呈現出快速增長態勢,其發展水平與城鎮化水平之間的差距顯著縮小,2016年綜合發展指數顯示流通業與城鎮化、旅游業與城鎮化的發展水平趨近于一致。在后期各系統增速同步期間系統組合耦合協調增長優勢逐步顯現,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的耦合協調度先后于2014年和2015年步入中級協調發展階段。第二,發展同步型的主要特點是耦合發展過程中兩個系統的發展水平基本一致,即便在短期內某個系統略微呈現出主導優勢,也會面臨與之耦合系統快速追趕甚至反超,但是差距都保持在一定程度之內,總體上呈現同步發展的耦合協調趨勢。流通業和旅游業系統組合,流通業發展水平始終略微高于旅游業,總體上而言基本保持一致,綜合發展指數略高于1,兩個產業間的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快速提高,2005~2016年間從瀕臨失調階段提升到臨近中級協調階段的門檻。

圖3 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兩兩耦合協調發展模式
兩種類型進行對比,演化趨同型12年間耦合協調度大約從0.54增加到0.74,發展同步型卻從0.41增加到0.70,后者增長速度更快,這一點從圖3中相鄰年度間的線段長度也可以得到印證。演化趨同型的系統組合的不同年度相比較,隨著兩系統綜合發展指數趨近于1,耦合協調度增加速度會提高。由此可以得出結論,發展同步型的組合內各系統發展水平相對一致,發展速度相對平穩,系統間耦合協調作用更強,有助于快速提升耦合協調發展水平。
5.3.1 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分析
2005~2016年中國31個省市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總體耦合協調程度逐步增強,但是,由于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自身經濟基礎及三系統發展進程的差異,使得耦合協調情況存在區域差異。限于篇幅,此處略過2005~2016年中國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的耦合協調度。
從三系統耦合協調度均值來看,東部地區最高,2005~2016年的均值為0.66,并在2016年增加到0.82邁入良性協調發展階段,歷年都領先全國水平一個發展階段;其次是中部地區,三系統耦合協調度均值為0.52,略低于全國均值0.57,2016年增加到0.69邁入初級協調階段;最低是西部地區,三系統耦合協調度均值為0.49,遠低于全國水平,2016年增加到0.65也邁入初級協調階段。
從兩兩系統間耦合協調度均值來看,地區間差異明顯。無論是城鎮化與流通業、城鎮化與旅游業,還是流通業與旅游業的耦合協調度,都呈現出東部地區最高,中部地區次之,西部地區最低的特征。從各地區內部來看,城鎮化與流通業的耦合協調度最高,其次是城鎮化與旅游業,最低的是流通業與旅游業。
5.3.2 耦合協調發展模式分析
耦合協調度的均值僅僅能反映出歷年系統間的綜合互動作用,但不能準確反映系統間耦合互動的演進規律。分地區作出兩兩系統間的耦合協調發展演變趨勢圖,如圖4所示。不難看出,三大地區的耦合協調發展曲線與全國層面的相似,區別在于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存在差異。三大地區的城鎮化與流通業、城鎮化與旅游業的耦合協調發展模式均屬于演化趨同型;三大地區的流通業與旅游業的耦合協調發展模式屬于發展同步型。

圖4 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耦合協調發展模式
本文基于產城融合視角運用PVAR模型,選取2005~2016年全國面板數據實證分析流通業、旅游業等現代服務業與城鎮化之間的耦合互動作用。研究表明:(1)以流通業、旅游業為主導產業的現代服務業與城鎮化之間存在因果關系和穩定均衡關系,能夠推動城鎮化發展,同時受到城鎮化的耦合反作用,倒逼著服務業加速轉型升級,服務業與城鎮之間需要進一步深度融合發展,才能實現更好的耦合協調效果;(2)各系統之間的聯動效應顯著,區域間存在差異,東部地區流通業與城鎮化、流通業與旅游業均為雙向互動,旅游業對城鎮化是單向促進;中西部地區比較相近,流通業、旅游業對城鎮化均是單向促進,流通業與旅游業均是雙向互動;(3)全國層面,早期由工業化推動的城鎮化水平高于流通業和旅游業,兩個產業發展相對滯后,后期逐漸縮減與城鎮化的差距,系統間的耦合協調發展水平由瀕臨失調逐步發展到中級協調;(4)系統間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存在區域差異,東部地區最高,2016年實現良性協調發展;中部地區次之,西部地區最低,2016年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均處于初級協調發展階段;(5)兩兩系統間耦合協調發展水平也存在著顯著的地區差異,東部地區最高,2016年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都實現了良性協調,流通業與旅游業實現了中級協調;中部地區次之,2016年流通業、旅游業與城鎮化都實現了中級協調,流通業與旅游業實現了初級協調;西部地區最低,2016年兩兩組合都僅實現了初級協調;(6)城鎮化、流通業、旅游業兩兩組合的耦合協調發展過程歸納為演化趨同型和發展同步型2種模式。兩者相比而言,發展同步型的組合內各個系統發展水平相對一致,發展速度相對平穩,系統間耦合協調作用更強,有助于更快實現耦合協調發展水平的提升。基于研究結論可以提出如下政策啟示:充分認識和把握現代服務業與城鎮化之間的內在作用機制和動態協調關系,發揮消費經濟和服務經濟在城鎮化中的產業支撐作用,進一步釋放內需,帶動服務產業集聚和轉型升級,深化產城融合,推動城鎮化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