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軍閥軼事

劉學明

吳佩孚卜卦

吳佩孚非常迷信，小時候曾有個夢想就是當個算命先生。他一輩子很是下了些功夫研究中國的術數學。每次戰前，吳佩孚都要派參謀在早上觀察天氣：如果云生西北，霧長東南，便斷定敵必從西北來;如果云從后方來，敵人就一定從后方包襲。當時在軍閥中流傳著一句歇后語：“吳佩孚用兵——看天！”直豫戰事后，馮玉祥主政河南。是時河南大旱，馮玉祥找到吳佩孚要錢開渠筑壩。吳佩孚不慌不忙地說：“讓我卜個卦看看哪天下雨。”說著，他摸出六枚銅錢，連擲數次，說：“督軍莫急，依卦數看來，明天午后二時定要下雨。”到第二天，馮玉祥抬頭一看連個雨毛都沒有，于是又跑去找吳佩孚，問他：“你不是說今天下雨嗎？怎么沒下？”吳佩孚慢條斯理地說：“雨正在莫斯科下著呢，你當然看不見啦！”

徐樹錚請客

徐樹錚是皖系的首腦，段祺瑞的重要謀士。有一回到法國，徐樹錚在一家大酒店宴請法國各界名流，酒菜是上等的。照中國習俗，主人都要客氣一番，說菜如何不好，請多多包涵之類的客套話。可在法國，主人在宴會上必須夸酒菜如何之好，這才是表示對客人的尊敬和請客的誠心;尤其是在酒店設宴更只能說好，不能說壞，因為這關系到酒店的聲譽。客人入座后，徐樹錚照例客套一番，說酒菜不好，請大家多多包涵。誰料他的話剛說完，店主人就氣憤地跑過來，當眾提出抗議：“本店的酒菜向來精關，客人們都是知道的。你當眾說酒菜不好，是哪位客人說不好？是哪樣菜不好？你必須說清楚，否則，你就是對我店的公開誹謗，我要向法院起訴，你必須賠償我店的名譽及經濟損失！”店主的抗議弄得徐樹錚十分尷尬，大家也感無趣，宴會不歡而散。但店主還不罷休，盡管徐樹錚再三解釋，他說的話是中國的客套話，但店主卻不顧不休。徐樹錚沒法，只得擬稿送到報館，第二天報上登出了徐樹錚的道歉，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張作霖嚇人

東北王張作霖有一天帶著幾個護兵上街溜達，正走得悠然有趣，冷不防近旁傳來嗷的一嗓子道：“賣包子咧！”張大帥猝然間嚇了一跳，弄明白了緣由后又勃然變色，厲聲命令護兵將賣包子的小販拿下，護兵一擁而上，張作霖吩咐將小販架到墻根站定，正當小販嚇得戰戰兢兢之際，張大帥抬手就是一槍。隨著槍聲，小販一聲慘叫倒了下去，可眾人看得清楚，這一槍根本沒打中，只把小販身后的墻面打得灰土四進。張作霖的槍法有名，便是天上的飛鳥舉手也從沒落空過，怎么眼皮底下一個大活人卻打不中？大家正覺得蹊蹺，張大帥把槍收了起來，揮揮手對癱在地上的小販說：“媽拉個巴子的，你嚇老子一跳，老子也嚇你一跳！”

劉湘辦海軍

民國時期四川軍閥互相打架，后來劉湘成了他們的老大。當了老大后的劉湘忽然想到要辦海軍。這海軍的“軍艦”只不過是三艘普通小輪船，然后焊上一些鐵板做裝甲，再裝上兩門陸軍用的小鋼炮。因為噸位小，馬力也不足，所以只要打過一炮，船身就要倒退一大截，想開下一炮，還得起錨，再調整位置，停好了再開第二炮，幾乎就是個擺設，沒有什么戰斗力。劉湘還為“軍艦”親自命名，最大的叫“巴渝”號，另兩只分別叫“蹉峨”號和“長江”號，這三只兵船，經常在四川宜賓至萬縣的長江上來回游弋，耀武揚威。每到一個縣城或大的集鎮，“水兵”們都要上岸觀光或打籃球之類。士兵們一個個身穿藍白道“披肩”的海軍水兵服，頭戴方型飄帶帽，腳穿短筒皮靴，招搖過市，惹得路人側目，觀者如堵。時任重慶市政府秘書長的張必果寫了一首詩來諷刺這件事：“好個巴渝大兵船，由渝開萬才七天。一切設備都齊整，外有纖藤兩大圈。若非拉灘打倒退，幾乎蓋過柏木船。布告沿江船夫子，浪沉兵船要賠錢。”因此，劉湘的海軍一時被民間傳為笑談。

楊森建空軍

無獨有偶的是，四川的另一軍閥楊森則花重金從國外買了一架飛機，請了個飛行員，便建起了空軍。只有一架飛機一個飛行員的空軍著實寒磣了些，更糟糕的是，到了要出動這架飛機作戰時，又發現忘了買炸彈，楊森便找了幾個石匠上山，打了幾十塊條石，裝上飛機，飛到敵人陣地上，掀了下去。還別說，竟是大有效果。敵軍官兵從沒見過這陣勢，天上嗚嗚往下掉大石頭，落到頭上還不砸成肉餅？當即嚇得抱頭鼠竄，楊司令竟是依靠空軍打了勝仗。幾次“空襲”之后，挨“炸”的那地方的老百姓卻歡天喜地起來。原來川西平原雖說沃野千里、物產豐富，可獨獨缺少石料，而這些從天而降的石頭方方正正，打成豬食槽再合適不過了。因此，百姓都盼著楊森的空軍前來“轟炸”。飛機一到，百姓就扛起杠子拿著繩索追著飛機雀躍歡呼：“豬食槽來了！”

張宗昌寫詩

張宗昌號稱“三不知將軍”（一不知自己有多少兵，二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三不知自己有多少老婆），此人好賭貪色，嗜錢如命，大字不識幾個，卻附庸風雅，好裝斯文，竟然出過一本詩集。下面幾首詩，也許可視為他的代表作。《下雪》：“什么東西天上飛，東一堆來西一堆。莫非玉皇蓋金殿，篩石灰啊篩石灰。”《趵突泉》：“趵突泉，泉趵突，三股水，咣咕嘟，咕嘟咕嘟咣咕嘟！”《游泰山》：“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笑劉邦》：“聽說項羽力拔山，嚇得劉邦就要竄。不是俺家小張良，奶奶的早已回沛縣。”《俺也寫個大風歌》：“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回家鄉。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屈映光批文

民國初年，屈映光任浙江巡按使。有一次，一個科員擬了一份公文稿呈給屈映光批閱。屈映光看后，皺皺眉頭，拿起筆來在公文稿上批了“牛皮鑿洞”四個字，又發回了。那科員見了這批語，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直接去問屈映光，只得和幾個朋友相商。一個朋友苦思冥想了一會兒說：“會不會是巡按使的家鄉土話？”那科員覺得有道理，打聽到衙門內有一位屈巡按的同鄉，是個收發員。平日里，那科員自視清高，是不大理睬收發員的。這天不得已，只好特地請收發員到酒樓，叫酒叫菜，請收發員吃飯。收發員莫名其妙，便問：“大人，您究竟有什么事？”科員很客氣地問：“我想請問一下‘牛皮鑿洞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收發員說：“我們臺州人養牛，剝牛皮賣錢，要厚而完整的，才能賣出好價錢，牛皮一旦鑿了洞，就沒有價值了，在我們家鄉，‘牛皮鑿洞就是一錢不值！”這科員聽了才恍然大悟，勉強敷衍了一番，回去后立即遞了辭呈，卷起鋪蓋回家了。

韓復榘打籃球

韓復榘并非有不少笑話流傳的文盲，但很剛愎自用，殘暴兇狠。他曾突然心血來潮，組建了一支“軍官業余籃球隊”，自任隊長，并立即召來一支“士兵業余籃球隊”，與之對壘。為顯示官兵平等，韓復榘在賽前訓話，說球場上不分身份、級別，要“真槍實彈”地干。“士兵隊”的球員們大多知道這不過是虛話，于是在球場上大打“風格球”，場上你來我往，“旗鼓相當”;場下氣氛熱烈，喝彩不絕。不料，“士兵隊”里有個叫馬壺的主力隊員太年輕無知，打著打著就失去“自制”，滿場飛跑，左沖右突，不斷上籃得分，打得“軍官隊”一敗涂地。韓復榘坐不住了，便親自披掛上陣，想用威勢挫一挫“士兵隊”的銳氣。誰知，馬壺腦子進水了，也不知“禮讓”，一個漂亮的“搶斷”競把韓主席撞了個四腳朝天。這一“犯上”之舉使球場空氣瞬間凝固，裁判和眾軍官將惱羞成怒的韓復榘扶下場。沒過多久，馬壺便因一次武器走火傷人而被韓復榘下令處決了。從此，只要韓復榘上場打球，對方球員和己方球員都對他“敬而遠之”，生怕一不小心撞到他老人家而惹上殺身之禍。這樣一來，韓復榘在場上帶球過人，如入無人之境，形成一奇特景觀。時間長了，韓復榘也漸覺無聊，遂“告別籃壇”，“軍官隊”亦隨之解散。

馬步芳騎摩托

西北地區的軍閥馬步芳偏處一方，孤陋寡聞，第一次見到摩托車，以為這是和馬差不多的“鐵驢子”，感到十分新奇，他是個膽大包天的人，不等別人講解如何駕駛，便飛身上車，猛一踩油門，摩托車一躍而出。馬步芳雖然在馬背上能征慣戰，但摩托車的速度卻還是把他嚇蒙了。手足無措間，馬步芳緊握車把，不料無意中已把油門加至最大。摩托車“突突突”地飛奔起來，馬步芳急得大喊：“吁！吁！”然而，他愈是喊得急，這“鐵驢子”愈是不聽使喚跑得快。情急之中，馬步芳又喊：“誰拉住這個鐵驢子，我給他個班長當！……給個連長！……給個營長！……給個團長！”手下的軍官見勢不妙，騎馬便追，可哪里追得上摩托車，幸好沖到前方被兩棵大樹卡住，馬步芳才算脫險。馬步芳感念大樹救命之恩，后來在青海倡導大力植樹，成效倒很不錯。

（責任編輯/姜巧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