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珊珊
摘 ? 要: 初盛唐時期思想、文化高度繁榮,以“三包”為代表的延陵包氏家族正是一個歷史傳承悠久的儒學家族。從漢至唐歷代包氏聞人大多以儒學聞名,經史傳家是其興盛的重要原因。包氏家族強調的道德修行和入世精神,呈現出鮮明的奉儒守官的家族特征。作為文儒,儒學在三包的生命中極其重要并對其文學創作產生了巨大影響。
關鍵詞: 初盛唐 ? 儒學家族 ? 延陵包氏
初盛唐是文學發展鼎盛的時期,也是思想逐漸發展的一個重要時期。儒學在此時期的發展相較于前代較懈滯,但儒家精神早已深入世人心中,并成為多數煊赫家族傳家的根本。延陵包氏便是其中的重要存在,其以通經知史起家,儒學在其延續中成為家族文化的重要部分,發展至唐代時,其家族已成為一個全國馳名的儒學家族。由于關于延陵包氏的起源和發跡說法不一,遂就現有譜牒文獻,參考歷史典籍考證延陵包氏的起源和發展。本著“知人論世”的文學研究傳統,本文將對延陵包氏家族及其儒學家族文化進行考證,并分析“三包”文學創作中呈現出的儒學文化。
一、漢唐延陵包氏世系小識
延陵包氏起源于春秋戰國時期楚國大夫申包胥,包氏聞名天下是從東漢大儒包咸開始的。阮元在《嘉定鎮江志》的序中寫道:“是書初刻時,不知書中載包氏名人甚多,乃校勘后知包氏為丹徒舊族,宋元二《志》‘人物門俱以漢大鴻儒包咸為首,厥后包融、包何、包佶俱有名于唐代,而元《志》俞庸修《高資橋記》,亦言丹徒包氏不墜先業?!盵1](2312)對于始祖包咸,《后漢書·儒林傳》載:“包咸字子良,會稽曲阿人也。少為諸生,受業長安,師事博士右師細君,習《魯詩》《論語》……舉孝廉,除郎中……建武中,入授皇太子《論語》,又為其章句……每進見,賜以幾杖,入屏不趨,贊事不名。經傳有疑,輒遣小黃門就舍即問?!盵2](2570)文末提及其子包?!白痈#堇芍校嘁哉撜Z入授和帝”[2](2570)。包咸為延陵包氏第一世,其“以經立命”的人生觀念深深地影響了包氏后人,奠定了儒學家族的根基,流傳于后世的包氏后人皆以儒學見長。
魏晉時期,史書中不見包氏痕跡,直到隋朝才再次看到包氏后人的蹤跡?!端鍟肪砥呤辶袀鞯谒氖度辶帧酚涊d:“東海包愷。字和樂。其兄愉明《五經》,愷悉傳其業。又從王仲通受《史記》《漢書》,尤稱精究。大業中為國子助教?!盵3](1716)包愷、包愉兄弟二人是包氏家族史上過渡性的重要人物,既繼承了包咸“以經立命”的思想觀念,又延續了包氏的郡望延陵。
讓延陵包氏真正重現榮光是唐代的三包父子——包融、包何、包佶。關于包融的籍貫,史料記載不明確,存在多種說法,主要是潤州延陵說與湖州說?!缎绿茣肪砹端囄乃摹贰栋谠姟废伦ⅲ骸皾欀菅恿耆?。”[4](1609)“融與儲光羲皆延陵人。”[4](1609)《舊唐書》卷一百四十九《于休烈傳》云:“休烈至性貞愨,機鑒敏悟。自幼好學,善屬文,與會稽賀朝、萬齊融、延陵包融為文詞之友,齊名一時。”[5](4407)元代辛文房《唐才子傳》所載:“包融,延陵人。”[6](462)都能夠證明,包融是潤州延陵人?!都味ㄦ偨尽贰⒐饩w年間《丹徒縣志》中也有關于包融是潤州延陵人的記載。然而在《舊唐書》卷一百九十《賀知章傳》中寫道:“先是,神龍中,知章與越州賀朝、萬齊融,揚州張若虛、邢巨,湖州包融,俱吳、越之士,文詞俊秀,名揚于上京?!盵5](5035)《唐詩紀事》也沿用了這一說。綜上可見來源于《舊唐書》的湖州這一說法是自相矛盾的,且延陵一說流傳和接受度高于湖州說。此外,《新唐書》卷一百四十九《劉晏傳》記載:“佶,字幼正,潤州延陵人”[4](4793)“封丹陽郡公”[4](4793),從其子包佶的角度側面印證了包融是潤州延陵人。綜上,可以確定包融的籍貫確實是延陵。包融有二子,名為包何、包佶。據光緒《丹徒縣志》載:“包佶,字幼貞,天寶六年舉進士,累遷秘書監。劉晏治財奏為汴東兩稅使,及宴罷,以佶為諸道鹽鐵等使。末歲遷刑部侍郎、太常少卿,拜諫議大夫御史中丞,居官謹慎,所在有聲。佶天才贍逸,氣宇清深,心醉古經,神和大雅。”[7](643)“包何,融二子也,曾師事孟浩然,授格法典。與李嘉佑相友善。大歷中仕終起居舍人?!盵7](644)我們可以看到包何兄弟二人成就非凡,仕途得意、文壇有名。據《唐才子傳》卷二包融條目內所載:“二子何、佶,縱聲雅道,齊名當時,號‘三包。有詩一卷,行世。夫人之于學,苦心難;既苦心,成業難;成業者獲名不朽,兼父子兄弟間尤難。”[6](462)三包父子不僅延續了先輩的儒學家風,還為延陵包氏在文學領域開辟了一片新天地。
在上述考證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從漢至唐延陵包氏家族源流的主干:東漢包咸→隋包愷、包榆→唐包融、包佶、包何。許懷林、周春林在《從南城包氏宗譜看包姓的源流關系》中寫道:“按包遜《始修宗譜序》載:東漢包咸九世至包宗遠,仕西晉;宗遠八世至包愷,隋煬帝時為國子博士;愷之曾孫包融,唐開元中為集賢學士;融次子包佶,歷事玄肅代德四朝。”[8]在數百年的流變中,儒學是一直貫穿這個家族的最重要因素,儒學家族的家風日愈濃厚并滋養著這個家族。
二、延陵包氏儒學家族文化初考
(一)以經史為家學的延陵包氏
家族文化是中國古代士人身上的一個典型印記,這個印記深深地印在每個人的成長歷程中。自漢代以來延陵包氏以經學立家,儒學是其家族文化的主要成分。包氏家族的儒學家風起源于包咸,《后漢書·儒林傳》中云:“少為諸生,受業長安,師事博士右師細君,習《魯詩》《論語》?!盵2](2570)包咸少年在長安學習的儒家經典《魯詩》和《論語》,由此開啟他以經立命的一生。“建武中,入授皇太子《論語》,又為其章句”[2](2570),精通《論語》的包咸得到帝王重用,教授皇太子;此時包咸已有一代大儒之象。“王莽末,去歸鄉里,于東海界為赤眉賊所得,遂見拘執。十余日,咸晨夜誦經自若,賊異而遣之。因住東海,立精舍講授。光武即位,乃歸鄉里”[2](2570)。動亂時包咸仍鎮定自若早晚誦經,困境中不忘弘揚儒學。包咸作為儒學大家,其儒雅之風和高尚品格令他位極人臣并受厚待?!懊窟M見,賜以幾杖,入屏不趨,贊事不名。經傳有疑,輒遣小黃門就舍即間”[2](2570)。所謂“以經立命”在包咸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呈現,儒雅的家風由此奠基。包咸崇儒的精神在其子包福身上得以傳承,“子福,拜郎中,亦《論語》入授和帝”[2](2570)。包福子承父業,精通《論語》,教授帝王。記載包福的史料很少,但單從這一句便能看出包福子承父業,延續了儒學家風。包咸父子二人都是帝師,足以看出包氏對儒學研究的深刻透徹程度,延陵包氏以經史為家學由此興起。
東漢后數百年間,延陵包氏在史書上形跡難覓。直至隋朝包愉、包愷二人再次因經史活躍在史書中?!端鍟肪砥呤濉度辶帧酚涊d:“東海包愷字和樂。其兄愉明《五經》,愷悉傳其業。又從王仲通受《史記》《漢書》,尤稱精究。大業中為國子助教?!盵3](1716)包愉通曉《五經》,并深深影響了其弟包愷。包愷繼承包氏先賢包咸的以《魯詩》《論語》起家的傳統,并師從王仲通學習《史記》《漢書》,進一步深入研習儒學,后教授。包愷同先祖包咸一般,也是當世一代大儒,《北史》卷八十二《儒林下》記錄了包愷名聲之盛:“于時,學士之江南來者,蕭該、包愷并知名”[9]?!端鍟芬嘤杏涊d:“于時《漢書》學者,以蕭、包二人為宗匠?!盵3](1427)包愉、包愷通經明史,如其先輩一樣以經立命,將經史傳家貫徹到底,反哺以經史為家學的延陵包氏。
到唐代,“三包”的出現讓延陵包氏重煥榮光。包融以詩人的身份聞名,《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中《賀知章傳》中提道:“神龍中,知章與越州賀朝、萬齊融,揚州張若虛、邢巨,湖州包融,俱以吳、越之士,文詞俊秀,名揚于上京。”[5](5035)“融遇張九齡,引為懷州司戶、集賢直學士?!盵5](5035)包融的詩文名揚上京,為包氏身份由通儒轉變為文儒提供契機,他勝友如云,往來皆是高尚之輩。在千百年醇厚經史傳家的家學熏陶下,儒學已融入包融的言行之中,舉動自有儒者風范。除包融外,其二子包何、包佶也助力延陵包氏重煥榮光。包何“流離世故,率多素辭,大播芳名,亦當時望族也”[6](460)。包何也長于詩文,延續了包融在文學領域的聲名。《全唐文》所錄梁肅《秘書監包府君集序》云:“(佶)與兄起居何,又世其業,競爽於天寶之后。一動一靜,必形于文辭。由是議者稱為二包,孝友之美,聞于天下。擬諸孔門,則何居德行,公居政事。而偕以文為主,不其偉歟?”[10](5170)可看出包何品德高尚,以德行聞名,與其弟包佶共同享有孝友的美譽。包佶“居官謹確,所在有聲”[11](463)。將儒學的入世精神發揮到極致,貞觀年間,數次奏定開元禮,且奉敕作《祭風師雨師樂章》,既延續了傳統的經史家學,又承襲了父輩的文學領域的榮光。權德輿在《祭秘書包監文》中稱贊道:“在漢鴻臚,蔚為名儒。以續簪裾,乃生秘書。純誠伉直,古訓是式。”[10](5170)《唐才子傳》也對包佶有著極高的評價,“佶天才贍逸,氣宇清深,心醉古經,神和《大雅》,詩家老斫也”[11](463)。集經史和文學于一體的包佶是延陵包氏再度榮盛的大功臣,他讓包氏郡望真正歸屬丹陽,令以經史為家學的家族傳統得以延續。
(二)以文儒為身份的延陵包氏
自東漢包咸始,延陵包氏逐漸形成了以經史傳家的傳統,以經立命是這個家族奉行的安身立命的法則。在家族延續的過程中,這個家族的家風呈現出奉儒守官的特征?!都味ㄦ偨尽分姓劦溃骸耙詽h大鴻臚包咸為首,闕后包融、包何、包佶俱有名于唐代?!盵1](716)千百年間,延陵包氏家族中并沒有出現太多聲名煊赫、炙手可熱的人物,但通經明史,代代相傳的讀書人卻不少,包氏家族是純正的書香門第。經史家學滋養了一代又一代包氏人,以經史立命的崇儒家族文化使得這個家族綿遠不息。包咸“建武中,入授皇太子《論語》,又為其章句”[2](2570),“經傳有疑,輒遺小黃門就舍即間”[2](2570)“病篤,帝親輦駕臨視”[2](2570),可謂榮極人臣。其子包?!耙嘁浴墩撜Z》入授和帝”。隋代包愷“又從王仲通受《史記》《漢書》,尤稱精究。大業中為國子助教”[3](1716)。承襲先輩祖業,為官教授儒學。在詩歌興盛的唐代,包佶進行文學創作時也堅守《詩經》《左傳》的精神,做到“立言大旨,為經為紀。行中文質,不華不俚。魯史一字,詩人四始。泝其源流,用志頹靡”[10](5171)。一代又一代的包氏人身體力行弘揚儒學,奉儒守官的特征在這個家族身上完美地呈現出來,儒家倡導的積極入世的精神也從中體現出來。此外,包氏家族的家風還呈現出另一特征——重視道德修養?!逗鬂h書》載:“王莽末,去歸鄉里,于東海界為赤眉賊所得,遂見拘執。十余日,咸晨夜誦經自若,賊異而遣之。因住東海,立精舍講授。光武即位,乃歸鄉里。”[2](2570)始祖包咸在困境中仍一如既往早晚誦經,而后前往東海立舍傳教,為皇太子講授經史,真正做到了學而不厭,誨人不倦?!疤攸S讜署戶曹史,欲召咸入授其子。咸曰:‘禮有來學,而無往教。讜遂遣子師之?!盵2](2570)在面對權貴時,他堅守本心,嚴格遵守“禮”,這是他人格品德高尚的體現?!抖Y記·學記》云:“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學?!盵12](968)師道尊嚴是儒家對待師生關系的態度,包咸此舉不僅維護了自己作為老師的尊嚴,而且維護了儒學正統的教學理念。包愷如同先祖一樣,教書育人,弘揚儒學?!熬弁浇淌冢浾邤登耍洌T人為起墳立碣焉”[3](1716)。他因高尚的品德受到世人的尊重,逝世之時門人都為他起墳立碣。包何以德行聞名,包佶“與兄起居何,又世其業,競爽于天寶之后。一動一靜,必形于文辭。由是議者稱為二包,孝友之美,聞于天下。擬諸孔門,則何居德行,公居政事。而偕以文為主,不其偉歟”[10](5259)。與其兄包何孝友之名舉世聞名,時人譽為二包??v觀史書,我們對千百年間包氏家族在道德修行方面的重視程度決不能等閑視之。
唐朝政治清明、盛世氣象森然,多元文化的交融造就文人昂揚奮發,促成“文儒”大量涌現。包氏家族與時俱進,在唐朝從單純的儒學家族逐漸轉變成文儒家族。三包父子便是推動這個轉變的里程碑式人物。包融以詩文聞名,與于休烈、賀朝、萬齊融為“文詞之友”;與賀知章、張旭、張若虛皆有名,號吳中四士。他不再像祖祖輩輩一樣以經入仕,因儒學揚名。在詩文盛行的唐朝,經受傳續經史家學熏陶的他將已融入骨子里的儒學化作詩文創作的元素,盡情揮灑才華。他的轉變深深地影響了后代——包何、包佶。包何、包佶同樣長于詩文,儒學在他們身上煥發出不同的光輝。貞元間,時任國子祭酒之包佶奏定開元禮?!柏懺哪?,國子祭酒包佶言:‘歲二月、八月,公卿朝拜諸陵,陵臺所由導至陵下,禮略,無以盡恭?!盵4](164-165)“禮”是儒家精神最核心的要素之一,包佶奏定開元的舉動背后彰顯的是儒學家族歷經的歲月熏陶。“擬諸孔門,則何居德行,公居政事。而偕以文為主,不其偉歟!”[10](5259)無論是道德修行還是為官做事,包佶、包何二人都以文為主,文儒包氏之風采在二人身上顯現得淋漓盡致。延陵包氏自三包父子之后轉變為文儒,文學家風與儒學家風共同為延陵包氏的延續提供源源不斷的養分。
三、“三包”詩歌創作中的儒學文化
作為文儒,三包父子的詩歌創作中或多或少地融入了儒學元素。包融“文詞俊秀,名揚于上京”[5](5035),但在歷史演變中其所作詩文大多散佚了,據《新唐書》載“《包融詩》一卷”[4](1609),《唐才子傳》云“有詩一卷,行世”[11](227),《光緒丹陽縣志》則延續前人說法,包融有詩一卷行世。但這一卷流傳至今只剩《全唐詩》中輯錄的八首。包融的這八首詩多為寫景、記游詩,他在這些詩中表現出了對隱逸極濃厚的興趣。如《酬忠公林亭》中透過對隱士形象的描繪,表達了對歸隱的向往;《登翅頭山題儼公石壁》通過對太湖風光的描繪,表現出對美好自然的向往,對丑惡世俗的厭惡,不愿與世俗同流合污;《阮公嘯臺》表現出對阮籍的極度敬仰,對世俗的無聲抗爭。此外,《武陵桃源送人》《賦得岸花臨水發》這兩首詩也是借送別、詠物抒發對世外桃源的向往,流露出對歸隱的興趣??鬃佑醒裕骸暗啦恍校髓醺∮诤?。”[13](42)儒家講究積極入世,但并非否定出世,在各種努力下仍舊無法改變困局,出世也是種合乎儒家精神的選擇。史書并未詳細記載包融生平,但從他的詩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對丑惡世俗的厭惡,或許他為了改變現狀做過諸多努力,但可能都只是無用之功,最后只能“乘桴浮于海”。在《和崔會稽詠王兵曹廳前涌泉勢成中字》一詩中,我們可以直接看到包融詩中儒學的痕跡。“含靈符上善,作字表中和。”一句中,中字意為“中和”。王啟興《唐詩小集:賀知章、包融、張旭、張若虛詩注》中注:“作字”,指涌泉呈“中”字形。中和,儒家所倡導的中庸之道,認為能行“中和”,便可達到和諧自適之境。《禮記·中庸》:“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盵14](36)外物的形象呈現到人的腦海中無疑會受到人主觀意識的影響,包融看見涌泉的形狀想到的是“中”字,這無疑是其深受儒學影響所致。
在包融兩個兒子中,包何受到其歸隱思想的影響比較深,因此包何所作詩歌大多呈現出隱逸情趣。考《全唐詩·包何卷下》的19首詩歌,能確定為包何所作的有17首。這些詩歌中《送泉州李使君之任》《送烏程王明府貶巴江》《送王汶宰江陰》《送韋侍御奉使江嶺諸道催青苗錢》等送別詩,除表達對朋友的祝愿、期待外,還暗含了包何對朝堂變動的關注,如《送韋侍御奉使江嶺諸道催青苗錢》一詩中,表達了希望友人順利收回青苗錢,豐盈國庫的家國情懷。包氏二兄弟“孝友之美,聞于天下”[10](5170),但包何流傳下來與其弟詠唱的詩歌只一首《同舍弟佶、班、韋二員外秋苔對之成詠》,兄弟二人同友人一起外出游玩,兄友弟恭,人倫敦厚?!笆蛊鯙樗就?,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15](353-354)。對于兄弟,儒家認為應長幼有序,在這一點上,包氏兄弟詩歌中鮮明呈現。
相較于包融和包何,包佶在詩文中儒學文化的痕跡更明顯。《全唐文》記載包佶吟詩作文,亦“立言大旨,為經為紀。行中文質,不華不俚。魯史一字,詩人四始。沂其源流,用制頹靡”[10](5170)。包佶的詩歌深得《詩經》《左傳》精神,行文非常符合儒家對文學的要求?!对龠^金陵》:“江山不管興亡事,一任斜陽伴客愁?!北憩F出包佶作為文儒對國家的關心,其現存詩歌中十首屬于《祭風師、雨師樂章》。奉命創作禮樂文章、編纂書籍是文儒最常見的任務,這十首祭祀樂章中儒學文化顯現得十分清晰?!冻瓯坷钍汤赏磉^東廳之作》一詩中提及的“酒禮”也帶有明顯的儒學文化元素?!读⒋汉笮葶濉芬辉娝茉斐鲆粋€積病積勞、一心為國乞骸骨的老臣形象,從中可以看出包佶深重的家國情懷。
四、結語
從漢至唐,對延陵包氏家族的考證研究中,可以看到儒學在其發展中提供了重要支撐,且發展成為典型的家族文化,在延續到唐代時又注入了文學家風,儒學家族延陵包氏就此轉變為文儒家族。作為延陵包氏家族轉變的推動者,三包在詩歌創作中極大程度地展現出了儒學文化。包氏家族為鎮江儒學文化的保留提供了史料,其傳承過程表明了儒學在家族中的保存能夠與時代相符合,這為當代儒學如何進行傳播及繼承提供了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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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江蘇省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省級重點項目“初盛唐鎮江儒學家族考”(201910299074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