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沖撞防疫檢查卡點的行為如何定性

馮昌波

[基本案情]2020年2月5日21時10分許，被告人張某某駕駛遼LXXXXX小型汽車沿省道320大養線由錦州向盤錦方向行駛，在經過凌海市郭鎮交界防疫檢測卡口時，逆行不聽卡口執勤人員指揮，駕駛車輛闖出卡口，將正在執勤的盤山縣公安局交通管理大隊輔警王某某刮倒在地，導致王某某左側眉骨處受傷（輕傷）。

對于被告張某某駕車沖撞防疫卡口造成輔警受傷的行為如何定性，存在四種不同意見。第一種意見認為張某某駕駛機動車，其行為可能造成不特定多數人傷亡的危害結果，應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處罰;第二種意見認為張某某明知執勤人員在執行傳染病防治公務，仍采用暴力方式抗拒執法，造成輔警受傷，應以妨害公務罪定罪處罰;第三種意見認為，張某某逞強斗狠，無事生非，隨意沖撞卡口情節惡劣，應以尋釁滋事罪定罪處罰;第四種意見認為，王某的傷勢達到輕傷以上，張某某沖撞防疫卡點行為應以故意傷害罪定罪處罰。

[速解]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張某某的行為主觀上是無事生非的滋事心態還是妨害傳染病防治公務的心態，抑或是對危害公共安全的放任心態;客觀行為是否足以危害不特定公共生命健康和重大財產危險;導致的法益損害是妨害公務秩序還是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抑或是社會公共秩序。筆者認為，本案張某駕車沖撞行為主觀上是以妨害防疫檢查公務為主，客觀上造成了防疫檢查公務秩序的破壞，應以妨害公務罪定罪處罰。

（一）本案不宜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

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屬于抽象危險犯，即不要求出現具體危害結果就可以構成，正因為如此，實踐中更有必要對入罪標準嚴格把握。需要根據具體案情，判斷行為是否具有侵害公共安全的現實危險，是否使不特定或者多數人的生命、健康或者重大公私財產處于危險狀態。本案中，張某某沖撞目標非常明確，是要自由出入防疫卡口，沖撞對象為特定的對象，僅限于防疫檢測卡口的攔截人員和攔截設施，并沒有對不特定人群的公共安全造成危害。由此可以判斷，本案被告人張某某駕車沖撞防疫卡口的行為，遠沒有達到與放火、決水、爆炸、投放危險物質等相當的社會危害性，侵犯的客體也沒有達到足以危害不特定或者多數人的生命、健康或重大公私財產安全的程度，不宜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處罰。

（二）本案不構成尋釁滋事罪

尋釁滋事罪主觀狀態是一種無事生非的心態，表現為對象選擇的隨意性。尋釁滋事罪侵犯的客體是公共秩序，表現為肆意挑釁，無事生非，起哄鬧事，進行騷擾的破壞行為。本案中，盡管張某某的沖撞行為符合某些尋釁滋事行為特征，如逞強斗狠等，但張某某沖撞防疫卡點的目的明確，與防疫檢查卡點工作人員發生的沖突屬于事出有因，區別于起哄鬧事，缺乏無事生非的滋事心態，不符合尋釁滋事罪犯罪構成。

（三）本案不應以故意傷害罪定罪

妨害公務的行為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故意傷害行為，以故意傷害行為妨害公務的案件，屬于同一行為觸犯兩個罪名的想象競合。區分妨害公務罪與故意傷害罪的界限，在于傷害程度，造成輕傷的，應以妨害公務罪論處;造成重傷以上結果的，應按故意傷害（重傷）罪或者故意殺人罪定罪，從重處罰。本案中，張某某駕車沖撞防疫站行為觸犯兩個罪名，造成的危害結果未達到重傷程度，應以妨害公務罪定罪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