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宇勤
曾經一切那么大
過去一切都那么大
八百里身長的巨獸
人類居住于一個生物腹背
一展翅鯤鵬就萬里……
現在它們都到哪里去了
神話最早并不被作為神話
之后才是。再之后神話已死
龐大的天空在時間里漸次縮小
終無力承載一次巨大的飛翔
曾經一切都那么大
一個人的心也是如此:
奔跑起來追上西沉之日
找小小的葫蘆裝下五岳三山
現在的竹林風都不如魏晉般深沉
夢想最早并不被作為夢想
之后才是。在之后夢想已死
龐大的光明在生活里漸次收縮
終無力照亮一次漫長的追逐
哨子
我曾摘葉為哨,吹出單調的歡喜
也曾春天里斫下細竹制造尖銳的嘯叫
夏天里在搶收水稻的田間折秸稈為哨
這些簡單的哨音多么清越和嘹亮
撮唇吹哨的輕狂曾被大伯責罵
從此我如何努力嘗試也再吹不響口哨
仿佛我的嘴唇已經不屬于我,不聽我擺布
仿佛它知道這鄉間少年的嘴中吐不出佳音
最艷羨小學時的課間操,塑料哨子
用劣質撕破音指揮著幾百個孩子
突然在身后響起尖聲,嚇得野麂般彈跳
塑料制品有著金屬一樣的高貴
我隱約又摘下葉片卷起哨音
夢未醒來,便歸還給熟識的女貞
我隱約又聽到了那一聲哨音
天始微亮,就慌張奔跑趕去集合
含而不露
我的鄰居都有好脾氣
在推門可見的土地上種植菜蔬
自足的日子原始但不野蠻
立春之前我們相約爬到山頂尋找童年
一路遇見斑鳩野兔和枯草
說到人間的事情,說到與人為善
逆來順受已久的年輕人輕聲告訴我
山里的動物都長著尖牙
含而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