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校畢業,我被分配到A鄉任教,派遣證上寫著“A鄉中學”。報到那天,我的“農校生”身份,引起了“兩大”校長的熱議:聯校校長說,農校生,三年職高,兩年農校,有較長的求學經歷,年齡也大一些,成長起來會比較快。中學校長說,我不要農校生,寧可要年齡小的師范中專生,也不愿要農校生。農校生是做什么的?養豬、栽花的。
那年,和我一起分配到A鄉的新教師有17個。其中,也不乏有農校生,但是他們都在村校。一直到了天晚,聯校辦公室里還在吐煙密談。而我,只有夕陽作伴,在暮靄中躊躕徘徊。
聯校校長對我說:“你不要著急!”
我當然急!而且,還有點煩悶。對我而言,他完全沒有必要那么揪心費力地與中學校長幫我說話,不管去哪所學校我都可以接受,并愿意為之努力。
終于,中學校長找我談話了。
他說:“是金子,到哪都發光。”
我點頭。
他又說:“你到中學,只能打雜。”
我不知道“打雜”是什么意思,以為是學校里負責劈柴、炒菜的雜工。一問才知道,打雜是指不能教主科,只能教雜課,比如音體美。最后,中學校長問我:“你愿不愿意?”
教主科是老師,教音體美,不也是老師嗎?我當然愿意。而且,只要我努力,以后也有可能教主科。中學校長見我沒打退堂鼓,便要了我這個農校生。
第一學期,我一周18節課。全校12個班,10個班有我的課。課程有音體美,還兼文體課。地地道道的“打雜”。
我不懂音樂——唱不了“Do,Re,Mi”;不擅長體育,一米六的身高;不通美術,沒進過興趣班。唯一的優勢,就是年輕,就是有親和力。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我不懂樂理,第一堂課音樂課,就教學生“清唱”。我先跟著錄音機學歌,再到教室里教唱。
不知道上體育課,就“復制”體育老師的做法:隊列訓練,做操跑步。
美術不擅長,就拿著教材反復研究,要動手作畫的時候,先在家里加班練,練好了再在學生面前畫。
有了音體美做“基礎”,文體課就顯得“如魚得水”了。一個學期,就這么拼了下來。雖然不專業,但是學生很喜歡我的課,他們對音體美的興趣也大大提高。
第二學期,我主動向學校教務處請纓。教導主任讓我上兩個班的生物。兩個班的成績,接手之時,排名一個第二,一個第四。到期末考的時候,一個第一,一個第二。第二年,我在學校分工分課表上看到:匡知明,初一語文。
這就是我的“第一課”:身份不可怕,勤奮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