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古今 意境開闊

韓鳳英

[摘? ?要]《念奴嬌·赤壁懷古》是蘇軾豪放詞的代表力作。從思想感情、時空觀念、音律節(jié)奏三個方面賞析《念奴嬌·赤壁懷古》，探究其大氣恢弘的風格，展現其震撼心靈的藝術力量。

[關鍵詞]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賞析

[中圖分類號]? ?G633.3?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1674-6058（2020）18-0008-02

《念奴嬌·赤壁懷古》是蘇軾豪放詞的代表力作。蘇軾謫居黃州，由黃岡赤壁，觸景生情，追古撫今，寫下了這首詞。詞中以大氣豪放的筆墨描寫了赤壁壯麗雄偉的景象，對三國時期的英雄人物周瑜進行了熱烈的贊頌，抒發(fā)了詞人的豪邁之情。這首詞將寫景、懷古、抒情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展現了豪放詞縱橫古今、意境開闊的特點，更以其震撼心靈的藝術力量，被譽為“古今絕唱”。

一、思想感情的豪放

情感是否飽滿取決于抒發(fā)的這些情感是否發(fā)自內心。東坡詞的豪放之處，恰恰體現在感情的真實流露、無飾雕琢、肆意奔放上。這首詞展現出了作者對自然山河的熱愛，可以說是通過描寫恢宏之景來抒發(fā)豪邁之情。詞中還對三國人物周瑜進行了熱情的謳歌和贊頌，感情飽滿激昂。但在贊頌之后，詞人筆鋒一轉，感情陡然變化，抒發(fā)了對自身老無所成的感慨，而這正是詞人謫居黃州時期最為真實的心靈寫照。這種巨大的落差，不但沒有減弱該詞的豪放之感，反而展現了詞人的真實本我，使得豪放的意味更加濃厚。蘇軾經歷了少年的人生得意，經歷了青年的馬蹄春風，經歷了老年的跌宕起伏，正是因為嘗盡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他才對人生有了這么深刻的體會，才能寫出如此豪放的作品。

景中有情，情中有人，人中有我。赤壁雄奇壯闊的景物使人心生慨嘆，在赤壁的煙云中更有一位讓蘇軾心聲贊嘆、敬重不已的英雄。“遙想公瑾當年……灰飛煙滅”，三國的歷史舞臺上，是人才輩出的，而最讓蘇軾心生向往是周瑜。“遙想”起筆領起后面的內容，集中筆墨展現周瑜的“雄姿英發(fā)”。“小喬初嫁了”“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是從不同方面點出了周瑜的不凡，以美人襯托英雄，以容貌儀態(tài)展現周瑜的風流倜儻，以大敵當前的鎮(zhèn)定自若寫出周瑜的器宇軒昂。在壯美的景色面前，憶及英雄的無限風光，詞人的心境怎能不遼遠曠達？但是，蘇軾此時的豪邁是融入了復雜而微妙的情感的。“故國神游……華發(fā)”這里詞人自感人生之蒼老而無所成就，這與青年時期就建功立業(yè)的周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句“早生華發(fā)”蘊含了詞人的萬般感慨。表面看來，詞人的情緒消極，但認真品讀，可以發(fā)現這正是詞人曠達胸襟的展現。詞人不矯揉造作，直觀地表達自己對現實的不滿，盡情宣泄自己的情感，這是真實流露自我感情的豪邁。詞人感慨雖然周瑜曾經叱咤風云，但是也不能逃脫“浪淘盡”的命運，“人生如夢”，永恒的只有眼前的“江月”。所以，蘇軾的豪邁在于大喜大悲之后的大超脫。

熱愛與贊美，悲傷與超脫，全詞的感情是跌宕起伏、富有變化的，而這種變化展現了詞人內心真實的感受，折射出詞人現實的境遇。在詞人眼中，真正的豪邁不是面對自然與英雄的無盡悵惘，而是在經歷了人生的百轉千回，領悟到了“人生如夢”之后，依然能夠勇敢地面對生活。這就是人生的大超脫和大自在。

二、時空觀念的豪放

《念奴嬌·赤壁懷古》將時間與空間進行立體的轉換，詞人的思緒在空間和時間的切換中，自由奔放，一瀉千里。詞人打破了空間和時間的桎梏，在無盡的時空中對人生、自然及宇宙進行了深入的思考。正如《文心雕龍·神思》中所言：“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然動容，視通萬里。”在歷史與現實的交融中，在英雄與自我的對比中，詞人找到了人生之道。因此，在時間與空間的切換中，蘇軾不僅展現了他通古博今的才華，還展現了他高深的思考能力。詞人在古今的穿越之中完成了自我心靈的修復。

詞中最能表現豪放的時空觀念的一句是首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此句起筆氣勢恢宏，從亙古浩蕩的長江起筆，體現了宏大的空間觀;“千古風流人物”，筆觸由現實的景物轉到歷史的人物，寫出了廣闊的時空觀。這兩個場景沖破了時間與空間的束縛，組成了廣闊的時空背景，為詞人的追古撫今提供了無盡的可能。“浪淘盡”寫的不僅是自然流水的沖刷，也是歷史長河的沖刷。擁有闊達時空觀念的詞人領悟到，人生會有無限風光的時刻，也會有壯懷莫酬的時刻，但這些都如過眼云煙，永恒不變的只有那“江月”。在曠達的時空背景之中，在古今歷史的比照中，在對現實的慨嘆中，詞人完成了對人生的徹悟，展現了個人思想境界的高遠與豁達。

眼界與胸襟是超越時空的根本。因為詞人的思想和胸襟是豪邁且豁達的，所以他才能夠呈現出如此廣闊的時空背景。在時空的轉換中，詞人抒發(fā)了對自然的熱愛之情，抒發(fā)了對歷史人物的贊頌之情，抒發(fā)了對現實的感慨及對人生意義的思考與認識。

三、音律節(jié)奏的豪放

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在遣詞造句上充分體現了“調有定格，句有定數，字有定聲”的宋詞寫作特點。全篇的節(jié)奏、韻律等既遵循詞牌名的整體要求，又根據表達需要進行了適當的調整。詞人通過平仄的轉換、節(jié)奏的變換等，將心中的豪邁之情淋漓盡致地表達了出來。

詞的上闋高起而低回，在平穩(wěn)地過渡之后又慷慨激昂、熱烈奔放，這樣的描寫使浩然之情躍然紙上。詞的下闋給人的感覺一開始是縱橫馳騁的，然后漸漸緊張，漸漸濃烈，最后又歸于曠達、沉靜和遼遠。詞人選的字詞的發(fā)音很多都是短促而響亮的，給人鏗鏘豪邁之感。如“去”“物”“壁”“發(fā)”等。這首詞的韻腳分別為“物”“壁”“雪”“杰”“發(fā)”“滅”“發(fā)”“月”，經過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它們全部為入聲韻，讀起來給人錯落有致、高低相間、跌宕起伏之感。

《念奴嬌·赤壁懷古》講究格律，音韻豪放。這首詞將音韻之美與蘇軾心中之情完美地展現了出來。這首詞體現了蘇軾精湛而高超的文學技藝，彰顯了其深厚而扎實的藝術功底。全詞的每個字看似簡單尋常，卻又字字不同凡響。蘇軾在準確把握字韻的基礎上，將文字美、畫面美和音樂美三者有機統一在了一起，從而創(chuàng)造出了這首蕩氣回腸、吟詠不盡、豪放大氣的詞作。

縱橫古今事，了悟人世間。蘇軾將他對生命的認識化成了縱橫古今、意境開闊的佳作——《念奴嬌·赤壁懷古》。

（責任編輯? ? 王嵩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