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江堤

“又一莊”酒樓這個名字，使我聯(lián)想到了“新鄉(xiāng)土”。“又一莊”，有“家園”的感覺，來長沙，必得進又一莊。那天，去“又一莊”時，我遲到了，《新創(chuàng)作》雜志社主編“彭胡子”舉起茶杯說：罰你三杯！我只好乖乖地認罰了兩杯。那日朝暉作東，“新鄉(xiāng)土”的“戰(zhàn)友”久別重逢，喝著“麥子”釀的啤酒，“精神家園”的味道頗濃。

酒過數巡，“胡子”便放談江堤。彭胡子是我所久仰的作家詩人，讀過他寫的編的不少書，尤其是“悠閑”系列散文，讓我開闊了視野，也知曉了不少“理”。彭胡子堪稱是吾“師”。彭胡子談了江堤與詩歌的幾個故事，性更豪，頗動情容，可見他們之間的情誼之厚。彭胡子的故事是甜美的回憶，感慨當年壯懷激烈的才情，詩人江堤的人品和“樂于助人”的品德。

與江堤第一次見面是1991年。那時，江堤只身來湘鄉(xiāng)傳“道”，以擴大新鄉(xiāng)土詩陣容，傳播新鄉(xiāng)土詩的藝術精神。江堤“海拔1.67米”，意氣風發(fā)，一副眼鏡占據了面部較大的面積。我那時正負責湘鄉(xiāng)鋁廠文學社。握手寒喧后，盡地主之宜共進午餐后，我便請江堤給這幫白天握老虎鉗，晚上做文學夢的年輕同道“補補血”。下午，我立即發(fā)了通知了，并告知湘鄉(xiāng)當時還“活著”的其他幾個文學社，邀他們前來捧場助陣，結果，全場擠滿了青春活力的臉龐。我還有意安排了購書簽名活動，他的《兩棲人》、《男人河》銷路頗佳。

江堤講詩很有激情，男中音，抑揚頓挫，扣人心弦，肢體語言配合默契，可謂相得益彰。當時，江堤布的“道”主要是“詩道”，他簡略地暢談了第三代詩的發(fā)展趨向，基礎詩學理論，重點講了新鄉(xiāng)土詩等等。江堤講詩態(tài)度異常真誠，他恨不得自己是個法師，經過一場課，一次演講就把歡做夢的“學子”點化成詩人。江堤講得極多的是新鄉(xiāng)土詩，他在分析新鄉(xiāng)土詩的意義和結構時，總是以和詩人彭國梁創(chuàng)作的《月光下的誘惑》（組詩）為例。他談詩，深入淺出，從來不賣“深沉”，臉上的微笑真摯可愛，完全是一副對詩對文學事業(yè)得“道”的臉孔。他激情澎湃，一口氣談了四個小時，而且越談越進入角色，他大約是被臺下不時涌起的掌聲鼓舞著。如果不是我提醒，他肯定要忘記吃午飯。

下午，江堤采取了提問解答的方式，繼續(xù)在講臺上“義演”了三個多小時，直到晚上，他的咽喉已經開始嘶啞了，但他毫無倦意，與我們幾個“哥們”喝酒，講他讀大學時騎自行車沿長江周游的傳奇見聞，講一首詩的誕生過程。當時，我有些懷疑，并不結實的江堤，能騎自行車在烈日下奔波一個暑假？我想到了“精神就是力量”、“精神化物質”，聯(lián)想到他對詩的執(zhí)著和虔誠，我就深信不疑了。江堤是一個善于思考的人，也是一個具有“冒險”精神的青年詩人。他與詩人彭國梁、陳惠芳發(fā)起的新鄉(xiāng)土詩運動，并在中國詩壇備受關注，就是最好的注腳。

為了讓新鄉(xiāng)土詩形成規(guī)模，成為一場詩歌“運動”，江堤幾乎走遍了湘中、湘北、湘南的許多地區(qū)，聯(lián)絡并傳播新鄉(xiāng)土詩。他常在衡陽、湘鄉(xiāng)、湘潭、長沙、益陽等地的高等學府和文學社團里講學。他像一位詩歌“傳教士”，為“新鄉(xiāng)土詩運動”可謂不辭勞苦，傳道播種，誨人不倦。他的行跡，在湖湘大地的詩人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時間公正地讓這一切變成了故事和記憶。

江堤酒量不大，飲酒卻極有激情，他的激情也挺有節(jié)制，從不泛濫，厚厚的眼鏡后面蘊藏的學者氣質，始終與狂放握手言和。一回，江堤帶著大沓《新鄉(xiāng)土詩研究資料》第二期來到我處，碰上我三班倒值班，我請假陪他。晚上邀來湘鄉(xiāng)幾位詩友吃夜宵。那晚月光明媚，像個俏婦人，溫婉多情地朝我們幾條光棍放肆地投媚眼。夜宵攤是露天的，頗具自然主義氣息，田野里的蟲鳴和水霧以及土地的味道，被輕風趕著往我們鼻子里灌，真像站在一首新鄉(xiāng)土詩里。我們喝著鄉(xiāng)下米酒和家畜家禽的肉，更是談家園意識，談新鄉(xiāng)土詩的最佳氛圍。江堤觸景生情，連連稱贊有“泥巴”的氣息。我們喝得豪，小碟子辣椒炒肉炒魚干上了一盤又一盤，到深夜，詩人湘水便來了狂放勁，發(fā)紙發(fā)筆，非要大家即興寫詩，江堤拍案贊成，于是各人鋪好紙筆，借著月亮星光燭光，互命題目，并且規(guī)定時間交稿，頗有藐視曹子建、李太白的氣慨。果然，各位都準時交卷，江堤更是妙語如珠詩驚四座。如此幾個回合，竟將一場夜宵吃出拳拳詩味。盡管那晚，有幾位哥們不幸醉倒，而江堤卻因有節(jié)制，躲過醉劫，并與我一同攜手，進行著艱難的酒醉善后工作。那夜，我與江堤及幾個醉鬼同居一室，好不浪漫。以后，江堤每與我相逢必飲酒，幾乎每相飲必作詩。而且，相逢的次數和新鄉(xiāng)土詩運動的發(fā)展壯大，對其宗旨理論的完善是成正比的。

1993年，新鄉(xiāng)土詩集《家園守望者》安微文藝出版正式出版。這是湖南新鄉(xiāng)土詩運動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文本薈萃和展示。我與湘水君去長沙取書，中午在江堤家聚餐，當時他還未下班，其夫人很謙虛，說不善烹飪，于是，我只好毛遂自薦地承擔了這項工作，江堤夫人在一旁觀評，而湘水卻與其公子很童心地起玩槍戰(zhàn)和車輪滾滾。烹飪到了最后，我被一道菜難住了，正好江堤回家了，他連忙挽起衣袖就上廚房了，其烹飪動作之嫻熟，足見他不僅是一位優(yōu)秀的詩人，而且還是一位標準的模范丈夫。菜上了桌，食者評分，大家一致認為他用麻辣燙煮粉條，自命名的“烏龍游海”最為出色，而我做的不是太咸就是太淡，因而產品滯銷。這回酒飲不算狂放。江堤簡要地介紹了這本書在編輯印刷中碰到的困難，我們心里都很感激，為他對新鄉(xiāng)土詩的敬業(yè)精神所感動。江堤彭國梁等，對這本書的出版，不僅投入了真誠和精力，同時也投入了資金，算得上當之無愧的詩歌義士了。下午，當我們提著扛著一包包沉重的書，磕磕碰碰地走下那個大下坡，去搭公共汽車時，江堤也扛著提著兩大包跟在身后送行。那是一個初秋的季節(jié)，陽光依然威猛剛勁，我們累得直冒汗水，路距雖不遠，卻足以把平時坐在書山文海里搞研究丶寫詩的清瘦的江堤累垮。上車時，看著他那疲憊的樣子，我心里很難受，同時也為中國當代還有這樣的詩人，這樣熱愛詩歌事業(yè)而又樂于奉獻的詩人而欣慰。我當時就有一種美好的感慨：精神永遠至高無上，盡管物質正在侵蝕著人們的生活。

江堤是獨立的，他的詩風，他過人的靈感和人格永遠是獨立的。在今天，人們自甘墮落，沉湎于物質和庸俗，他的獨立，很具有意義。

江堤早期的詩歌活動，即在校園時期。那時，我在《詩歌報》和《星星》、《詩刊》等刊物上常讀到他的詩作。江堤是個詩歌天才，天生具備對語言和意象的駕馭能力，早在校園時期，他創(chuàng)作的個人詩集《海藍藍的年齡》和《男人河》，便詩才畢露。在我的印象里，他才華橫溢，多愁善感，充滿著成熟的青春期的敏銳和才情。盡管，我沒有見到過他的尊容，但我喜歡讀他的詩，從他的詩里，我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感性世界里聳立的風景。江堤從湖南大學畢業(yè)后留校，在聞名于世的“岳麓書院”從事文化研究工作。在這氣聚楚湘，人文薈萃，鐘靈毓秀之地工作與生活，楚湘文化的博大蘊深，喂養(yǎng)了他的思想，靈山秀水啟悟他的靈感，我想是最易激起江堤寫詩的性靈。

湖南新鄉(xiāng)土詩運動發(fā)起于1987年4月，正是“第三代”詩歌浪潮由鼎盛走向沒落的時候。這是一個獨立的詩歌群體。新鄉(xiāng)土詩最先的宗旨是“努力表達的是自然生命和精神生命的諧調過程。”詩評家燎原在《世紀末的田園守望者》一文中指出：“新鄉(xiāng)土詩的本質指向，是人類生命永恒的家園，是精神處于懸浮狀態(tài)的現代人類對勞動者與大自然化合狀態(tài)中呈現出的健康、樸素、美德的追取。”著名“七月派”老詩人彭燕郊在評價中說：“新鄉(xiāng)土詩認為，有人類生存的地方都是詩人們的鄉(xiāng)土，人類的精神世界，同樣是詩人的家園。在這里，現實主義觀念得到擴展和深化。”著名詩評家陳仲義在《從鄉(xiāng)愁情結到家園意識》一文里指出，“鄉(xiāng)土詩理論觸點，我想有必要作三種延伸，一是延伸到臺灣1964年以《笠》詩刊為中堅的臺灣本土詩的崛起，二是1980年大陸邊塞詩……西部詩的中心，三是1987年，以湖南為代表的新鄉(xiāng)土詩群的提出。”同時他指出：“這就是文化鄉(xiāng)愁。”“兩棲人的大量出現，使鄉(xiāng)土詩歌從此前比較單純的戀土戀鄉(xiāng)情感取向，走向另一種新的精神之路。”由此可見，新鄉(xiāng)土詩運動的文化軌跡。然而，“她”在策劃和發(fā)展壯大過程中，江堤始終做著具體的工作，他編刊物，印詩集、演講、游說，四方倡導新鄉(xiāng)土詩，“對詩的虔誠和投入精神是難能可貴的。”（沈奇語）

新鄉(xiāng)土詩運動的第一次成果體現是1991年3月，江堤、彭國梁、陳惠芳的詩集《兩棲人》的出版。盡管當時，湖南的新鄉(xiāng)土詩還處于初級規(guī)模時期，但其藝術取向和基本風格已經定格，群體規(guī)模還未形成，而1992年1月，新鄉(xiāng)土詩內部刊物研究資料《新鄉(xiāng)土詩》第一期的出籠，便宣告了一個頗具規(guī)模的新鄉(xiāng)土詩群在湖南乃至中國詩壇備受關注地站立起來了。這期間與江堤的“布道”和組織是分不開的。1992年10月，由安徽文藝出版社出版的《世紀末的田園》（青年新鄉(xiāng)土詩群詩選取987-1992）的規(guī)模就達到了一定程度。此書共收集湖南新鄉(xiāng)土詩人36位作者的作品，首次展示了“詩群”的強勁勢力。為了印刷、編輯、發(fā)行，江堤從聯(lián)系出版社、編輯、組稿、審稿直到出版印刷，他歷時數月往來于長沙與合肥之間。他在合肥逐個地給作者們寄書，從打包到郵寄都是親自動手，這足以見其責任心和對詩和詩友的認真誠懇。那年秋天，他在合肥還幾次打電話訴說出版的過程，他絲毫沒有說自己辛苦，而是問候我及我身邊的詩友們，告訴我何時書寄出了，寄出的數量等等。過一段時間后，又打來長途問是否收到。他在電話里的聲音很激動，很明顯是帶著一種成功后的欣喜。同年11月，《家園守望者》（青年新鄉(xiāng)土詩群力作精選）接踵出版，收入了48位作者的力作，其中長詩11部，湖南新鄉(xiāng)土詩運動此時達到了頂峰，成為詩壇的熱門話題。《中外詩壇報》、《科學詩刊》、《湖南日報》、《星星》、《青春》、《中國青年報》、《湖南文學》等數十家刊物設專欄介紹和推薦發(fā)表了大量的新鄉(xiāng)土詩作，影響卓著。此時，江堤、彭國梁、陳惠芳感到了由衷的驕傲。《家園守望者》又同樣幾乎累垮了江堤。一系列具體的實際工作，他總是自覺地承擔起來，盡管每次審稿定稿，國梁、惠芳都要熬上數十個通宵，累得兩眼通紅，由于工作忙，余下的工作，江堤總是主動放在肩上，送印刷廠和校對等工作，做得扎實細致，從不在詩友面前居功訴苦。在我的印象里，江堤總是精神飽滿，盡管身高只有1.67米，卻顯得挺拔蔥郁，臉上永遠是那種詩人才有的“人格健康”的微笑。

自1993以后，也就是湖南新鄉(xiāng)土詩運動的更歇期間，我與江堤的直接接觸也逐漸少了起來。他大約是受中國古人所謂“激流勇退，見好就收”的影響。但據我所知，還有另外的因素，為了搞好搞出色這場新鄉(xiāng)土詩運動，自1987-1992年，歷時五年的努力中，江堤可謂苦精殫慮，竭盡全力，他是真的疲倦了。他累了，他想休息一下，這在情理之中。他不是被物質潮流動搖了，而是他的藝術思路有了新的轉變，聽說他開了個書店，對朋友們的書推銷大開綠燈，盡量提供方便。這期間，我偶爾收到他寄來的書信，他是沒有事情不輕易寫信的人，如果寫信，必定與詩歌有關。這四年期間，我僅路過長沙去過他那里一次，而且相敘時間也不長，江堤依然是與新鄉(xiāng)土詩緊密相聯(lián)的江堤，他的氣質沒有變，而且還畜起了很長的胡子，顯得更有詩人藝術家的風采。這時期，我經常在《湖南日報》、《湖南廣播電視報》`《新創(chuàng)作》等報刊雜志上見到他的散文，他的散文寫得很有詩味，很現實，很客觀，很文化，從不回避現實的光亮和陰暗。由此我仍然從他的散文里見到他的人格和精神境地。偶然見到他的新鄉(xiāng)土詩作，這令我震動，這說明他仍然在為新鄉(xiāng)土詩默默地努力著，耕耘著，與庸俗和物質世界抗掙著，他的自我依然閃爍著“詩性”的光芒。這使我安心，也使我感到“安慰”。許多人在大物質的誘惑下叛逆了詩，叛逆了藝術，甚至對詩對藝術胡亂地指指點點，而他卻依然堅守著，低調著。

多年前，我見到詩評家李元洛先生一篇寫他與江堤飲茶談詩的散文，我從這位詩歌理論家的文章里讀到了江堤的現狀。他是詩人，那形象是定格的。但文章的后面說江堤不再寫詩了，這讓我沉思，但我理解他，他不寫詩不能否定他不是詩人，他的淡泊名利，他的淡泊物質，他始終在詩意地棲居著，文中詩人的形象卻依然明朗鮮活。1997年秋天，我突然收到江堤的來信，他正在為新鄉(xiāng)土詩十周年紀念集精心策劃，這便無疑加深了我對他的認識，“詩”時刻存活在他精神的土壤里，詩在那里開花結果成熟。我被那充滿激情的文字觸動了，內心里突然產生一種慚愧：我才真正疏遠了新鄉(xiāng)土詩！

1998年元月16日，江堤再次給我來信，他沒有多余的話，信是用電腦打出來的。這說明，他現在可能用上了電腦，也用上了手機。他始終在感受城市和高科技的現代化成果，他在不失時機地使用著“時代文明”，我想，這對新鄉(xiāng)土詩絕對有百益而無一害。他的信中有這樣一句話：久未與兄聯(lián)系，可好？我仍在湖南大學岳麓書院，一邊寫作，一邊教書、研究，歡迎來玩……新鄉(xiāng)土詩派已得到普遍承認，省作協(xié)及湖南的作家評論家都有較高的評價，湖南的出版部門也破例首次以‘詩派形式出版這個群體的詩選……《新鄉(xiāng)土詩派詩選》出來后，我們還將組織稿件，進行集體宣傳。”我作為新鄉(xiāng)土詩派的一員，當然責無旁貸，在此，我只有一個愿望，希望這本書編輯成功，產生應有的公正的影響。當然，我更堅信，有江堤、國梁等的努力，新鄉(xiāng)土詩派將更強大，更具時代魅力，而名留文學史。

在1996年的《新創(chuàng)作》第6期上，我偶然讀到江堤的《治肝記》，心存驚悸，詩人江堤的“肝臟”居然也遭受了一次浩劫，他治好了嗎？后果如何？《治肝記》我讀得很小心翼翼（我甚至擔心他文字的意義里殘存著乙肝病毒）。當然是他的散文寫得太真切感人之故，“在活著等于死去的時候，不如死去以后再活著。”這等感悟何其睿智！越過了死亡的人，將更懂得生的意義。由此，我相信，江堤將大徹大悟，他的新鄉(xiāng)土詩作肯定將多一層生命意識。

在文章即將結束時，我突然想起了與國梁詩家相聚又一莊時，他對我講述的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有點傳奇。國梁詩家說：“大約是1992年，一位外地文友慕名而來拜訪我，結果，我在外出差，最后，她找到了江堤，江堤不僅把這位素不相識的外來者，像姊妹一樣招待得很好。當時，這位外來者的錢包在長沙車站下車后被扒手偷走了，已經身無分文，臨走時向江堤說明了自己的遭遇，江堤毫不猶豫地掏出五佰元錢給她，并送她上車。我當時根本不知道這回事，五年后，那位文友突然寄來錢，并附上一封對江堤的致謝信，請我轉交時，我才知道這個故事，而江堤卻似乎早已忘記。”國梁詩家說起這個故事時挺激動，連聲感慨：江堤不僅詩好，人品更好！

2003年，江堤專程到湘潭日報找我，商議成立湖南青年散文協(xié)會的構想。中午宴聚時，我見他臉色灰暗，方知他肝病已很嚴重，他已不能飲酒，他平靜地談了湖南青年散文協(xié)會的宗旨和運作思路，我很是贊成。吃完飯，他便匆匆地趕往婁底。沒想到這競是我和他的訣別。不久，江堤因肝癌惡化，英年早逝。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網

作者簡介：楚子，本名周瓊，湖南湘鄉(xiāng)人。作家、詩人、書畫家。出版長篇小說《呻吟》《吶喊》，文學評論集《變故》（與人合作）、散文集《耕牛集》，長詩《西西弗斯之死》、詩集《舞臺》、畫冊《退悟堂畫語》等7部。有詩文翻譯成希臘、英、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