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者們的復工路：破冰、堅守與回暖

張雨煊　劉成玉　熊文穎　廖鋮　楊舒淇

隨著全國各地復工復產按下“加速鍵”，各行各業的勞動者們奮斗在復工復產第一線，在各自的崗位上揮灑著汗水，堅定不移地守望著春天……

破冰

東莞住院確診病例全部清零后第4天，裝修工人張宏從老家江西省贛州市興國縣出發，準備去東莞復工。從興國到東莞的車程大約6個小時，下午3：20，張宏在家族群里發了條消息：“安全到達！東莞！”后面接著兩個呲牙笑的表隋。

回到出租屋，他和幾個同事聯系，打聽他們的工作情況。有一兩個已經接到了工作，但基本上是一兩天就可以完成的簡單裝修。更多的人無事可做。

這天，東莞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辦公室公布了《關于加快恢復我市生產生活秩序的通告》，次日起，全市所有村（社區）取消硬隔離圍閉措施，不得限制人員、車輛等有序進出，小區外來人員和車輛，包括外賣、快遞、家政服務、裝修維修等服務人員經測溫后，可正常出入。

“這就相當于，我們可以進小區給人家裝修了，”張宏說，之前復工最大的障礙就是小區不讓外人進入。但很快，他就發現復工沒有那么簡單。通知下來后，他一直在聯系同行及客戶們，但沒人給他帶來好消息。

不似交通、建筑、食品等行業復工復產有明確的規定，家居裝修復工沒有確切的指示文件。“小區的業主也會有很多顧慮，大部分學生都還沒有復學，裝修噪音會影響到鄰居，有裝修需求的業主可能會選擇延期裝修。”

作為點工的張宏，背后沒有公司，自身沒有工具，包工們自己尚且難以承接到工程，更無法兼顧他們這些小工。在東莞待了10夭后依然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他，選擇回到老家過清明節。

武漢解封日，張宏再一次前去東莞，這一次迎接他的是可以上班的好消息。疫情終究會過去，他還懷有更深的期待：疫情過后裝修行業也許會迎來一段小爆發期，“因為疫情期間沒做的工程、沒裝修的房子，以后也一定要裝修的，它只是暫時擱置了，等過了這一陣，一切都會變好。”

他的期待正在逐漸實現。4月份張宏連續接了2個工程，工友們陸續開工，工作節奏恢復到往年的最佳狀態。這是南方的裝修旺季，氣溫和濕度都適中，材料含水率充足，涂料附著力出色，在裝修中使用的木料及石膏制品不易變形、開裂，施工中涂刷的油漆和乳膠漆揮發快。五月，隨著高校陸續開學，業主們不用再顧忌裝修帶來的噪音影響孩子學習，家裝接單量即將迎來它的爆發期。

“這會是裝修業最好的時節，”張宏說，“我們挺過了這個寒冬。”

堅守

1月26號江西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應急指揮部發布《江西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應急指揮令》，宣布省內全部娛樂場所停開。位于江西省贛州市童貢區的A8-PLUS酒吧迎來了停工停業。整整兩個月后的3月26日，在江西省宣布省內新冠肺炎住院確診病例清零的第15天，返業的通知終于發出：3月27日A8-PLUS酒吧恢復營業。

但復工并不代表春天。“服務員少了將近三分之一。”酒吧員工李元華說，“復工后，酒吧生意并不好，我們的工資底薪降了30%，酒水提成也因為客流萎縮，差不多只有往常一半不到。”

A8-PLUS酒吧市場經理許勝選擇堅守，他料想不到未來，但想堅守著看到未來。臨近春節的停業給許勝當頭一擊，春節前后的一個半月是酒吧營業高峰期，這段時間的營收額能占到全年總額25%左右。

停業帶來的損失并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停滯帶來的現金流問題。“布局春節旺季，年前我們就早早購置了一大批各類酒品庫存，有三百萬元。”許勝說，“這是壓垮現金流的致命毒藥。”

實現復業，A8-PLUS酒吧成功了一半。但酒吧的春天到來還需要時間，而這前往春天的路上依舊有著荊棘。“4月初，客流量萎縮嚴重，上座率只有往常的一半左右，生意并不好。再加上員工工資、店面租金，酒吧保養費用等等，我們的壓力更大了。”許勝說。

但這只是黎明前的至暗時刻，暖春就在眼前，一切在向好的方向發展。4月中旬后，隨著江西新冠肺炎住院確診病例清零超一個月未出現大規模反彈，居民對外出的恐懼逐漸退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外消費，餐飲娛樂業開始回暖。5月初，借著勞動節五天長假的春風，A8-PLUS酒吧所在的章江南大道娛樂城南區也恢復了往日的喧囂。

“這會是一次洗牌。”許勝說，“我們會堅持下去的，勝者通吃。”

回暖

今年春節后，在上海一家互聯網出行公司實習的大三學生劉慧婕開始遠程辦公。因為疫情，公司的返崗時間也一再推遲，寒假的一天，劉慧婕突然接到通知，要求盡快返崗。劉慧婕很順利地買到了火車票，安全返崗。

這次疫情，不只是實體經濟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互聯網行業也籠罩在疫情的黑云之下，劉慧婕所在的網約車行業就是如此。

“滴滴已經是全國網約車平臺的老大了，他們在防控疫情方面投放了不少資金與人力，但仍然承受了巨大的損失。”劉慧婕提到的滴滴出行在疫情發生的第一時間成立疫情防控工作組，僅僅是在給網約車輛安裝防護膜這一動作上就已投入超過一億元。不同于有著充足現金流與資源的滴滴，國內的大部分出行企業都還處于初創期，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它們承受的壓力并不小于巨頭滴滴。

劉慧婕的公司就是如此：“我們在順風車領域晚于滴滴入場，2019年才進軍這項業務，我所在的普惠用車事業部就是負責這一塊，上線以來成績還算不錯，年初趁著春運的東風，順風車訂單數量達到新高，大家紛紛看好第一季度的成績，然而，春節前后，疫情來襲，訂單量呈瀑布般直線下降。”

這不只是幾家網約車平臺的瓶頸，出租車也面臨同樣的困境。交通運輸部對外公布的數據顯示，疫情發生后的次月，出租汽車（含網約車）接單量、運輸量下降了85%，出租汽車司機群體的收入大幅下降。

不過，隨著全面復工復產的推進，一切都在朝著積極的方向發展：

寒冬未過，初春將至。張宏所在的當地政府為減輕農民工的復工壓力，針對農民工復工問題出臺施行補貼車費、伙食的政策;

谷雨甘霖，潤澤萬物。A8-PLUS酒吧所在省份人民政府出臺《關于進一步激發文化和旅游消費潛力的實施意見》，開始全力推動餐飲娛樂業的復蘇;

春和景明，吐故納新。劉慧婕所在的部門召開季度會議，讓大家喜出望外的是在第一季度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到了第二季度伊始的清明前后，數據有了明顯的回暖。

“疫情摧毀了一些東西，也帶來了新的變化。人們總是能在危機中愈挫愈勇，適應并利用形勢。我可以感覺到，寒冬在漸漸消散，春天已經來了。”劉慧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