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法務在風險防范中的價值是什么？

王昕

企業法律風險關乎企業的運營安全。外部律師作為職業法律服務提供者，在憑借其先天優勢受到企業青睞的同時也暴露出缺乏彈性、成本高昂等局限性。內部法務作為企業直接雇員，與企業利益始終保持高度一致，在對法律風險的預測、評估與應對上具備外部律師無法比擬的獨特價值與優勢。

企業應建立自己的法律戰略，讓其內部法務充分發揮應有作用，對內構筑法律防火墻，為企業決策者獻計撰文；對外參與項目談判與糾紛解決，管理協調外部律師，并在突發事件中積極“救火”。這樣內部法務就可對企業產生最大功效，也必會成為企業的戰略資產。

外部律師之于企業的優勢與局限

外部律師作為提供有償法律服務的自由職業者，已在社會上形成一個特定的職業族群和市場，既有專門的主管部門，又有正規、法定的行業自律組織，還被法律賦予了一些特別權利（比如調查取證權等），這就使外部律師在為企業提供法律服務、防范法律風險時具備了很多先天優勢。主要包括：

術業專攻、經驗豐富。在當今法治時代，法律門類眾多，任何一位法律人都不可能成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萬金油，只能選擇一個或幾個方向進行深入探究。如今法律服務市場已實現專業化分工，外部律師往往是某個或某些領域的資深專家，具有非常豐富的實踐經驗。

資源齊備、渠道多樣。依托其專業優勢及背后律所支持，外部律師往往掌握著豐富的法律資源和信息渠道，如法律數據庫、龐大的合作關系網及與政府、法院的關系等，這就使其能在提供法律服務時做到“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這種優勢在企業開展海外業務時尤為明顯，熟悉當地法律、政策，掌握資源優勢的外部律師甚至成為企業的唯一選擇。

集體智慧、團隊優勢。外部律師往往依托其團隊、整個律所，甚至外部合作伙伴，故其提供法律服務是以集體智慧和團隊優勢作保障的。這就使得他們能針對客戶的委托調集眾多法律人力資源優化組合，在規定時間內相對高效地為企業解決一些復雜或疑難的法律問題。

旁觀者清、相對客觀。外部律師作為企業提供法律服務的基礎是委托關系，能夠較少受到企業業績、領導傾向或其他部門特別是業務部門態度的影響，而更針對法律問題本身，故其提供的服務相對中立、客觀。這也是外部律師意見成為某些程序（如申請股票發行）法定前提要求的原因。

當然外部律師也有很多的局限，具體表現在：

就事論事、缺乏彈性。作為外部服務提供者，外部律師不可能對客戶的經營理念、企業文化、決策流程和管理制度等做到完全理解和認同，不可能對被要求提供法律服務之事項的歷史、背景、細節做到全面細致的了解，也很難對客戶所處處境做到感同身受。這就使其在提供法律服務時往往只針對某具體問題就事論事，缺乏全局、利益平衡等方面的考量，導致服務成果不一定真正符合企業的切實需要。

價格不菲、成本高昂。相比內部法務獲得較為固定的薪金報酬而言，外部律師收費是相當高的。非訴法律事務一般采用小時計價，資深律師的小時身價數千甚至上萬不足為奇，有時一個項目的律師費就可達幾十萬、上百萬元；訴訟案件則一般采用按件收費或提成制，尤其風險代理時一個案件律師費達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元也并不罕見。這對任何一個企業都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利益矛盾、道德風險。外部律師與企業之間是服務與被服務的關系，盡管職業道德要求要將客戶利益至上作為服務最高行為準則，但畢竟由于依賴客戶支付服務費而生存，不排除個別外部律師有時為了自身利益而會刻意地讓客戶“被法律服務”。

內部法務之于企業的價值與作用

正是由于認識到了法律風險的重要性和外部律師的局限性，越來越多的企業特別是業務龐雜的大型企業和跨國企業，都在內部設置了專門處理法律事務的法務部門，對企業日常經營進行制度化、規范化的管理，以盡量將所可能面臨的法律風險扼殺在搖籃之中。企業內部獨立法務部門的設置，賦予了其在企業法律風險防范機制中外部律師所無法比擬的獨特價值與優勢：

忠誠勤勉、主人精神。內部法務是企業雇員，也是企業的經營管理者，其與企業根本利益始終保持一致。因此，內部法務對任職企業所盡的忠實、勤勉義務，要比外部律師主動、嚴格得多，更不會出現為自身利益讓企業“被法律服務”的情形。

因事制宜、靈活實用。內部法務是企業的重要成員，其認同企業的經營理念和文化，了解企業的決策規則和程序，理解企業的內部治理和架構，熟悉企業的管理制度和操作流程，并深諳公司內部人際關系的處理。這些外部律師所完全不能具備的特性，使內部法務能在將法律風險減小至可控范圍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支持企業經營，這是其在企業法律風險防范中最獨特的價值之一。

規范內控、防患未然。現代企業一個重要標志就是內控規范化與制度化。所謂內控，是指企業為保證合規經營、資產安全、管理有效、財務報告公允而設計、制定并由各職能部門參與執行的職能劃分、管理制度、工作流程、工作表單的總稱。內部法務在企業法律風險防范中最重要的價值之一，也正是通過影響企業內控規范化和制度化的建立和完善，盡量降低法律風險產生的可能性，防患于未然。

快速反應、節約成本。從經濟成本和時間成本考慮，企業沒必要將全部法律事務一概外包給外部律師，而可將日常法律事務交給內部法務處理，這也是其存在價值的一種體現。

宣傳普法、培養意識。內部法務在平時工作中經常會同業務部門乃至企業領導進行溝通，說明其對法律風險的識別、分析和評估并提出針對性解決方案，這就使企業領導和員工在聽取內部法務專業性建議的同時也在潛移默化地接受法律風險知識的灌輸，從而提高法律風險意識和法制觀念。如定期舉辦針對性的普法宣傳，更能幫助企業成員掌握一些必備的法律知識，從而運用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所有這些都能在客觀上加強企業的整體風險防控能力。

充分發揮內部法務的功能與作用

內部法務在企業法律風險防范中的獨特價值，已被越來越多的企業認識并重視。那如何才能充分發揮其作用以對企業發揮最大功效呢？

首先對內要自練內功。一是構筑企業的法律防火墻，收集整理材料、分析評價、預測和評估法律風險。二是要做企業決策者的參謀與文膽。內部法務其實還應是企業決策者的參謀部。法律專業人員的職業特性決定了其具備縝密的邏輯思維、審慎的工作態度和準確的文字表達能力。主要做好兩個方面的工作：提供法律意見和做機要秘書。

其次對外發揮協調談判的作用。一是當好談判和協調的專家，內部法務能在項目談判和糾紛處理中發揮重要作用，可單獨或與業務部門等其他部門一起完成談判和協調工作。二是協調和管理外部律師，內部法務作為法律專業人員和企業內部人員的結合者，能在外部律師的選擇與考核、對企業的咨詢需求進行法律識別、對外部律師進行專業指導與協助、對外部律師意見的判斷、取舍與完善、對業務部門的指導等方面會同企業決策者或業務部門與外部律師之間起到橋梁作用。內部法務在協調和管理外部律師過程中，應積極發揮主動作用，也要注意一些問題，比如應與外部律師及時溝通并保留往來文件，保持專業上的獨立思考和分析，保守企業秘密，以及注重學習和總結等。三是當好突發事件中的“救火隊員”，相比外部律師，內部法務不僅僅是企業的保健醫、行為的指南針，有時還需擔任救火隊員。

企業的經營活動，既受內部治理和控制的影響，也受外部政策、法律、市場環境的影響。企業在經營過程中，內部失控或故意欺詐和不誠信，很可能會導致出現產品質量瑕疵或生產安全事故；外部經營環境、政策法規的改變也會影響到企業的經營決策，稍有不慎便會造成企業出現緊急事件，如三鹿三聚氰胺事件、三星“電池門”事件等。

作為一名內部法務，應時刻保持職業敏感性，善于觀察，在工作中向決策層提出自己對企業公關危機和緊急安全事務的擔憂，并建議企業制定相關應急預案，設置處理緊急事件的機制，積極為企業謀劃，起到一個參謀的作用。

當然，突發事件的解決和應對，事先不可能制定周密的方案，事件也不可能絕對沿著方案的預計發展。故內部法務還要具備很強的應變能力，并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決不可采取毀滅證據、隱瞞真相、收買媒體甚至司法機關等行為；要正確引導企業政府關系、宣傳等部門的行為，與其共同努力，力爭迅速化解危機，樹立企業對公眾和社會負責任的形象。

因此，內部法務在企業法律風險防范中有著外部律師無可比擬的獨特價值，這在法治經濟高度發展的當今社會越來越得以彰顯。企業應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建立自己的法律戰略，賦予內部法務相應職能，并充分發揮其對內對外的功能作用以為企業創造最大利益。能將法律、企業與環境信息結合起來的內部法務，必將成為現代企業的戰略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