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林鈺若

一

走廊的拐角處掛著一面錦旗。長胡子瞅了瞅那面錦旗，低頭將攥緊的手張開，看了一眼那張被汗水浸濕的、已經皺巴巴的紙條，然后徑直敲響了拐角處一房間的門。

“賈主任，您看這事兒……”長胡子從背包里翻出一沓厚重的材料遞給了辦公桌后的賈主任。賈主任看也沒看，便將材料隨手扔在了桌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說：“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你這件事情不好處理啊——”長胡子皺了一下眉頭，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紅色的首飾盒，把它輕輕放在桌上。賈廉賈主任瞅了一眼那盒子，兩眼開始放光芒，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斟酌著字句：“是，我們是要為人民服務，但畢竟你也是人民的一份子嘛，這件事情好說。”長胡子笑了笑，臉上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東西，寒暄幾句便離開了。臨走前，還瞧了瞧那面金光閃閃的錦旗。

晚上回到家，賈廉打開盒子，拿起玉鐲對著燈光看玉色，“去他媽的——什么破玩意兒！”叮當一聲，玉鐲摔在了地板上，奇怪的是那鐲子竟然完好無損，愣像是想要套住些什么。

二

“哥，你打算去哪兒？”一個中年漢子問道。

“先別說這個了，你開快點，別讓警察追上來了。”賈廉催促道。

中年漢子將油門踩到底。因為剛下過雨，車子不免有些打滑。突然，對面一束遠光燈直射過來，晃花了中年漢子的眼睛，黑色奔馳車直接撞上了街旁的欄桿……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窗而入，驚醒了裹在被子里的賈廉。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他猛地坐起，盯著屏幕發愣，“今天是幾號，阿茹？”“親愛的，今天是29號啊。”男人臉色慘白。“應該是一場夢。”他心想。

三

一切都照常進行著，似乎與往常一樣，但又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異樣。

中午時分，天空開始積聚黑云，賈廉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說紀委準備調查他，讓他趕緊逃走。

“哥，你打算去哪兒？”同樣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剛剛說什么？”坐在車后座的男人吼道。“哥，你去哪兒？”中年男子一臉茫然。男人背后有些發冷，似乎不敢相信所有的一切。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他好像活在了——同一天。

“開慢些，注意安全。”

中年男子換了檔，減慢了車速。

黃昏時分，瓢潑大雨突襲了這座城市，一輛卡車因路面濕滑，撞上了一輛黑色奔馳……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你怎么都逃不掉的。

“快逃！”男人在睡夢中喊道。“怎么了，親愛的？”一個溫柔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阿茹，是你嗎？”男人滿頭大汗，枕頭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男人哭了，哭得像個孩子。

四

事情仍然沒有結束，2月29日，這個日子像是深深烙進了他的生命里。逃出去了便是生，否則便會被漫天的狂沙吞噬。

某個清晨，女人在床頭發現了一封信。信疊得很整齊，安靜地躺在桌子上。

“阿茹，我去自首了。我很痛苦，但我無法告訴你……”女人攥著這封信，倚著床偷偷抹淚，心里也徹底松了一口氣。

2月29日下午，賈廉自首的消息成了各大媒體的頭條，沒有人知道他自首的原因。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進了一座城，又逃出了一座城。

生活沒有停滯不前，正義永遠在路上。

【作者系山東省微山一中高二2班學生，指導老師：崔廣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