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人類學筆記》的生態意蘊

王宏玲?胡光

摘要：馬克思《人類學筆記》蘊含著人類與自然的共生、技術與自然的相伴、社會與自然的同行，是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理論來源，為人類解決生態矛盾提供了指導方法。新時代我國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要倡導人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解決生態矛盾的思維方式，推進科學技術生態化，形成自然與社會的合力構建生態文明。

關鍵詞：馬克思;《人類學筆記》;生態

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生態環境已經成為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解決生態問題，不僅要關注當前的環境惡化，而且要逐本溯源，從馬克思的經典著作中汲取力量。在《人類學筆記》中，馬克思對人類歷史上家庭、婚姻形態進行了詳細的考察，從點到面、從現在到過去揭示了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實現了對人類史前史的探索，其中所蘊含的史前社會生態思想對于今天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提供了理論指導。

一、《人類學筆記》蘊含著人類與自然的共生

人與自然的整體性是人類存在的前提條件。馬克思認為，“人依靠自然生活，所謂人的肉體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聯系，也就等于說自然界同自身相聯系，因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因此，人與自然的整體性是人類存在的前提，亦是史前社會文明發生的基本要素。在《人類學筆記》中，馬克思摘錄到：“人類的童年，人類生活在他們最初居住的有限地區里;以水果和堅果為食物”。隨著人類對自然規律的認識逐漸深入，人對自然的絕對依賴被火的使用所終結。火最先應用于魚類食物，這是最早的一種人工食物，如果不烹煮就不能得到充分的食用。“自從有了這種新的食物以后，人類就擺脫了氣候和地域的限制，他們沿著海岸和湖岸，沿著河道，即使在蒙昧狀態中也可以散布到大部分地面上了”，生產勞動成為人類為了生存所必須進行的活動，自然成為人類生命延續的直接資料的來源。人根據自己的需要有意識地通過勞動來改變自然的形態，自然逐漸從天然的自然狀態轉變為人性化的自然自然狀態。人與自然的抗爭是人類進步的動力源泉。盡管自然成為人類生命延續的直接資料的來源，但由于史前社會的生產力水平十分低下，人類對自然更多的是懼怕感，生存舉步維艱，為了種族的生存和繁衍，在生活中實行共產制的原則。群體生活中，人們通過相互合作，財產歸氏族所有以及骨肉關系來維持生存。原始的自然狀態中，人們對自然的認識還很薄弱，為了能夠生存下去，采取相互協作的方式來獲取共同利益。馬克思稱之為

“聯合行動”，他認為，這種聯合行動早在游牧民族、甚至蒙昧民族，還在土地所有制——共有或私有——存在以前，就有由狩獵等等條件引起的協作了。聯合行動說明了氏族組織在耕種土地、狩獵方面上的協作，已經有最先開始的被迫協作轉向自愿、以契約為基礎的聯合。在與自然的抗爭中，人不再一味地畏懼自然，而是能夠在認識自然的過程中去嘗試著改造自然。這樣一來，人逐漸成為主體，自然界成為客體，實踐是人類作為主體向自然發揮作用的中介。

二、《人類學筆記》蘊含著技術與自然的相伴

人類和自然是相互依存的關系，但若沒有勞動作為人與自然相聯系的中間環節，也不可能實現價值的轉化。技術作為一項基礎性的實踐活動，存在于人類勞動過程的始終。

（一）生存的技術是自然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從原始社會人類的食物生產的進化來看，生存的技術先后經歷了五種順序相承的發展變化，而這一變化是以天然的食物資源為基礎的。以天然的果實為始發，中間過渡了魚類食物、淀粉食物、肉類和乳類食物等等，最終通過種植而獲得的無窮盡的食物，生存的技術所引發的食物生產的進化，滿足了人類自身的生存和發展。物質生活資料的擴充和人類自身的發展是一致的，生存技術的不斷發展，促使人類的社會制度相應地發生一定程度的變化和發展。馬克思對生存技術亦即生產做了充分的肯定，指出生存的技術對社會發展具有決定性的推動作用。而生存的技術始終是以自然為基礎的，不僅能夠帶來生產力的上升，還可以促進人的解放，變革人類的生存方式。自然條件與生存的技術是產生文明社會的基礎，而文明社會始終以生存的技術作為支撐點。

（二）自然條件的差異是技術發展的一個重要維度

在《人類學筆記》中，馬克思關注了自然條件不同所造成的史前社會發展的差異。他詳細摘錄了摩爾根筆記關于自然環境對史前社會不同地區發展的作用的論述，“東西兩半球的自然條件的差異具有了意義，不過可以把下述發明當作對等現象：在東半球是動物的馴養，而在西半球——則是用灌溉法來種植玉蜀黎和其他植物并使用土坯和土塊來建造房屋。”這表明了自然條件的不同導致了野蠻時代中期東半球的畜牧業相對發達，動物的馴養技術成熟，而西半球的種植業比較發達，能夠灌溉和蓄水。這樣看來，自然條件的差異決定了東西半球技術進步的領域有所不同，進而遵循著自己的發展方式向前發展。生存的技術來源于自然，技術也因自然條件的不同和生活的需要出現變化。

三、《人類學筆記》蘊含著社會與自然的同行

自然環境是社會關系形成的基礎。史前的社會關系是單一的血緣關系，而血緣關系是自然狀態連接原始文明的臍帶。它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也是史前社會文明不可或缺的基礎性的因素。在馬克思看來，最初的血緣關系是由人類原始群中共同的生活和相同的營生決定的，而且最早表現為親生子女之間的骨肉關系。而后，這種原始群狀態逐漸自行瓦解，進而發展成為氏族組織。而“在氏族社會中，管理機關和個人的關系，是通過個人對某個氏族或部落的關系來體現的。這些關系是純粹人身性質的。”“純粹人身性質”的社會關系，是依靠骨肉關系加以維系的親屬之間的關系。以血緣關系為基礎的社會關系的建構和共產生活是實現當時人類利益最大化的最佳方式，尤其是自然屬性下的血緣關系，構成了整個社會制度的基礎，具有決定性的作用，是氏族組織得以生存和延續的關鍵。從人類剛剛脫離動物界到文明社會為止的極其漫長的時期內，自然環境在史前社會的發展中所起的作用與文明社會顯然有著本質區別的。作為社會存在的兩個基本方面的自然條件和物質資料生產是貫穿于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全過程，它們互相聯系，共同推進歷史的前進。人類的生產力越低，自然環境對人類生存和發展所起的作用越大，在史前社會的早期，自然環境起到了決定作用，只是隨著人類社會歷史的前進，生產力的提高和私有制以及階級的出現，自然環境的這種決定作用才逐漸被物質資料的生產所代替。當然物質資料的生產是以自然條件為前提的。隨著物質生產的發展和生存技術的提高，財富的增加帶來了分工的發展，當人類在自己的生產勞動中所創造的財產已經占據主導地位的時候，人類自身的生產已經讓位于物質生產，經濟關系就取代了血緣關系而成為社會的基礎了。

四、《人類學筆記》生態意蘊的當代價值

深入領會《人類學筆記》的生態意涵，承認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技術與自然的相伴而行，社會與自然的共同而行，在尊重自然規律的基礎之上，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使人類能夠在地球上永久生存。

（一）人與自然共贏模式

自然與人融為一體的生存方式，提示我們在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的過程中必須要建立起人與自然雙贏的解決生態矛盾的思維方式。從馬克思的《人類學筆記》來看，自然是人類的生命之源、生命之本，是人類社會產生、存在和發展的基礎和前提。因此，人的需要和行動都受到環境的影響。一方面，人類的生存和繁衍離不開自然界，自然物質資源是人類生存的基本保障，從生存方面滿足人類的需要。另一方面，人具有主觀能動性，可以通過社會實踐活動來改造自然。但是人類能夠改造自然，并不是說人類可以對自然為所欲為，因為人屬于自然界，人類怎樣對待自然就是怎樣對待自己。從這個層面來分析人與自然的關系，就能使人們在改造自然的過程中更多地發揮積極作用，而不是任意破壞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只有從根本上認識到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與其他自然物是相互依存、相互依賴的關系，才能建立起人與自然要雙贏的思維方式。

（二）促進科學技術生態化

《人類學筆記》揭示了生存的技術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動力，但是在當今社會生存的技術日漸科學化，對科學技術的濫用導致了生態環境的惡化。科學技術生態化是不可逆轉和不可阻擋的必然趨勢，要提高科學技術的創新水平，讓技術內含生態保護的內核，實現科學技術與生態生產相統一，完成自然與技術的和諧相伴。科學技術生態化是推動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動力，生態文明建設的根本目的是人，為人的長遠發展服務、改善居住環境，做到綠色生產與綠色生活的一致，增強人民的幸福感，實現新時代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生態需要。同時以更高的高度和更強的責任感，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共同努力構建一個崇尚自然和綠色發展的生態文明建設體系，為全體人民提供一個生態宜居的綠色社會。

（三）構建生態文明要形成自然與社會的合力

人生存于自然社會，也生活于政治社會，因此生態文明的構建不僅要滿足人的自然需求，也應當滿足人的社會需求，實現自然性與社會性的真正統一。構建綠色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亦需要構建系統完備、科學有效的制度體系。制度以獨特的方式規定擴散了環保的價值理念在社會的方方面面，因而在制定制度的時候，要充分考慮自然本身的規律，在尊重自然規律的前提下，精心設計、科學恢復和加強自然選擇的機能和因素。切實落實和完善生態文明的建設與發展，在生態自然與經濟社會的均衡博弈中，不可從主觀意志出發，一味追求經濟增長，以自然環境惡化為代價。要制定合乎自然發展的生態補償制度，做到生態自然與經濟社會的協同發展，形成人與自然的可持續發展格局。

從《人類學筆記》中延伸出的關于自然與人融為一體、推進科學技術生態化以及形成自然與社會的合力來構建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的整體思維，對于指導我國當下乃至今后的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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