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推動糧食老字號企業轉型升級的調查報告
——山東、重慶糧食老字號企業現狀調查

2019 年，中國糧食經濟學會對部分省區市糧食老字號企業（存續歷史均在50 年以上，以下均使用簡稱）進行了問卷調查，共收到14 個省區市31 家企業填寫的調查表。此后，從31 家企業中選出不同業態（米、面、油加工、儲備）、已經獲得省級老字號認定和正在申報老字號的企業進行了實地調研，分別在現場召開有糧食企業、地方主管部門和糧油協會負責人參加的座談會，重點了解糧食老字號企業的歷史沿革、經營管理、文化建設、存在問題等方面的情況。

一、糧食老字號基本情況

（一）政府認定的老字號分布情況

根據14 個省區市31 家企業填寫的調查表初步統計，目前全行業經各級政府認定的糧食老字號共有15 家，占填表企業的48.38%。

從層級分布看，國家級中華老字號4 家，占15 家企業的26.67%，其中上海3 家，河北1 家。省級老字號10 家，占66.67%，分別為安徽老字號3 家、山東老字號3 家、內蒙古老字號、浙江老字號、江西老字號、重慶老字號各1 家。市級老字號1 家，即南京老字號，占6.66%。

從業態分布看，均為加工企業，其中大米加工企業3 家，占15 家企業的20%；面粉加工企業3 家，占20%；食用油加工企業9家，占比60%。其他業態即儲備、經銷和糧機則為零，尚無政府認定的老字號。

（二）長期堅持誠信經營

糧食老字號企業均把誠信經營傳統與為消費者提供好糧油相結合，努力加強產品質量管理，用心維護國家糧食安全。堅持注重質量、創新品牌、誠信經營，使企業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得以持續發展。

作為面粉加工企業、全國主食加工示范企業，1956 年4 月創建的山東半球公司在2000 年由國有企業改制為股份制民營企業。盡管企業產權性質發生變化，但公司對維護國家糧食安全的初心不變。近年來，公司充分發揮糧食老字號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成立放心糧油配送中心，配備放心糧油運輸車5 臺，在城鄉設立放心糧油店50 多個，日配送放心糧油200 多噸，有效維護了企業所處的廣饒縣域糧油食品安全。對此，廣大消費者點贊說：“老字號企業講誠信，半球公司的產品讓我們更放心。”為了最大限度地維護消費者權益，公司還建立了產品質量全過程有效控制機制，嚴格實行產品質量“一票否決制”。同時，公司設有切實可行的企業糧油食品安全應急預案，并定期進行演練，確保能夠及時妥善處理糧油食品安全方面的突發事件。

（三）努力做到傳承創新

糧食老字號企業均能正確認識和有效解決糧食老字號傳承與創新之間的關系，忠實傳承老字號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和誠信為本的商業道德，努力創新老字號企業的產品、技藝、服務、文化及經營管理模式，取得了一定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重慶凱欣糧油有限公司是重慶糧食集團旗下從事市場化油脂油料業務的主要載體，迄今已有83 年歷史的國有企業，獲評“中國好糧油示范企業”。該公司歷來重視老字號工匠精神的培養，推崇“把重復的事情做好，把技術的事情做精”。公司專注國內菜籽油領域80 余年，秉承“專業誠信，厚道為民”的經營理念，實施高于國家標準的企業內控制度，以品質和匠心打造綠色、營養、健康的食用油產品，并致力于不斷創新。2018 年，旗下品牌“紅蜻蜓”十年磨一劍，推出了“破壁爆香”系列潼南原生態菜籽油系列產品，滿足市場各層級消費，成為未來一段時間食用油市場的主力產品，使這一重慶的老品牌煥發出新生機。

（四）不斷加強文化建設

糧食老字號企業均能較好地認識到糧食老字號品牌與文化相互依存的關系，用文化厚度支撐品牌，以品牌影響傳承文化，將企業自身具有的深厚文化底蘊融入到經得起彌久考驗的品質和服務之中，努力搞好企業文化建設。

重慶大足儲備糧公司前身是建于20世紀50年代初的“蘇式倉”老糧庫，庫容3.5 萬噸，目前仍在發揮購銷調存作用。近年來，隨著公司新型糧庫的上馬，“蘇式倉”老糧庫的地位開始下降，但其蘊含的老字號文化卻歷久彌新。為此，公司將這種文化作為一項寶貴財富加以繼承。一方面，公司準備申請上級批準，把“蘇式倉”老糧庫增設為重慶市大足區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之一，向廣大青少年傳播糧食老字號文化；另一方面，公司在新庫區打造了一面文化墻，以多幅長卷圖畫故事形式展示古代隋唐至今我國的糧倉建筑模式，介紹糧食發展簡史，傳承和弘揚中華民族優秀糧食文化。

（五）注意知識產權保護

糧食老字號企業總體上具有較強的企業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多年來都先后注冊了一件以上的商品商標或具有注冊商標使用權，有些企業還擁有多項專利，從而形成糧食老字號品牌的核心價值，為糧食老字號的存續和發展創造了必要的前提條件。

其中重慶凱欣公司最為突出。1983 年我國第一部《商標法》施行后不久，該公司的前身重慶市油脂公司就及時申請商標注冊，企業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十分超前。1985 年5 月，經國家商標局核準，該公司同時獲得兩件“兩江樓”圖文注冊商標專用權，核定使用商品分別為第29 類食用油和第30 類花椒油，企業知識產權保護邁出重要一步，為以商標作為品牌載體、不斷拓展糧食老字號品牌空間打下良好基礎。1996 年8月，經國家商標局核準，重慶市油脂公司又獲得首件“紅蜻蜓”圖文注冊商標專用權，核定使用商品為第29 類食用油，企業知識產權保護達到全新高度，進一步拓寬了糧食老字號知名品牌的市場化運作空間。目前，重慶凱欣公司已擁有商品商標200 余件，其中“紅蜻蜓”注冊商標為代表性商標，1998-2005 年曾三度被重慶市工商局認定為“重慶市著名商標”，企業知名度和影響力大幅提升，依法受到國家特殊保護。此外，該公司還擁有專利20余項，企業知識產權保護達到較高量級，企業無形資產結構相對合理。

（六）勇于承擔社會責任

糧食老字號企業均能較好地發揮出糧食老字號企業與社會的共享價值，并由此建立起企業與社會的共生關系，充分體現企業的責任擔當，不斷樹立企業的良好形象，打造糧食老字號在新時代的經營管理亮點。

重糧健康產業公司的前身為1952 年6 月創建的人和糧站，距今67 年歷史。1998 年12 月，獲得“人和”商標第30 類專用權注冊；2007 年，獲得“中國名牌產品”稱號；2012、2015 年，兩次獲得“重慶市著名商標稱號”；2016 年、2018 年，榮獲“農業產業化市級龍頭企業”稱號；2019 年9 月，被重慶市商務委認定為“重慶老字號”。該公司勇于承擔社會責任，積極推進產業扶貧和救濟資助工作，在重慶建設優質糧油基地57800 畝，免費提供種子，通過優質稻種收，帶動增收約1000萬元。對口扶貧巫山貧困戶，每年捐贈數萬元農機設備。開展“重糧健康夢想課堂”，愛心義賣所籌款項捐贈貧困學子。

再以山東半球公司為例。從1995 年起，該公司志愿者每月7號風雨無阻、雷打不動，義務為廣饒縣轄區內的老干部送糧油，至今已累計送去170 多萬斤，解決了一些老干部的生活困難。2015-2017 年，政府推動實行精準扶貧工作以來，公司結合自身實際情況，通過產業幫扶、生活幫扶、創業資金幫扶等多種方式，為28 戶國家級貧困戶建檔立卡，精準扶貧。其間共提供扶持資金34 萬元，使各貧困戶基本實現脫貧的目標，受到各方面好評。

二、糧食老字號存在的問題

從調研反映的情況看，目前糧食老字號存在以下主要問題。

（一）市場競爭力不強

市場競爭力不強是老字號企業所面臨的共同問題和主要問題。其表現為：

1.資金周轉困難，融資渠道應用不足。山東半球公司反映，近兩年來，銀行縮減貸款規模導致企業流動資金減少，對企業搶抓機遇加快發展造成一定影響。同時，由于原料及產品大量進出往往占用資金較多，企業在轉型升級、項目建設過程中，存在較大的資金缺口且融資渠道應用不足，企業財力遠不足以支持創新要求以提高市場競爭力。重慶大足儲備糧公司則反映，當地農發行網點少，不適應糧企、糧農從事糧食流通交易的需要。

2.新型人才缺乏，現代科技應用不足。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在勞動密集型的糧食老字號企業中傳統手工藝技術人員流失嚴重，傳統技藝面臨失傳，市場競爭力下降。如重慶大足儲備糧公司的“蘇式倉”老糧庫，其目前硬件很難大規模適用現代的機械化、自動化、信息化、智能化生產，效率不能有效提高，盈利能力大減，企業的有限投入也無法滿足研發與技術改革的條件。重糧健康公司也反映，受資金、人才等因素制約，企業技術創新力度遠遠不夠，同時企業也缺乏優秀管理和營銷人才，影響企業市場競爭力。

3.銷售渠道單一，電商平臺應用不足。糧食老字號企業通常采用傳統營銷模式，其銷售渠道為直營門店、區域代理、商超批發等傳統線下渠道，線上銷售渠道拓展不力，電商平臺應用明顯不足。如重慶凱欣公司2016 年才開始在京東、天貓等大型電商平臺建立旗艦店。其2018 年線上銷售僅400 萬元，尚屬于入門級，遠未形成可觀的市場競爭力。山東半球公司開展線上銷售的時間更晚，2019 年還在試運行階段，線上銷售量很小。重糧健康公司的線上銷售也屬剛剛起步，銷售量同樣不大。

（二）企業文化建設薄弱

此次調研發現，一些糧食老字號企業文化建設比較薄弱，沒有形成自己有影響的特色品牌文化，從而無法整合老字號特有的文化資源，難以利用老字號寶貴的文化價值，并將其轉變為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具體表現為：

1.缺少形成品牌文化。個別糧食老字號企業對于自身起源模糊不清，對老字號企業的史料掌握較差，檔案資料不齊全，企業的歷史沿革、成長過程、品牌形成等相關信息不準確，直接導致老字號企業文化建設缺乏應有的基礎支撐，文化底蘊得不到展示，文化價值得不到利用，最終造成對老字號文化資源的巨大浪費。

2.亟需講好品牌故事。個別糧食老字號企業對品牌文化的概念認識不清，甚至把企業文化與企業的某些慈善活動或公益行為相混淆。例如以扶貧、助學、實物捐贈等代替企業文化建設，把品牌文化僅理解為淺層次的愛心文化，而不是把品牌文化與老字號企業歷史悠久的產品、技藝或服務相聯系，挖掘其深層次的文化內涵和文化價值，于是造成沒有品牌故事可講或者故事缺乏品牌魅力。

（三）知識產權保護欠缺

此次調研還發現，一些糧食老字號企業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存在一定的認識誤區，即只知道有商品商標，不知道有服務商標。表現為比較重視商品商標，但對服務商標不夠了解，錯失及時注冊服務商標的機會。例如，個別糧庫本屬于國民經濟行業分類中的農產品倉儲業，按照我國《商標法》，完全能夠依法申請注冊第39 類商標，即3906 貨物的貯藏。但該企業一直認為自己是沒有產品的企業，故不具備申請注冊任何商標的資格，因此長期以來沒有倉儲業知識產權保護意識，也未去申請注冊相應的服務商標，沒有創立老字號糧庫的品牌，沒有科學配置和優化企業的資產結構，即沒有把服務商標納入企業的無形資產領域，為傳承和弘揚糧食老字號文化發揮應有的作用。

三、對糧食老字號創新發展的建議

近年來，中國糧食經濟學會根據習近平總書記關于“要著力優化產業結構，改造升級‘老字號’，深度開發‘原字號’，培育壯大‘新字號’”的重要指示精神，把糧食老字號問題提上議事日程并作為學會的重點工作之一。此次啟動糧食老字號調研，課題組綜合各方面意見認為，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以滿足人民群眾的美好生活需要為方向，以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主線，建立健全糧食老字號保護、傳承、創新、發展的長效機制，支持一批文化特色濃、品牌信譽高、市場競爭力強的糧食老字號傳承創新發展，推動將糧食老字號所承載的工匠精神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融入現代生產生活，實現活態化傳承、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切實高效地加強糧食生產、儲備、流通三大功能建設，專心致志維護國家糧食安全。

糧食是關系國計民生的資源性、戰略性、公益性的特殊商品。抓好老字號，對于構建新時代糧油安全保障體系，端牢中國人的飯碗，實現高質量發展，讓消費者吃得健康、吃得營養、吃得安全、吃得放心，確保老百姓“舌尖上的安全”具有重要作用。課題組具體建議如下。

（一）保護老字號各方面的合法權益

通過制定標準和規范，進一步保護和扶持糧食老字號品牌，對由國家和省（直轄市）認定的糧食老字號實施特殊保護，除市政建設不能回遷外，凡涉及房地產開發的都必須保證老字號回遷原址，并按原有建筑面積盡可能恢復原有建筑風格和門面。加強糧食老字號知識產權保護，普及知識產權特別是商標知識，嚴厲打擊惡意搶注老字號商標、字號、品牌和假冒偽劣老字號產品的不法分子和不法行為，對于糧食老字號企業在申報國家、省（區、市）兩級品牌方面予以優先，對糧食老字號裝修風格和形象在城市管理中采取備案登記，量化老字號無形資產價值并依法確認所有權。

（二）支持老字號經營管理模式創新

引導糧食老字號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鼓勵各類專業機構為糧食老字號發展提供智力支持。鼓勵糧食老字號建立健全科學的激勵、決策和用人機制，探索建立職業經理人制度。鼓勵和支持糧食老字號將傳統經營方式與現代服務手段相結合，積極推進標準化改造，大力發展連鎖經營、特許經營，拓展糧食老字號品牌影響力。

（三）支持老字號產品和服務創新

以“傳承經典、引領創新”為主題，組織舉辦糧食老字號文化創意大賽等活動，推動糧食老字號企業與文化創意機構合作，深入挖掘糧食老字號傳統文化和獨特技藝，創作符合現代消費需求的作品。順應互聯網發展趨勢，引導糧食老字號企業開發具有地域特色、文化內涵、滿足消費升級需要的產品和服務，發展網絡適銷產品和款式。

（四）支持老字號線上線下融合發展

落實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互聯網+流通”行動計劃的部署，實施“老字號+互聯網”工程，引導糧食老字號適應電子商務發展需要，開發網絡適銷商品和款式，發展網絡銷售。引導糧食老字號與電商平臺對接，支持電商平臺設立糧食老字號專區，集中宣傳，聯合推廣。鼓勵糧食老字號發展在線預訂、網訂店取和上門服務等業務，通過線上渠道與消費者實時互動，為消費者提供個性化、定制化產品和服務。

（五）支持老字號開拓市場

定期舉辦省（直轄市）級糧食老字號博覽會，鼓勵各地舉辦糧食老字號展覽展銷活動，組織糧食老字號“進社區、進校園、進鄉村”。在政府部門組織的宣傳交流活動中盡可能安排糧食老字號相關內容，有條件的可以適當減免糧食老字號企業相關費用。鼓勵和支持糧食老字號發展連鎖經營、特許經營，推進商業模式轉型，不斷提高市場開拓能力。鼓勵老字號企業與職業院校共建“工匠創新工作室”和“工匠教學基地”，傳承和弘揚工匠精神和傳統技藝。

（六）弘揚老字號優秀文化

引導糧食老字號建立健全企業檔案，整合優化企業文化資源。支持出版發行糧食老字號叢書，拍攝制作糧食老字號紀錄片、微電影，提煉傳播糧食老字號傳統文化精髓，講好糧食老字號品牌故事，再現糧食老字號核心價值。鼓勵糧食老字號運用微博、微信等新媒體，傳播糧食老字號品牌歷史和商業文化。聚焦中華民族傳統節日，舉辦一批糧食老字號主題文化節，宣傳和弘揚糧食老字號承載的富含中華民族特色的民俗、飲食、技藝等傳統文化精髓。鼓勵有條件的糧食老字號企業和社會組織建設體現行業（區域）特色、反映民族（民俗）文化、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主題博物館，鼓勵有條件的博物館向公眾免費開放。

（七）引導老字號企業增強活力

由政府主管部門牽頭，注重發揮社會組織的作用，對糧食老字號企業加強指導。加強各地糧食老字號企業交流合作，互相借鑒學習先進經驗，督促企業深化內部各項改革，以增強企業活力，提高企業市場競爭力。由政府糧食主管部門負責，發揮糧油行業社會組織的作用，開展糧油企業老字號評選活動。將糧油老字號納入優質糧食工程，給予政策支持和資金扶持，研究出臺老字號企業收購、儲備、加工、銷售、物流建設等糧食流通發展配套政策，形成長效扶持機制。支持老字號糧油倉儲企業的倉儲設施改造升級，培育民族品牌，發展民族企業，引導、挖掘、傳承、培育、傳播老字號企業，增加老字號糧油供給，促進城鄉居民由“吃得飽”向“吃得好、吃得營養、吃得安全、吃得健康、吃得放心”轉變，促進廣大種糧農民和糧食企業生產經營老字號糧油，提高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確保糧食數量安全和質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