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潘多拉魔盒”的冰蓋被掀開

海倫

地球上最冷的大陸已經被冰凍了億萬年，冰封萬年的土地中到底埋藏著什么？

1982年冬天，一聲槍響打破了南極大陸的平靜。一名挪威科考隊員駕駛直升機墜亡在了美國科考營地附近，在此之前，他開槍射擊了一只“狗”狀怪物，由此美國科考隊捕捉了“狗”并開始調查挪威科考隊員的死亡原因。他們發現南極挪威站中一片狼藉，四處散落著奇怪的尸體，而且當晚，一些美國隊員也變成了像地上尸體一樣的怪物，并開始襲擊其他人，危險蔓延開來……

原來人們受到了冰層中的某種生物的感染，感染后人們會失去理智，變成刀槍不入的怪物，唯有火燒才能徹底消滅傳染源。如果不能消滅它們，這種未知的生物將蔓延到世界各地……

不要緊張，這只是電影《怪形》中的情節，其中感染人類的未知生物原本埋藏于南極的萬年冰層之下，人們對它一無所知，所以當它橫空出世時，我們束手無策，只能以生命為代價消滅它。

南極冰層中真的有這樣可怕的生物嗎？

冰蓋下的南極大陸

我們印象中的南極，總是覆蓋著厚厚的冰層，是一片白茫茫的荒蕪的大地，但如果把冰層搬開，我們會發現，南極其實跟我們熟悉的其他大陸的地形沒有什么差別，同樣有山有水、高低起伏。

南極有高山。羅宇勝山是南極洲最高的山，海拔5139米，在七大洲最高峰的評比中排名第六。南極有陸地上最大的峽谷，中國南極科考隊利用冰雷達探測發現，東南極洲的伊麗莎白公主地底部有一條完整的大峽谷，該峽谷長度超過1000千米，最大寬度超過25千米，深度超過1.5千米，是迄今為止發現的地球最大峽谷。

南極也有河流和池塘。地處東南極洲懷特巖的奧尼克斯河，雖然長度僅有32千米，仍算是南極最長河流。南極洲咸水湖的代表是唐胡安湖，湖水含鹽度極高，每升含鹽量可達270余克，即使在零下70度，湖水也不會結冰。中國南極長城站附近有西湖、高山湖和燕鷗湖等淡水湖，是長城站主要飲用水的來源地。

南極還有荒漠。在南極洲東北方的麥克默多海灣附近，有一個被山脈包圍的谷地，因山脈的阻擋，海風吹不進谷地中，冰川也凝固在半山處，流不進谷底，于是這里就成了一片荒漠，沒有冰，也沒有雪，只有裸露的巖石和沙土。

南極的地形跟其他大陸沒有很大區別，所以，在很久以前，南極還沒有那么冷的時期，這里也曾經生活著很多生物。

曾經生活在南極的生物有大有小，最大的當屬恐龍。1991年，南極洲的夏天，美國古生物學家威廉·哈默在橫貫南極山脈的柯克帕特里克山上發現了恐龍化石。在此之后，古生物學家又陸續在附近的山區發現了其他多種恐龍化石，其中既有植食性恐龍，也有肉食性恐龍。

小動物的化石則多在凍湖中發現。2019年，美國南極冰湖科考小組的研究人員在南極威蘭斯冰原的墨瑟湖中發現了各種甲殼類動物和緩步動物水熊蟲的遺骸。

地球最大峽谷——南極伊麗莎白公主地大峽谷

除了動物化石，植物學家在南極也有一些發現。南極山區發現了低矮灌木和羅漢松等針葉喬木的化石，而在南極的荒漠谷地中，則發現了硅藻和苔蘚類植物的化石。更讓人驚奇的是，2014年，英國南極調查局的生態學家彼得·柯瑞在南極西格尼島找到了一些還綠油油的1530年前的冰凍苔蘚樣本，在實驗室中培養時，僅三個星期，這些苔蘚就長滿了保溫培養皿。

那些沉睡中的“怪物”

其實，除了柯瑞的苔蘚得以重生之外，冰原中還有許多沉睡多年的古生物，它們并沒有死亡，在合適的條件下會再次“蘇醒”。

2014年，日本國家極地研究所的科學家們成功復活了1983年在南極洲發現的緩步動物水熊蟲。2018年，俄羅斯的科學家則復活了在西伯利亞永久凍土層中冷凍了4.2萬年的線蟲。研究人員將冷凍線蟲培養在培養皿中，溫度保持在20℃，經過幾周的培育，線蟲開始慢慢蠕動和進食。

在南極洲的化石森林中挖到的古蕨化石

南極阿德利企鵝感染了一種新型禽流感病毒

但是，除了這些主動培育和復活的生物外，還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怪物”也蘇醒了。2014年，法國艾克斯馬賽大學的研究員讓·克拉維里的團隊在西伯利亞凍土層分離出了多種巨型病毒，研究員們把它們稱作髓病毒，這些病毒基因組與現有病毒僅有11%相同，我們對它們很不了解。盡管它們已經冷凍了3萬年，但仍然“活著”，當研究員們把髓病毒和單細胞生物變形蟲培養在一起時，變形蟲被感染死亡了。

同一年，世衛組織澳大利亞合作中心的科學家艾倫·赫特在南極阿德利企鵝體內，檢測到一種前所未見的新型禽流感病毒。遺傳分析，企鵝體內的這種禽流感病毒與現代禽流感病毒都不同，但還算幸運的是，企鵝體內的新型病毒只傳染鳥類，人類還沒有危險。

但不是總有這樣的“幸運”。2016 年 8 月，西伯利亞的亞馬爾半島上，一名12歲的男孩因感染炭疽死亡，同時還有至少20人也因此住院。但這一次，致病的炭疽桿菌并不是來自最近患病的牲畜，而是來自一頭因感染炭疽死于1941年的馴鹿尸體。馴鹿身覆的凍土被夏天的熱浪融化，炭疽桿菌進入到附近的水和土壤中，最終進入食物供應鏈，最后導致附近2000多只馴鹿被感染，并感染了一些居民。

你也許覺得，目前發現的這些病毒要么不感染人類，要么危害程度很小，并不值得擔心，但是你知道嗎？與面積約1000萬平方千米的西伯利亞永久凍土層相比，南極面積達到了6500萬平方千米，不僅凍原面積遠大于西伯利亞，南極還具有更加多樣的地形，曾生存過更多古老的生物。南極冰蓋下究竟埋藏著什么，它們是否能再次復活，對人類會產生什么影響？這些問題，我們目前所知的還十分有限。掀開南極“魔盒”的冰蓋，會釋放出什么，根本難以想象。

也許，這一天已經不遠了。2018年，44個國際組織的84名科學家結合了24項衛星觀測結果評估了南極冰蓋的融化速度，研究結果表明，在2012年之前，南極洲每年約融化760億噸的冰，但這一數字在2012—2017年增長了3倍，即這五年間，南極大陸每年融化的冰達到了2190億噸。這一數字隨著氣溫的升高還在繼續增長，研究小組預估，南極冰蓋可能會在150年內消失。到那時，人類能戰勝冰蓋下的“怪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