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月以來,國際金融市場出現罕見的大幅下跌,美股最為顯著,兩周內4次熔斷,全球恐慌指數刷新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最高紀錄。疫情和經濟,都不是獨立在單一國界內的事情。有一些悲觀預期,世界正面臨著類似上世紀30年代全球經濟蕭條的情形。中國如何出招?
3月以來,國際金融市場出現罕見的大幅下跌,美股最為顯著,兩周內4次熔斷,全球恐慌指數刷新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最高紀錄。此次美股危機由新冠肺炎疫情引發,疊加了美國經濟、金融失衡等長期風險因素。形態上,是外部沖擊引發的熊市(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和2011年歐債危機)和內部結構失衡引發的熊市(2008年,美國第四大投資銀行雷曼兄弟由于投資失利,在談判收購失敗后宣布申請破產保護,引發了全球金融海嘯)的綜合。
當前主流分析認為,全球疫情的有效控制需至少3個月以上的較強管控,且疫情海外高峰或出現于今年下半年,對全球經濟的不利影響將持續一段時間。
疫情和經濟,都不是獨立在單一國界內的事情。在積極防止疫情境外輸入的情況下,中國一系列經濟調控政策也在陸續出臺。
美國金融怎么了
全球疫情蔓延的同時,金融波動與日俱增。2月以來,美、歐、亞太等主要股指年內累計下挫一度接近或超過30%,引發了罕見的全球市場快速回調。尤其是3月以來,恐慌指數一度攀升至85以上,接近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時期的歷史高位,美國30年期國債收益率一度跌破0.8%,創下歷史新低。
美國經濟是否陷入衰退,是一個重要的風向標。專家分析,兩周內美股4次熔斷,是美國長期高杠桿和低利率政策帶來的嚴重后果。具體分析來看,美國金融市場因五大原因陷入結構性困境。
一是貧富差距不斷拉大。2003年起,美國最富有的10%人群繳納稅款超過其余90%人群的總和,且基尼系數(指國際上通用的、用以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居民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標。基尼系數介于0-1之間,基尼系數越大,表示不平等程度越高)不斷增加。由此導致產業失衡、民粹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抬頭,阻礙全球一體化進程,影響國際貿易,破壞地緣政治穩定。
二是經濟高負債運行。2008年后,長期的寬貨幣和低利率導致美國經濟債務總量攀升。除居民部門杠桿率在次貸危機后有所下降外,非金融企業部門和政府部門負債均達歷史高點,兩者在2019年年底的負債與GDP比值分別超過75%和100%。
三是債券市場風險長期累積。美國非金融企業債券余額2008年至今上升超2.5倍,其中風險較高的BBB及以下等級企業債券占比不斷提升至“半邊天”。
四是美股市場結構不合理。大量上市公司使用發債籌得的資金進行市值管理,回購公司股票從而拉高股價、獲得收益。一旦股價大跌,高杠桿會引發大面積償債違約風險。
五是市場頭部聚集現象嚴重。美國各基金均主要配置信息技術、消費等領域的藍籌股,疊加上市公司回購和分紅,美股市場呈現“頭重腳輕”。
總結來看,美聯儲開閘放水,主要是為了防止出現阻斷“金融市場下跌-大型金融機構破產-實體經濟受損-經濟衰退”的危機傳導鏈條。中長期上,疫情是最大的不確定性因素,控制不力將導致全球經濟衰退。
“全球大蕭條”之憂
目前,國際市場上有一些悲觀預期認為,此次疫情沖擊之大史無前例,世界正面臨著類似上世紀30年代全球經濟蕭條的情形,沖擊將是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沖擊的數倍。
不過,主流的觀點都相對樂觀:一定程度上的衰退不可避免,但“大蕭條”也沒那么容易來臨。
正如美聯儲前主席伯南克所言,“比起大蕭條,當前狀況更像是一場大暴風雪”。對于具體原因,京東數科首席經濟學家沈建光分析認為,考慮到當前全球經濟與大蕭條期間在貨幣制度環境、宏觀政策理念、全球貿易情況、銀行體系健康程度以及社會保障體系等方面都迥然有別,重歸“大蕭條”的擔憂其實是一種誤導。
如今,全球性的政策協同正在啟動,主要經濟體領導人對于集體戰疫做出了積極承諾,包括啟動超過5萬億美元的財政刺激。或許,最糟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中國如何出招
與美國“印鈔機馬力全開”和“直升機式撒錢”的做法不同,中國的刺激政策多集中在信貸支持、減免稅賦和發行特別國債等更有針對性的做法。
多數經濟學家認為,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都有進一步放松、加力的空間。近至,使用減免稅費、緩繳社保以及信貸支持等手段保持企業流動性;遠至,加大開放并調整產業鏈結構。這些都是中國政府在這個特殊關鍵期要思考的問題。
具體來看,短期內還有以下舉措可以考慮:
一是及時止損中長期防疫對外貿部門的不良影響。境外疫情或將持續3個月甚至更久,整體影響或明年初才會逐漸消除,將一定程度上影響我國外貿部門。針對外需下降、境外產業鏈斷裂等可能導致的外貿部門開工率低、外貿企業資金及流動性風險等問題,要做好就業疏導、產業升級轉型和信貸支持等準備。
二是對農產品進口受困做好提前預案。若美國、巴西、加拿大等國采取全面防控措施,將不利于其農產品出口。在確保我國自身農產品產量穩步提升的同時,要做好應急預案,擴大可能的進口來源國。
三是從容應對人民幣匯率的可能波動。市場對美元的避險需求激增,疊加美聯儲的“低利率+量化寬松”等政策,預計短期人民幣匯率波動性增強。需要貨幣政策和匯率政策配合使用,防止人民幣匯率大幅波動損害市場信心。
四是在適當價位可以積極收儲石油。石油價格下降有利于我國工業產品在國際市場中的價格競爭優勢。此外,還需關注石油價格變化對外貿部門和非外貿部門的差異化影響。
長期來看,結構調整和加大開放的任務可借機加快推進:首先,加大開放力度并調整產業鏈結構。我國應進一步加強對外開放,并及時調整自身產業鏈結構,減少對脫鉤嚴重經濟體的進出口依賴。其次,進一步推進利率市場化,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渠道。再次,做好在低利率環境下的政策工具儲備。
當然,全球金融市場動蕩和疫情蔓延仍在演化過程中,應對政策還須保持動態性,密切關注形勢發展。
(《瞭望》2020.4.7王麗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