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柯 皓
我對這次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拍攝是從1月22號開始的,基本上每天滿負荷工作。為了采訪拍攝這些在抗疫一線的醫護人員,我已經十多次進入隔離病房、ICU。
我的家在武漢。但是為了不給家人帶來風險,從1月23號出門之后,我就沒有回過家。由于住的酒店被征用作隔離點,我己連續換了4個住所。
每次進隔離病房,都需要和醫護人員一樣武裝自己。經過十幾道嚴格的程序,才能夠確保安全地穿好防護服。穿上防護服,眼罩里面都是霧氣,工作起來也很費勁。但進去的次數多了,慢慢掌握了訣竅,在護目鏡和眼罩上面涂上洗手液再擦干就會好很多。在隔離病房里,我直接和確診的患者面對面;在ICU里,醫生們在我的鏡頭前操作手持掌上超聲儀進行人工心肺手術。每一次進入紅區,我都要克服心理障礙,冷靜思考,進行拍攝。
此次采訪,感人的事情和瞬間太多了。1月28日,我在武漢市肺科醫院采訪拍攝,從隔離區出來,肺科醫院ICU主任胡明接到一個電話,泣不成聲。原來是他的好朋友、東西湖區人民醫院ICU主任感染了新冠肺炎,而且病情轉重,已經病危。胡明說他的這些兄弟們為了搶救病人付出了太多,他們中有很多人自己的親人被感染了,在醫院搶救,但是自己還是堅守在崗位上。說到這里胡明再次哽咽淚崩。這一刻,我的眼眶也熱了。我拍下了整個過程。《哭泣的醫生》在湖北日報微信公眾號、官方微博、湖北日報客戶端、《抖音》官方號、《快手》、《今日頭條》等各個平臺的官方賬號同步發布。網友們被這個瞬間深深打動了。
這條20秒的短視頻被播放了1.46億次,收獲877萬的點贊,30多萬條留言評論。我想,《哭泣的醫生》之所以打動網友,是因為它體現了在疫情下的真實與真情。人類在災難面前都是脆弱的,戰斗在救援一線的醫生,是疫情籠罩下的救護神,展示的是剛強硬漢的形象,但在得知同事倒下的這一刻淚崩,正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子漢最真實的一面。面對苦難還要堅毅地活下去,要繼續去面對去搶救更多的病人。《哭泣的醫生》正是這個時期所有醫護人員狀態的一個縮影。

2月5日晚,入住武漢國際會展中心“方艙醫院”的患者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看書,一旁經過的協和醫院護士向他豎起大拇指。當天22時起,位于武漢市江漢區武漢國際會展中心的“方艙醫院”正式啟用,用于接收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輕癥患者。這座“方艙醫院”名為江漢方艙醫院,床位數1600張。(柯皓/攝)
定點醫院的隔離病房不是抗擊疫情的全部戰場,卻是重要的核心現場。作為一名專業的攝影記者,當我們拿著相機離現場更近,才能拍攝到最核心的畫面。
遍布武漢三鎮的方艙醫院收治著輕癥新冠肺炎患者,這里也是抗疫主戰場。另外一次印象深刻的拍攝,就是方艙醫院里的讀書哥。
2月5號,武漢市首個方艙醫院啟用。我和首批醫生一同進入武漢國際會展中心——江漢方艙醫院。病人進來以后,護士們都忙著幫病人搬行李、找床位、登記信息,現場比較混亂。我看到病床上有一位年輕人,當大家還在忙著收拾行李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床上并拿出一本書安靜地閱讀,一旁經過的護士看到后還向他豎起了大拇指。我拍下了這個瞬間。2月6日,湖北日報一版首發,《抖音》官方號、《快手》同步發布。后來網友們給他取名“清流哥”“讀書哥”。
在方艙醫院里,我還碰到了很多這樣的人和事。這些在疫情下的普通人,向大家傳遞出的都是信心和希望。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我一直在持續地高強度工作,每天晚上處理完照片,睡覺的時間基本上是一兩點鐘了,很多晚上是通宵拍攝。比如采訪拍攝封城前期緊急救援物資抵達機場、通宵接送醫護人員的司機志愿者、深夜里為病人守護的方艙醫院里的醫生、護士……
在現場,在最近的地方,我努力用鏡頭告訴人們更多真實的信息,消滅謠言和恐慌,傳遞疫情中震撼的、感動的、美好的瞬間。
做了15年的攝影記者,經歷過很多重大報道任務的考驗,但是面對這次突如其來的疫情,我的心理準備還是有些不足。在這一個多月里,我跑遍了武漢三鎮,從機場到醫院,從方艙醫院再到社區,面對過無法入院的患者、家屬婆娑的淚眼,也見過ICU里正在實施搶救的醫生堅毅的眼神。我的內心從彷徨、恐慌到慢慢靜下來。在這一個多月高強度的工作中,我感受到了身體的疲憊,也經歷了內心的不安和焦慮,但同時有了更多的感動。全國各地來支援的醫護人員,無處不在的志愿者,下沉到社區的共產黨員,各行各業堅守崗位的人,還有堅持宅在家里不出門的武漢普通市民。作為一名新聞攝影記者,我們有責任去思考和探索,如何更加積極地去表現以人為本的人文關懷。
對于疫情的報道,除了忠于新聞事實客觀記錄之外,我們更應該去弘揚社會正能量,用我們的鏡頭去鼓舞大家,勇敢積極地去面對生活。即使形勢嚴峻,生活還要繼續。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社會的一分子,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個角色,我們只要做好自己,每一個人都是英雄。愿疫情早日過去,愿我們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