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輝,羅建英*,白曉潔,楊徐凡
幸福指數是反映國民主觀生活質量的核心指標,也是測度國民幸福感的一種分析工具(李軍,2013;王智慧等,2009)。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的幸福感不斷提高,表現在收入、醫療等物質生活水平的改善,社會治安、交通、環境等社會條件的改善,身體、精神等身心健康的改善,以及自信心、自我價值等自身因素的改善等方面。研究顯示,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幸福的感受發生了變化,表現為從物質向精神文化生活追求的轉變。周春平(2015)、Ye等(2015)的研究顯示,在低收入階段,隨著物質消費的增加,居民的幸福水平隨之快速上升,但當處于中、高收入階段的時候,精神文化對幸福水平的邊際貢獻遞增,物質消費的邊際貢獻卻呈遞減規律。楊治釗(2012)認為,物質帶來的幸福感不是永久的,只有文化精神帶來的幸福感才是永遠的,在經濟得以快速發展的同時,大力發展文化事業,讓文化提升人們的幸福感,才是發展之根本。鄒瓊(2005)研究顯示,幸福感作為一個心理變量與文化關系密切。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精神文化對人們幸福感的影響,將越來越成為重要的研究主題。
馬拉松賽事作為近年來在中國不斷興起的大眾體育現象,受到廣大民眾的歡迎(白莉莉等,2018),并已形成自己獨有的文化。相關研究中,馬拉松賽事文化被認為在物質、制度和精神3個方面都表現出自身的特征,并對社會進步產生了影響。例如,趙進(2018)對城市馬拉松賽事的文獻進行梳理后認為,馬拉松運動項目文化的內涵、需求、特征、傳播渠道以及它在器物層、制度層、精神層3方面拉動城市文化建設的路徑選擇,都是城市馬拉松賽事的進一步研究方向。任占兵(2016)運用邏輯分析法首先給出了馬拉松賽事文化的3個基本形態,進一步對我國馬拉松賽事物質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存在的若干問題進行探討。祝良等(2014)提出,城市馬拉松賽事文化具有“集中展示性、廣泛參與性、同場競技性、高度整合性、開放合作性和社會文化融合性”等特征。劉樂等(2015)研究認為,與國外相比,我國馬拉松賽事文化匱乏是造成馬拉松運動各種問題出現的根本原因,并提出了普及馬拉松賽事文化的重要性。任海(2019)從文化的社會性視角闡述了體育文化的生活內涵,提出了“生活體育文化”的概念,并將其操作性界定為:“人人愛體育、人人會體育、人人懂體育、人人能體育”的文化,進一步將“生活體育文化”定位為實現人民群眾美好生活所需要的體育格局,也是中國體育發展所需要的新格局。黃卓等(2017)通過實證研究發現,接近一半的調查者認為體育文化提高了老百姓的生活質量,豐富了個人的生活內容,是調節生活情趣的內容之一,社會公民應該要感受到幸福美好的生活已經來臨。
盡管目前關于馬拉松賽事文化的研究對其形成、結構以及對社會質量的提升進行了學理分析,然而在解讀其對大眾幸福感的影響以及探索馬拉松賽事文化是怎樣作用于居民生活質量提升幸福指數方面的研究成果卻鮮有見到。本研究認為,用實證研究的方法討論城市居民的幸福感是非常有意義的,如王智慧(2012)、陳林華等(2015)運用實證研究,在2008年奧運會舉辦前、后共2次分別對北京市18個行政區9 000名居民的幸福指數進行調查,通過前后數據的對比得出結論:大型體育賽事的舉辦,有效提升了北京市民的幸福指數。周紀全(2016)運用實證研究,以上海市浦東新區、楊浦區等5個區315名居民為調查對象,得出上海社區體育賽事個體特征和組合特征均與居民幸福感呈顯著正相關的結論?;谶@樣的考慮,本研究嘗試以馬拉松賽事本地參與者為調查對象,討論馬拉松賽事文化和居民幸福指數的關系,為城市更好地建設馬拉松賽事文化,從而提高居民的幸福感提供理論依據。
學者們對體育賽事文化的概念界定大多是基于對“文化”的認識。文化通常被界定為“人類在歷史實踐中所創造的物質、制度和精神財富的總和”(武勝奇,2009)。盧元鎮等(2002)在“文化”概念基礎上將體育文化界定為:人類體育運動的物質、制度和精神財富的總和。武勝奇(2009)、李鴻江等(2015)、韓玉彬(2019)在此基礎上結合體育賽事的特征,將體育賽事文化界定為:在體育競賽籌辦和組織實施過程中產生的物質、制度與精神財富的總和,并進一步認為物質文化指的是在體育賽事籌辦和組織實施過程中所產生的物質財富的總和,制度文化是指規范體育賽事的各種規章制度的總和,精神文化是指在體育賽事實踐過程中產生的屬于精神、思想、觀念范疇的文化。依托以上研究成果,本研究將馬拉松賽事文化界定為:在馬拉松賽事籌辦和組織實施過程中產生的物質、制度與精神財富的總和,包括物質、精神和制度文化3個方面(白曉潔,2017)(圖1)。其中,物質文化是指開展馬拉松賽事活動所需要的物質財富的總和,主要指馬拉松賽事的實物內容,包括馬拉松賽道、賽道周圍的人文景觀、比賽使用的儀器設備、賽事會標等;制度文化是指規范馬拉松賽事的各種規章制度,包括組織管理制度、競賽規程等;精神文化是指在馬拉松賽事活動的長期實踐中孕育出來的屬于精神、思想、觀念范疇的文化,包括馬拉松賽事的理念、主題、口號等。

圖1 馬拉松賽事文化的概念框架Figure 1. The Conceptual Framework of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依托李軍(2013)對幸福指數的概念:評價或測量人們幸福感的指數,用來衡量人們對自身生存和發展狀況的感受與體驗,包括物質條件、社會條件、身心健康、自身素質4個方面。其中,物質條件是指人類社會物質生活賴以存在和發展的物質要素的總和,包括房屋價格、物價水平、收入分配、醫療條件、住房條件、經濟收入、就業情況以及配套設施等方面;社會條件是指人類社會賴以存在和發展的社會要素的總和,包括環境衛生、道德風氣、社會治安、社會保障、交通狀況以及城市規劃等方面;身心健康是指人體生理和心理都達到健康的一種狀態,包括心態平衡、壓力、精神狀態、身體健康以及休閑娛樂等方面;自身素質指的是個人精神追求方面達到的一種狀態,包括自信程度、價值實現、人際關系、未來預期以及認同程度等方面。
盡管相關的居民幸福指數研究概念框架把物質條件作為重要的指標來解讀,但這更多的是考察居民在物質上的獲得感,描述的是民眾因物質增量產生的滿意感(尤亮等,2018)。本研究的宗旨是考察馬拉松賽事的文化現象,更多的是關注馬拉松賽事文化給居民帶來的精神變化。相關文化研究表明,文化現象通常更多的是對個體精神的沖擊,而不是物質收獲(冉凈斐,2012;周春平,2015)。所以,本研究在考察居民幸福感提升的問題上,采用社會條件、身心健康和自身因素的概念結構(圖2)。

圖2 居民幸福指數的概念框架Figure 2. The Conceptual Framework of Residents’Happiness Index
1.3.1 馬拉松賽事文化對居民社會條件具有正向影響
研究表明,馬拉松賽事文化可以從物質、制度和精神層面影響居民對社會條件的感知。首先,馬拉松賽事作為國際大型體育賽事,其物質文化可以促進居民社會條件改善。黃海燕等(2011)、王克穩等(2018)、陳昆侖等(2018)、鄢慧麗等(2019)、Liu(2016)、Preuss等(2006)的研究顯示,大型體育賽事因其綜合性、規范性、可觀賞性等特征,促進了城市體育場館設施的改善、城市環境的美化、城市交通的優化以及城市通信設施等的建設,拉動了城市相關產業的發展。廉濤等(2017)、鐘天朗等(2009)研究顯示,大型體育賽事促進了國民經濟的增長,優化了產業結構,提供了大量就業機會,促進了舉辦城市體育場(館)設施的完善和齊備,完善了城市交通設施,推動運輸業和相關產業的發展。其次,馬拉松賽事制度文化能夠促進居民社會條件的改善。張現成(2012)研究顯示,大型體育賽事舉辦地政府采取的民生舉措對加快民生建設、滿足民生需求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鐘天朗等(2009)在上海國際大賽對市民行為的影響調查中指出,上海國際體育大賽制度文化的規范性,提升了市民遵守日常行為規范的意識,提高了市民的思想道德素質,間接規范了市民的行為。最后,馬拉松賽事精神文化能夠促進居民社會條件的改善。蒙彩娥(2015)研究顯示,大型體育賽事中運動員頑強拼搏、不畏艱辛的精神,培養了人們勇敢頑強的性格和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這些優秀的品質可以幫助人們更好地工作與生活。同時,社會個體的這種積極變化最終會促進整個城市的和諧(Olberding et al.,2014)。由此,本研究提出這一假設模型(圖3)。

圖3 馬拉松賽事文化和居民社會條件關系的理論假設Figure 3. Theoretical Hypothesis of the Relations between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Social Conditions
1.3.2 馬拉松賽事文化對居民身心健康具有正向影響
研究表明,馬拉松賽事文化可以從物質、制度和精神層面影響居民對身心健康的感知。首先,馬拉松賽事物質文化和制度文化可以促進居民的身心健康。王智慧(2012)、倪京帥等(2019)研究表明,大型體育賽事推動了一系列群眾體育支持政策的出臺以及群眾體育健身場館的改善,使得北京奧運會前后居民的健康指數和愉悅感指數同比增長3.31%和7.43%,說明大型體育賽事的物質文化和制度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對體育文化的需求,調動了社會居民參與體育的熱情,增強了人民的體育鍛煉意識,進一步提升健康指數和愉悅感指數。宋兆峰等(2011)研究顯示,大型體育賽事的規范性主要體現在競賽規則及賽事組織管理等制度文化的建設方面,這一系列制度文化建設都是為了不斷提高比賽的競爭性和可觀賞性,使其能夠最大限度地吸引和娛樂觀眾。其次,馬拉松賽事精神文化能夠促進居民身心健康的改善。任海(2015)、曹振波等(2017)、董躍春等(2016)、徐雷(2014)、Havens(2015)的研究顯示,許多市民被馬拉松賽事所蘊含的頑強拼搏、百折不撓、積極生活的精神所感染,他們積極報名參加馬拉松比賽或參與各種后勤工作,或者沿途為運動員加油,盡情感受著馬拉松運動給人們帶來的樂趣以及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從而促進城市全民健身運動的開展,進一步促進居民健康,提升幸福感。由此,本研究提出這一假設模型(圖4)。

圖4 馬拉松賽事文化和居民身心健康關系的理論假設Figure 4. Theoretical Hypothesis of the Relations between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1.3.3 馬拉松賽事文化對居民自身因素具有正向影響
研究表明,馬拉松賽事文化可以從物質、制度和精神層面影響居民對自身因素的感知。首先,馬拉松賽事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可以促進居民自身因素的發展。Boudreau(2010)、武勝奇(2017)、梁波(2019)研究認為,為辦好賽事,城市必然在辦賽條件如交通、通信、餐飲、城市環境、政府服務、志愿者等方面大力投入。同時,體育賽事文化是奧林匹克精神“更快、更強、更高”的詮釋,也是以運動員、教練員等為主體的團隊自我價值的實現。因此,體育賽事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發展,改善了人民的物質生活環境,滿足了人民群眾的精神文化需求,提高了人民的歸屬感、榮譽感和自信心,進一步提升居民的幸福感。Go(2016)用案列分析法提出日本3大城市馬拉松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有助于提高社會凝聚力、增進人口健康幸福的結論。易劍東(2018)研究顯示,體育文化的核心是運動員在賽場內外的良好表現彰顯出來的運動隊精神,通過媒體廣泛傳播,這種精神可以極大影響并干預整個社會的精神文明乃至時代精神,使得體育文化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并為人民的美好生活和幸福生活服務。王智慧(2012)研究表明,北京奧運會前后居民的成就感指數同比增長1.96%,說明北京奧運精神文化所表現出來的奮發進取與團結協作精神極大提高了市民的成就感。其次,馬拉松賽事制度文化可以促進居民自身因素的發展。蒙彩娥(2015)研究顯示,國際職業選手和群眾性業余選手在同一賽道比賽的馬拉松競賽規則,充分體現馬拉松賽事的參與、包容和公平精神。這種精神是城市居民實現自我的重要途徑,也是城市建設進程中的正能量。高夢錦(2015)研究顯示,社區體育制度文化建設與居民的主觀幸福感呈正相關。通過體育活動,社區居民能夠更多地參與到一個穩定的活動群體中。在這個群體中,個體能得到更多的認可與支持,也能產生很強的歸屬感。在這種愛與被愛、支持與被支持的過程中,個體的主觀幸福感進一步得到提升。由此,本研究提出這一假設模型(圖5)。

圖5 馬拉松賽事文化和居民自身因素關系的理論假設Figure 5. Theoretical Hypothesis of the Relations between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Own Factors
隨機抽取2016年參加杭州馬拉松比賽的杭州籍運動員、工作人員520人為調查對象,性別統計特征顯示,男性為271人,女性為249人,分別占總調查人數的52.1%和47.9%;年齡特征分布上,青年(15~29歲)、壯年(30~44歲)、中年(45~59歲)、老年(60~74歲)分別占總樣本量人數的61.3%、26.7%、9.8%和2.2%;學歷特征分布上,大?;虮究?、碩士及以上人群、高中及以下人群分別占總樣本量人數的69.0%、21.3%、9.7%;職業特征分布上,企事業單位、學生、其他職業人員、個體工商業、公務員占的比例分別為35.0%、30.4%、18.5%、12.3%、3.8%;收入特征分布上,月收入在5 000元及以上、3 000~4 999元、1 000~2 999元、999元以下人群所占比例分別為38.9%、27.3%、21.7%、12.1%(白曉潔,2017)。
問卷分為2部分,第1部分為杭州馬拉松賽事文化特征。依托李鴻江(2015)研究成果,此問卷從物質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3個維度構建操作性指標,分別為:1)對馬拉松賽事物質文化的認知,如“對杭州馬拉松賽道路線的了解程度”;2)對馬拉松賽事制度文化的認知,如“對杭州市政府制定的有關馬拉松賽事相關政策的了解程度”;3)對馬拉松賽事精神文化的認知,如“對杭州馬拉松賽事理念的了解程度”。問卷共有16個條目,1~7條構成物質文化的指標,8~13條構成制度文化的指標,14~16條構成精神文化的指標。同時,采用專家問卷對指標體系進行效度檢驗,通過兩輪德爾菲法專家問卷,對集中程度(-Χ)、離散程度(標準差S)和協調程度(變異系數CV)進行統計分析,保留-Χi≥3且CVi≥1/3的指標(張雷 等,2012),得出較為科學的馬拉松賽事文化指標體系。
第2部分為城市居民幸福指數特征。李軍(2013)運用結構方程的基本原理對城市居民幸福指數的指標體系進行構建,進一步運用因子分析法對其進行效度檢驗。本研究使用該指標結構從社會條件、身心健康和自身因素3個維度構建操作性指標,分別為:1)對社會條件幸福指數的滿意程度,如“對杭州城市環境衛生的滿意程度”;2)對身心健康幸福指數的滿意程度,如“對自身身體健康狀況的滿意程度”;3)對自身因素幸福指數的滿意程度,如“對自身目前的人際關系的滿意程度”。問卷共有16個條目,1~6條構成社會條件的指標,7~11條構成身心健康的指標,12~16條構成自身因素的指標。此問卷的效度檢驗方法同問卷第1部分。
采用重測法對第1、第2部分問卷進行信度檢驗,選擇杭州師范大學體育學院參加過馬拉松志愿者及裁判工作的共50名學生和教師為小樣本問卷調查對象,初測結果和2個星期以后的重測結果進行pearson’s相關分析,相關系數為0.965,這表明預測問卷具有良好的重測信度。
以2016年參加杭州馬拉松比賽的杭州籍運動員、工作人員為問卷調查對象,問卷共發放600份,發放地點選擇在2016年杭州馬拉松的比賽現場,現場回收問卷,共回收580份,回收率為96.7%,有效問卷520份,有效問卷為86.7%,用SPSS 11.0數據包對數據進行分析(白曉潔,2017),主要采用相關和線性回歸分析進行模型驗證。
為了構建回歸預測模型,首先運用相關分析確認要素間存在相關性。統計結果顯示,馬拉松物質文化和制度文化與居民幸福指數3個維度分別呈顯著性正相關,精神文化與居民幸福指數中的身心健康、自身因素呈顯著性正相關,與社會條件不相關(表1)。

表1 馬拉松賽事文化與城市居民幸福指數的相關關系Table 1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Happiness Index
在以上相關分析基礎上,結合本研究理論模型,本研究需要進一步探索馬拉松賽事文化能否預測居民社會條件。為此,建立了以居民社會條件為觀察指標的回歸模型方程,按照馬拉松賽事文化子因素r值大小的順序,首先將制度文化輸入回歸方程模型(顏意娜,2009),然后是物質文化。分析結果顯示,該預測關系在統計學意義上是成立的,由制度文化和物質文化組成的馬拉松賽事文化表現了一個直接對居民社會條件的預測效應,其模型的預測影響效應量為R2=0.018,即為小效應量。其中,物質文化預測變量回歸系數顯著性檢驗P值為0.104>0.05,制度文化預測變量回歸系數顯著性檢驗P值為0.030,達到顯著性水平,表明制度文化對城市居民社會條件具有正向的顯著影響,而物質文化對城市居民社會條件沒有影響(表2、3)。

表2 馬拉松賽事文化與城市居民社會條件的回歸模型Table 2 The Regression Model of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Social Conditions

表3 馬拉松賽事文化與城市居民社會條件的回歸分析Table 3 The RegressionAnalysis of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Social Conditions
本研究建立了以居民身心健康為觀察指標的回歸模型方程,按照馬拉松賽事文化子因素r值大小的順序,首先將物質文化輸入回歸方程模型,然后是制度文化、精神文化。分析結果顯示,預測關系在統計學意義上是成立的,馬拉松賽事文化表現了一個直接對居民身心健康的預測效應,其模型的預測影響效應量為R2=0.059,即為中效應量。其中,物質文化、制度文化2個預測變量回歸系數顯著性檢驗P值分別為0.001和0.014<0.05,精神文化P值為0.791>0.05,表明物質文化、制度文化對城市居民身心健康具有正向的顯著影響,而精神文化對城市居民身心健康沒有影響(表4、5)。

表4 馬拉松賽事文化與城市居民身心健康的回歸模型Table 4 The Regression Model of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本研究進一步建立了以居民自身因素為觀察指標的回歸模型方程,按照馬拉松賽事文化子因素r值大小的順序,首先將物質文化輸入回歸方程模型,然后是制度文化、精神文化。結果顯示,馬拉松賽事文化表現了一個直接對居民自身因素的預測效應,其模型的預測影響效應量為R2=0.045,即為小效應量。其中,物質文化預測變量回歸系數顯著性檢驗P值為0.002<0.05,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P值分別為0.099和0.821>0.05,表明物質文化對城市居民自身因素具有正向的顯著影響,而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對城市居民自身因素沒有影響(表6、7)。

表5 馬拉松賽事文化與城市居民身心健康的回歸分析Table 5 The RegressionAnalysis of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表6 馬拉松賽事文化與城市居民自身因素的回歸模型Table 6 The Regression Model of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Own Factors

表7 馬拉松賽事文化與城市居民自身因素的回歸分析Table 7 The RegressionAnalysis of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Own Factors
根據實證數據的驗證,本研究構建了馬拉松賽事文化和城市居民幸福指數的關系模型(圖6)。

圖6 馬拉松賽事文化和城市居民幸福指數的關系模型Figure 6. The Relations Model between Marathon Events Culture and Residents’Happiness Index
所謂居民幸福感的社會條件認知,是指居民對環境衛生、道德風氣、社會治安、社會保障、交通狀況以及城市規劃等方面改善的認知(李軍,2013)。研究發現,馬拉松賽事文化預測居民對社會條件感知的模型由物質文化和制度文化的要素構成,其預測影響效應量為小效應量,且只有制度文化要素達到了統計學的預測意義。這種可能性的解釋是,馬拉松賽事制度文化進一步規范了賽事的管理和運行,使其形成“品牌”,并在居民中形成良好的社會效應。正如前人研究所得出的,文化品牌所代表的共同利益認知、審美觀和價值觀,能將具有共同價值取向的人聚到一起,優秀的文化品牌能夠激發公眾的責任感,還可以通過其所代表的精神理念、道德規范等約束大眾(戴春平,2016)。在參與品牌馬拉松賽事這樣的全民健身活動中,人們的行為方式和價值觀念容易相互影響、感染,這對豐富百姓余暇生活、提高公民素質、調節社會情感、促進社會和諧、維護社會穩定和意識形態安全起著最直接的作用(劉國永,2018)。劉鴻超(2017)研究認為,馬拉松品牌賽事的發展,提高和規范了政府的行政管理能力,加快了與賽事相關配套設施和城市基礎設施建設的全面大翻新,具體表現在馬拉松賽道及周圍環境的打造和整治、城市交通和通信設施的改造等方面。經過30多年的發展,杭州馬拉松賽以其“最美跑道”、較高的組織管理水平、火爆的報名參賽情況和豐富的賽事配套活動,成為中國最具影響力以及國際知名度的馬拉松賽事之一。2014—2018年,杭州馬拉松連續4年被中國田徑協會授予“金牌賽事”稱號,2019年被國際田聯評為金標賽事。隨著城市規劃的發展,杭州馬拉松的路線也隨之進行調整,從1987年圍繞西湖開始,到2002年延伸到杭州老城區的南面、錢塘江的北面,至2014年首次跨過錢塘江,2016年更是把G20主會場納入路線版圖。與此同時,杭州也從西湖時代邁向了錢塘江時代。從2014年開始,杭州馬拉松賽道實行全程封閉,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央視史無前例出動兩架直升機對其進行賽事直播。為了保障賽道順利通行,杭州市公安局每年會在賽前幾天出臺《關于杭州馬拉松比賽期間對部分道路臨時交通管控措施的通告》。2016年杭州馬拉松賽事期間,杭州公交集團結合“馬拉松賽”交通組織管制措施的精神,將賽道涉及的139條線路進行分批調整,同時開通公交微博的實時調整信息,通過調控結合確保“杭馬”期間的公交保障(胡菲菲,2016)。這一系列組織管理及競賽規程的制度設計,無不體現了政府在城市管理和建設方面所做的努力和成效,保障了杭州馬拉松賽事在健康、有序、安全的環境中順利進行。通過參加馬拉松,居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這個城市的和諧與穩定,進而極大提高對杭州這座城市道德風氣、社會治安、社會保障、交通狀況以及城市規劃改善方面的認知。因此,馬拉松賽事制度文化促進了居民對幸福指數中的社會條件的認知。
馬拉松物質文化主要是指馬拉松賽事中的實物內容,包括馬拉松賽道、賽道周圍的人文景觀、比賽使用的儀器設備、賽事會標等,可能是因為這些物質內容在人們社會生活中所占的比重不大,杭州馬拉松也沒有形成自己固定的賽道文化,因此,物質文化對此沒有影響。杭州馬拉松賽事所倡導的“全民健身”理念、“綠色休閑運動”主題、“跑過風景跑過你”賽事口號以及馬拉松運動本身所具有的“頑強拼搏”的精神文化對居民社會條件沒有影響,這可能與杭州市政府及賽事組織者對杭州馬拉松精神文化的宣傳力度不夠從而沒有形成城市特有的賽事精神文化有關(白曉潔,2017)。
所謂居民幸福感的身心健康認知,是指居民對心態平衡、壓力、精神狀態、身體健康以及休閑娛樂等方面的認知。研究發現,馬拉松賽事文化預測居民對身心健康感知的模型由物質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的要素構成,其預測影響效應量為中效應量,只有物質文化和制度文化要素達到統計學的預測意義。這種結果的可能性解釋是:2016年杭州全程馬拉松路線起點從黃龍路出發,途經曙光路、湖濱路步行街、解放路、錢江路、聞濤路、濱盛路、江南大道、錢塘江大橋、靈隱路等杭州一系列標志性著名景點,具有“世界最美賽道”之稱,杭州馬拉松賽事及周邊的人文景觀,能夠帶給參與者極大的感官視覺沖擊與享受。同時,杭州馬拉松賽道在非賽期間是杭州市居民經常進行休閑娛樂、健身鍛煉的免費場所。訪談中,很多本地運動員表示,周末他們會經常跟家人朋友一起在杭馬賽道涉及的景點玩耍或運動?;谇叭说难芯堪l現,體育機會的增加可以提升人們對生活水平的感知(高紅艷等,2010)。本研究同樣發現,在人們余暇時間結伴而行的健身休閑娛樂過程中,馬拉松賽道及周邊的人文景觀作為馬拉松賽后的文化遺產極大地增強了居民對健身休閑機會的認知,增進了對生活的滿意度,進而促進身心健康。因此,馬拉松賽事物質文化對居民的身心健康具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同時,作為“國內金牌賽事”和“國際田聯標牌賽事”,杭州馬拉松賽事的制度文化保障了賽事的順利開展。浙江省體育競賽中心副主任陶自力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向大家介紹了2016年杭州馬拉松賽事變動的3大規則:1)調整了路線,加入G20會場;2)總人數增加,為滿足更多長跑愛好者感受“世界最美賽道”風采,從2015年的30 000人擴編到32 000人;3)賽事服務更周全,急救醫生參賽,100個跑群醫療人員,每百米1個志愿者,每5 km安排一個醫療救助點,有利于第一時間進行突發急救。同時,邀請更多的名人參加(唐延松,2016)。這些制度設計對積極引導居民參加馬拉松健身娛樂活動、確保運動過程中的身體安全起到極大的作用,因此,馬拉松制度文化促進了居民對幸福指數中的身心健康的認知。同樣,精神文化對居民身心健康沒有影響,這可能與杭州市政府及賽事組織者對杭州馬拉松精神文化的宣傳力度不夠從而沒有形成城市特有的精神文化有關。
所謂居民幸福感的自身因素認知,是指居民對自信程度、價值實現、人際關系、未來預期以及認同程度等方面的認知。研究發現,馬拉松賽事文化預測居民對自身因素感知的模型由物質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的要素構成,其預測影響效應量為小效應量,且只有物質文化要素達到統計學的預測意義。這種結果的可能性解釋是:如上文所述,杭州馬拉松賽道途經了杭州一系列標志性著名景點,2016年杭馬賽道風景再度升級,增加了G20峰會元素,讓參加杭馬的跑友跑過G20峰會主會場。杭馬讓世界人民再次認識這座具有千年古韻內涵的老城以及舉辦G20峰會所展現的經濟發展新實力(李昂,2016)。2016年,杭州馬拉松獲“國際田聯標牌賽事”稱號,同時再次蟬聯中國馬拉松“金牌賽事”稱號和“最具傳播影響力賽事”稱號。作為杭州本地參賽運動員,能夠在自己居住且熟悉的城市、“世界最美賽道”與同事、朋友、家人一起參與體育盛宴,彰顯自己的精神和力量,從而實現自我挑戰,無疑會產生一種無比自豪的感覺。王進(2005)、董寶林等(2018)研究顯示,從社會心理學觀點分析,由同事、朋友、家人一起參與的社會互動,能夠提高人們的休閑機會認知,而人們對休閑機會的認知程度可以反映生活質量。訪談了解到,很多本地參賽者在日常的鍛煉中會經常跟好友、跑團成員一起在杭馬賽道上慢跑鍛煉,大家為自己能夠生活在杭州這樣的城市而感到自豪、驕傲和幸福。因此,馬拉松賽事物質文化對城市居民的自身因素具有正向的顯著影響。
制度文化對居民自身因素沒有影響,可能的原因是制度文化主要體現在政府對馬拉松賽事的扶持、競賽的規范等方面,其利好無法直接體現在居民的切身利益上。同樣,精神文化對居民自身因素沒有影響,這可能與杭州市政府及賽事組織者對杭州馬拉松精神文化的宣傳力度不夠有關。
由于調查樣本有限,盡管研究測試的3個預測模型均達到統計學意義,但是其預測的效率大多在小的效應量范圍,這可能是因為本研究被試主要基于杭州籍的杭馬賽事參與者,研究結果帶有一定的區域特征,將來的研究將基于更大的被試量來驗證該關系模型,同時基于不同區域進行模型對比。而且,由于研究是基于2016年杭州馬拉松現場隨機發放問卷,被試在年齡段上過度偏向,表現為青年人群比例過高,中老年人群比例偏低,主要原因可能是本屆馬拉松參與者以青年人群為主,在未來的研究設計中可以按照不同年齡段對模型進行分段比較觀察。另外,在現有研究基礎上,將進一步拓展研究視角,探索在馬拉松文化和居民幸福指數之間可能存在的中介變量與調節變量,從而使研究結論更加全面、具體。最后,從研究結果來看,馬拉松賽事文化基本可以預測居民的幸福指數,建議賽事組織者應進一步重視對馬拉松賽事物質文化和制度文化的建設,加大對馬拉松賽事精神文化的宣傳和建設。
研究發現,馬拉松賽事文化是通過物質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3個層面對城市居民幸福指數進行影響的。調查數據表明,這3個層面對城市居民幸福指數的影響是不同的,具體表現如下:1)馬拉松賽事文化的物質層面主要是對城市居民幸福指數的身心健康、自身因素方面具有統計學意義上的影響;2)馬拉松賽事文化的制度層面主要是對城市居民幸福指數的社會條件和身心健康方面具有統計學意義上的影響;3)馬拉松賽事文化的精神層面沒有對居民幸福指數產生影響。以上研究結論構成馬拉松賽事文化和城市居民幸福指數關系的解釋機制。同時,研究建議在未來的馬拉松賽事文化建設中應該進一步加強精神層面對居民幸福指數產生影響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