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紐約MOMA重開看美術館定位

張小雪

在當代生活中，美術館成為了越來越重要的組成部分，集教育、社交、休閑、飲食、娛樂功能于身。

早在2012年美國史密尼森博物館就舉辦了轟動一時的視頻游戲藝術展。2014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就將《吃豆人》《俄羅斯方塊》《模擬人生》等14款游戲納入建筑與設計部的永久館藏中。2015年，德裔藝術家卡斯特·奧萊在海沃德美術館營造了奇幻場景，觀眾可以通過巨型滑梯從頂層直接滑到地面。整個美術館宛若一個游樂場。

伴隨VR（虛擬現實）和AR（增強現實）技術的發展，視頻游戲及其他以沉浸式、互動性體驗和社交媒體分享為核心的展覽在現代美術館中掀起一陣熱潮。2018年，Teamlab在東京開設了世界上第一個沉浸式藝術展館，數字技術結合自然風光，花鳥魚蟲、森林河流都變得流光溢彩。用科技呈現藝術的夢幻仙境，打破參觀者和作品的邊界，同時也在各大社交網絡平臺上刷屏，引得無數人拍照打卡。美術館的社交休閑功能已經呈現超過公共教育和研究功能的趨勢。

在藝術與商業互相滲透的當代，社交網絡、新媒體技術的應用變革了展覽形式，擴大了美術館的觀眾群體，吸引了更多的人關注、了解藝術。新一代以圖像、視頻來感知世界，他們不再尋求沉思式的體驗，美術館的職能也從說教、灌輸知識發生了轉變。在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美術館得到科技的種種支持的同時也被科技限制。觀眾容易被科技的炫目效果迷惑而缺乏真正的思考和感知。新技術是一把雙刃劍。

蘇珊·桑塔格在《沉默的美學》中提到：每一個時代必須為自己重新啟動一個“精神性”的計劃。在當代，美術館負擔有重構時代精神的使命和信念。美術館需要做的是提出問題并引導大眾思考，而不是一味順從、討好大眾。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一直以來平衡娛樂和教育，保持清晰的自我定位，從未迷失在過度娛樂化的浪潮里。2019年10月紐約MOMA經歷了半年的改造后重新開放。新MOMA的永久館藏設計不再以時間和流派為主線。1979年慕尼黑大學教授丹尼斯以剪斷繩子的一次行為藝術宣布強迫性歷史敘事下的線性藝術史的終結。“從此之后我們擺脫了幾何形狀h幻覺的糾纏而專注于當下的活力，進入到以事件為標志的h后歷史時代藝術，也就是后藝術的時代。”MOMA的新策劃也認同了這一觀點，增加了主題、作品內容、藝術家之間的互相影響和補充。西側新媒體和交互性藝術空間進一步擴大，繪畫、雕塑、裝置等多種藝術形式和不同學科進行結合，邀請大眾共同探討。

從1942年“孩子的藝術嘉年華”項目開始，紐約MOMA一直致力于鼓勵和激發孩童的創造力，從創作的角度來理解現代藝術。2008年MOMA舉辦《色譜：重創色彩，1950年至今》展覽后策劃了“藝術實驗室”并一直保留至今，以幼兒的視角和認知方式設計了許多藝術創作的環節。

保留美術館的生產、儲存、處理、傳播知識和服務大眾的美育功能才能使美術館不至于成為視覺游樂場。信息爆炸的年代，人們需要喘口氣，靜下來梳理自己的內心。很多時候需要高效運作適應這個腳步匆匆的社會，但也需要靜下來，坐在花園里。水泥森林剝奪了人們和自然相處的空間。在當代，美術館就是我們精神的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