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把善意當福利

滕倩

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將大部分人關在了家里，給人們的收入帶來了不小的影響。為減輕房客的負擔，蘇州、廣州、深圳等地先后發布減免租金的倡議，如蘇州市房地產經紀業協會呼吁蘇州住房租賃業主們：2020年2月份免收一個月租金，3月、4月租金減半收取。對此，房東與房客展開了爭論。一方面是房客以弱者自居，呼吁關愛，認為房東是有錢人，有減免租金的義務；另一方面是房東左右為難，名利不可兼得，不減租要被人罵，減租則自我利益受損。提倡減免租金的初衷就在這種爭執中漸漸變味。在我看來，非常時期，提倡減免租金沒錯，但不能成為硬性要求；房東可根據自身實際決定減免與否，房客也不要揮舞道德大棒，莫把善意當福利。

首先，疫情之下，人人都是受害者。延遲上班，飯店關門，KTV等娛樂場所停業……人們的收入都受到了沖擊。租客自然有苦衷，相比于房東，也許租客的經濟實力弱一些，壓力更大一些。減免房租為其減負，有合情合理之處。然而，對有些房東來說，也許這份房租便是支撐其家庭熬過非常時期的唯一經濟來源。人們往往只看到租客的艱辛，卻忽視了房東承擔房貸的苦楚。那些擁有租金，但生活條件并不比租客優裕的房東，面對鋪天蓋地的“減免房租”的呼吁，豈不陷入道德和經濟利益難以兩全的尷尬境地？讓房東減免房租，將因疫情而產生的壓力轉移到了無辜的房東身上，這對同樣是疫情受害者的房東來說，公平嗎？

其次，房東無須為疫情所致的損失買單。肺炎是房東引起的嗎？不是。肺炎讓房東牟取暴利了嗎？沒有。那為何房東必須損害自己的利益來彌補租客的損失呢？僅僅因為在人們刻板的印象中，房東“強”而房客“弱”，人們便一股腦地對所有的房東都進行“減免房租”的道德綁架。工作一整天已精疲力盡的年輕人，是否一定要為車上的老人讓座？年入百萬的明星，是否有義務在災害發生時貢獻巨額捐款？鍵盤俠聲討為疫情捐款30萬的孫儷夫婦為“鐵公雞”，那么在鍵盤上義正詞嚴地敲字的他們又貢獻了什么？誠然，中華民族幫扶弱小的優良傳統要繼承，但決不能依靠輿論施壓、道德綁架。根據租房合同，租客繳納房租天經地義，房東按時全額收租也理所應當。資金雄厚的房東愿意在特殊時期減免房租，房客要懷有感恩之心，人們亦會予以熱烈贊揚；但不能以此為道德評判標準，要求每一個房東都這樣做。減免房租，是暖心之舉；照收不誤，并無過錯。

呼吁減租免租的還有一些個體戶、中小企業。如魁KTV老板說目前生意受疫情沖擊徹底休停，賬上資金只能撐到四月初，所以他建議政府“規定受損企業租金七折并延期繳納，等疫情過去六個月后再交”。疫情確實讓一些企業損失慘重，被迫停業的情況下，員工的薪水和店面的租金依然要支付，這無疑成了企業的一個大負擔。為了生存，企業只能盡力減少開支。停發員工薪水顯然是行不通的，因而減免租金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令人欣喜的是，不少地方已經出臺了國有物業減免租金的政策，萬達商場等購物中心的開發商們，也推出了租金減免方案，這為不少企業打了一劑強心針。但除此之外，還有千千萬萬個街頭小店面、小微企業，它們的房東和物業愿不愿意、能不能夠減免房租呢？況且，企業的運營成本除了房租，還有稅費、員工工資、為員工繳納的社保醫保公積金等。因此，要紓解經營者的困境，除了給他們減租免租，還要綜合施策，打組合拳。政府層面，可對受損企業進行貸款支持，減少或推遲繳納相關稅費，協調各方讓企業早日復工全面復工；社會層面，全力抗疫，擴大消費。除此，企業還要自救。據報道，停工期間，江鈴控股全體員工降薪30%，高管降薪40%；海底撈等火鍋店推出外賣服務，影視公司將影片改在線上播放……自救加他救，終會迎來晴天。

“減免房租”是房東在疫情下為困難房客所做的善事，而非任意分發的福利；是為了化解經營者困境、保證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發出的倡議。人們不應該將其視為房東應盡的義務，更不能將其制成房東的緊箍咒和道德尺。全民抗疫，早日打贏抗擊新冠肺炎的戰役，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簡評】本文圍繞“減免房租”，就住房租賃和店面租賃兩種情況展開分析。作者立足疫情，關注事件雙方，思考客觀冷靜，行文有批評，有理解，有建議，具有現實意義。本文語言簡練，思路清晰，思考全面，令人信服。（指導老師：朱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