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君
曾四次進監獄的周立齊,因為被捕判刑時說了句“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而走紅,被人戲稱為“竊格瓦拉”,如今出獄更是爆紅,有幾十家網紅公司搶著跟他談合作,最高的開出了300萬的簽約費。
“竊格瓦拉”受追捧,很多人表示看不懂,認為這樣一個違反主流價值觀的人設獲得高薪,會向社會傳遞出不良示范信號,但這并不妨礙他在另一部分人那里成為“香餑餑”。這里的認知割裂,也是我們對“流量至上”的風氣所表現出的不同態度。
隨著網絡時代的到來,流量成了經濟社會的一個全新的指標。在這個標準面前,整個社會的是非認知、價值標準都經歷了不同程度的“被改造”。很多有悖于傳統認知的怪事、亂象以及瞬間崛起的網紅,都在貼上新現象、新事物的標簽后,被公眾懷著包容的心態接納了。包容是好事,但一旦包容變成不加甄別的縱容,網絡空間越發“群魔亂舞”,是非標準也日漸模糊。
如果說個體網紅為了流量,想盡一切辦法博眼球是一種對于規則的追隨,網紅公司重金爭奪“竊格瓦拉”,則是在源頭上扭曲規則,將引發網紅生態不斷陷入惡俗、審丑、獵奇的怪圈。
在如今的輿論場中,自媒體、網紅已經承擔了內容輸出的角色,平臺秉持的判斷標準,將直接影響這些內容生產者,進而影響公眾。傳播學中有一個觀點,公眾對社會公共事務中重要問題的認識和判斷,與傳播媒介的關注存在著一種高度對應的關系,即傳播媒介作為“大事”加以關注的問題,同樣也作為大事反映在公眾的意識中;傳播媒介給予的強調越多,公眾對該問題的重視程度越高。從這個層面而言,平臺如何選擇網紅,網紅如何認識世界,都將最終影響受眾的認知和審美。
我們當然期待周立齊出獄后改過自新、自食其力,甚至憑真本事成為網紅,但就當下而言,那些來自網紅公司的追捧,無非還是想利用他的“非主流”經歷和那句“驚人之語”來博眼球、吸流量。雖說現在娛樂已經成為普通人生活中必需的部分,以至于“泛娛樂化”現象勢頭漸長,但并不意味著我們就可以對此熟視無睹,更不意味著我們應該縱容網紅公司為我們決定娛樂內容,尤其是去競相追捧打造“竊格瓦拉”這樣的網紅。
作為消費者,我們也應該有所行動,畢竟,“世界”是我們“選擇”出來的——我們每一次點擊鼠標,都在為想要的內容、想要的網紅、想要的社會做著選擇。正如現實生活中,我們每一次為優質產品買單,是支持追求好品質的企業發展;在網絡世界里,只要我們不點擊怪誕網紅,把他們看重的流量貢獻給優質的內容,就有可能迎來更好的網絡環境。
事實上,最近這段時間,我們的生活中也出現了一些不一樣的網紅。比如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醫生,因為在疫情中以生動風趣的言辭風格持續輸出專業知識,成了各大短視頻網站上的“流量王”,講話視頻的點贊數動輒上百萬;又如央視主持人朱廣權和李佳琦合作為湖北帶貨直播時,用即興詩詞創造了1.2億次在線觀看和4000多萬的銷售額,讓觀眾在“買買買”中感受到文化的力量。
可見,網紅也可以有內涵,專業也可以出流量。對于那些不斷靠包裝、推出網紅獲利的網紅公司、短視頻平臺,需要讓他們多一些看見和發現——網紅也需要多元化,不要把流量和三俗內容畫上等號。
摘自《解放日報》2020年4月22日 ? 楊樹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