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福 張雷
[案情]2018年1月5日凌晨,行為人張某從外面回家經過樓下住戶客廳窗戶時,習慣性地朝里觀望,發現受害人陳某床頭邊上放著一個沒有拉拉鏈的背包,一疊人民幣露在背包口。他發現受害人家客廳窗戶沒有上鎖后,從樓下找來一根長木棍,采用“釣魚”的方式偷走被害人背包,盜得3000余元現金。
本案中,辦案機關對于張某的行為構成盜竊罪均無異議,但對其“釣魚”盜竊的行為是否屬于入戶盜竊存在較大分歧。第一種意見認為,入戶盜竊的“進入”行為僅包括行為人的身體完全侵入到戶內的直接進入行為,行為人身體未全部進入戶內,不宜認定為入戶盜竊。第二種意見認為,行為人采用“釣魚”盜竊的方式,利用工具將他人戶內財物勾出的行為屬于有危險性的間接進入行為,應認定為入戶盜竊。
[速解]結合本案案情,筆者贊同第二種觀點,理由如下:
(一)入戶盜竊的“入戶”行為應當包含間接進入行為
司法實踐中的“釣魚”盜竊,是指行為人利用釣魚竿、雙面膠等自制的帶鉤工具,由窗戶、透氣口等處伸入,將受害人的衣褲、箱包等物件像釣魚一樣鉤出,然后獲取其中的財物的盜竊行為。隨著“釣魚”盜竊方式的興起,司法實踐中的此類案件日益增多,為了更好的保護好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行為人的“進入”行為還應當包括行為人身體部分侵入或者利用作案工具侵入的間接進入行為,即“入戶”的表現形式有三種,一是行為人整個身體進入;二是行為人身體部分進入;三是行為人利用工具進入。本案中行為人采用“釣魚”盜竊的形式,利用工具將他人戶內財物勾出,屬于間接進入行為。
(二)“入戶盜竊”入刑,保護的法益包括公民住宅安寧權
關于入戶盜竊的認定,“兩高”《關于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規定:“非法進入供他人家庭生活,與外界相對隔離的住所盜竊的,應當認定為‘入戶盜竊。”以往的司法實踐大多認為,行為人身體全部侵入戶內實施的盜竊行為對住宅安寧權的侵害更嚴重,身體部分侵入戶內實施的盜竊行為對住宅安寧權的侵害更輕微,因此,后者不宜認定為“入戶盜竊”。然而,筆者認為,不能以間接進入的盜竊行為對住宅安寧權的侵害程度較輕微為由,而否認其對公民住宅安寧權的侵害,從而認定其不屬于“入戶”盜竊。如本案中的“釣魚”盜竊這樣的間接進入行為,侵犯的亦是復雜客體,不僅侵犯了公民的財產所有權,而且也打破了“戶”與外界相對隔離的狀態,對公民的特定生活場所造成了侵害,降低了住宅帶給公民的安全感。
(三)“釣魚”盜竊轉化為惡性刑事案件可能性大
以間接進入盜竊的危害程度并不是一定低于直接進入盜竊。以本案為例,從行為人下手的目標來看,該類案件通常發生在老式小區,大多是開放式社區的低層樓房,尤其在需要通風的老式小區,一般采取破壞窗戶柵欄等方式,如果戶內有人,行為人被發現的可能性較大。從危害程度上看,“釣魚”盜竊行為被發現后,亦可能引起抗拒抓捕、窩藏贓物等情況的發生,繼而引發惡性刑事案件。對于行為人而言,當其實施非法“入戶”這一行為時,其主觀惡意就明顯更深于實施普通盜竊,其一旦“入戶”,就可能侵犯公民的住宅安寧權、隱私權抑或生命健康權,所以,對于此類“釣魚”盜竊行為應以入戶盜竊定罪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