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美術史略

赫海鴻

中原工學院藝術設計學院

俄羅斯的美術是伴隨著千年俄羅斯的歷史而形成、發展與變化的。公元980-1230年隨著第一代封建國家的形成，同時也產生了俄羅斯的古代藝術。基督教的傳播對這一時期的建筑學和繪畫影響最大，此時，在俄羅斯的大地上用石頭建起了許多的基督教堂，擁有了具有重要意義的圣象畫與教堂壁畫。

俄羅斯民族裝飾性的造型藝術語言形成于這一時期，拜占庭的文化也同樣影響了俄羅斯的藝術。俄羅斯境內的社會政治、文化的迅速發展，引導并改造了獨特而宏偉的俄羅斯建筑、壁畫、裝飾藝術的形式。具有獨創性的俄羅斯圣象畫藝術得到了發展。但是由于13世紀韃靼人的入侵，阻礙甚至中斷了這一文化進程。相當一部分的文物古跡永遠地消失了。在莫斯科、圣彼得堡、諾夫哥羅德、普斯科夫，至今依然可以看到這一時期的古代美術遺跡。例如，在諾夫哥羅德的索菲亞大教堂（989年，木質）。

1237-1240年，俄羅斯遭到多次入侵，許多城市被毀壞，城市文化受到了巨大損失，藝術行業也隨之衰落，能工巧匠大多被俘。然而，在低落了一段時間之后，到14世紀有了明顯的復興跡象。14世紀末的手工藝不僅僅是恢復，而且還邁入了新的閃光的發展大道。金屬鍛造藝術迅速復興，幾乎達到完美的程度。在銅和銀片上圖案的印花壓膜技術得到了普及。

在14至15世紀，莫斯科不僅有來自君士坦丁堡的工匠，還有南斯拉夫的藝術家，其中就有偉大的畫家——費奧凡·格列克，他來自諾夫哥羅德，是一位十分成熟的大師。后來莫斯科開始有了自己的傳統與專屬的藝術家。所有這些因素都促使了莫斯科畫派的迅速崛起，這也與天才畫家安德烈·魯布廖夫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在古代俄羅斯繪畫歷史發展的進程中，15世紀是一個最高的繁盛期。這期間圣象畫術斷然占據了統治地位，而且所有的作品中都帶有獨具特色的俄羅斯痕跡。圣徒的形象自由、樂觀，色調變得明快，色彩變得斑斕，形式變得簡化。

15世紀80年代，依附于蒙古-韃靼可汗的殘余勢力消失了，俄羅斯形成了中央集權的國家。莫斯科成為這個強大國家的首都。為了增強中心的地位，從各地征集了藝術精品與馳名的珍寶。在建筑方面召集了最優秀的普斯可人、特維力人、拉斯托夫人，還有受邀在附近工作的意大利工程師以及建筑師。所有這些俄羅斯國內和外國的大師在莫斯科的建設中帶來了自己的藝術與技術經驗，在新的需求與藝術觀點迫使下，他們得到了不斷的改變與完善。

15世紀末至16世紀，俄羅斯的繪畫就像這一時期的建筑一樣得到了發展，在形成中央集權制的國家以后，首先是反映重大歷史事件，所以藝術的主要使命就是頌揚俄羅斯，16世紀的繪畫作品被賦予了政治的含義。在16世紀下半葉還嚴格制定了繪畫的題材、肖像模式，常常帶有冷漠、正式的特征，限制了藝術發展中的創造性。與此同時，在16世紀的藝術中還是能夠看到許多世俗的主題與形象，大量生動引人入勝的場面。

17世紀末到18世紀初的俄羅斯藝術經歷了最后的轉變。出現了從中世紀的宗教類型轉向世俗化，接近歐洲藝術的新時代。彼得一世在政治、經濟、文化和科技領域進行了改革，促使藝術徹底地改變了。在新首都圣彼得堡，展開了大規模的重點工程建設，新的建筑法則被引進。雕塑開始繁榮，古代俄羅斯藝術的影響越來越小。新的藝術思潮在18世紀初開始形成。

彼得一世改革沖擊了舊的宗法制度，確立了文雅的生活方式。新的宮殿建筑、裝飾、服裝等全盤歐化。引進了大量的外國專家，而且讓他們把技藝傳授給俄羅斯的學生。俄羅斯還把青年送往國外學習建筑、繪畫、雕塑和工藝美術。

18世紀的下半葉，這一時期的建筑藝術和生活緊密相連，取得了相當大的發展。宮廷建筑氣勢異常輝煌，巴洛克藝術風格在俄羅斯被廣泛推廣。繪畫和格拉費卡藝術家創作的肖像成為主要的形式，而且歷史畫和風景畫也獲得了重要的發展。

在一個地區的文化發展中，其作品一定會直接和多方位地體現出這一時期先進的社會思想，也需要由高超能力的藝術家來完成藝術創作。而國家與社會有責任來統一造型藝術思想和培養專業的藝術人才，于是在1757年創立了皇家美術學院。

創建美術學院在18世紀初，彼得一世時期就提出來了。到了30年代重新提出建立繪畫學院。美術學院是在俄羅斯的教育啟蒙家舒瓦洛夫（1727-1797年）的倡導下成立的。

美術學院的創立適應了俄羅斯的藝術生活，它依賴的是整個17至18世紀的藝術觀點。以過去大師的創作經驗為教育的原則，強調年輕的藝術家首先要學習前輩的經驗，領悟傳統，并有所發展和創新。

美術學院開設了建筑系，并對建筑的發展起了巨大作用。

19世紀上半葉的藝術深受社會發展史中民族愛國主義情緒的影響，尤其是拿破侖戰爭時期產生的反對君主主義運動，并在1825年出現了十二月黨人起義。在繪畫（肖像、歷史體裁）與雕塑藝術方面表現出浪漫主義趨勢。到了19世紀的中期藝術趨于大眾化（世俗題材）。建筑藝術蓬勃發展，古典主義在此期間仍然占主導地位。

從19世紀開始，俄羅斯的古典主義內容逐漸豐富起來。在1812年的衛國戰爭結束后，社會上充滿了英雄主義思想和愛國主義的犧牲精神，這種精神體現在宏偉的建筑形式上。與18世紀的古典主義相比較出現了規模更為宏大的城市建設方案，豐富了崇高的內容，強調了簡潔的形式。

1860-1890年，尖銳的社會斗爭對俄羅斯的藝術進程有著明顯的影響。在俄羅斯的知識界廣泛傳播著民主的思想，并產生了新的審美觀點。藝術家直接參與了社會公平正義的斗爭，在繪畫和文化上大量推廣批判現實主義。

在這一時期最重要的藝術事件是1870年創立的巡回展覽畫派。它是由現實主義畫家組成的民主藝術聯盟，其中有В·Г·彼羅夫、И·Н·克拉姆斯柯依、И·Е列賓、В·И·蘇里科夫、И·И·列維坦等人。巡回展覽畫派畫家，以現實主義為準則，塑造真實的生活和平民故事、自然風光。巡回展覽畫派的思想領袖是畫家克拉姆斯科依和藝術評論家斯塔索夫。

在建筑藝術上試圖建立起民族風格，以至于正式深入研究了“俄羅斯-拜占庭”風格，以及另外的“新俄羅斯”流派，代表著將古俄羅斯建筑傳統與現代技術相結合的意圖。

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俄羅斯的整個社會包括政治和宗教處于一個變革的時期。復雜的生活導致了藝術創作形式的多樣化。所有的藝術形式——繪畫、戲劇、音樂、建筑等都出現了新的藝術語言和高度的專業化。

在世紀之交形成的形式，影響到整個造型藝術，首先，在建筑藝術上，折中主義占了主導地位；其次，格拉費卡藝術，出現了現代派風格，使建筑藝術、繪畫、工藝美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在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有許多職業藝術家對俄羅斯的實用藝術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這一時期融合了許多民間美術的元素，能夠看到作者體現出的民族化傳統。

“藝術世界”聯盟（1898-1924年）與“俄羅斯藝術家聯合會”（1903-1923年）在推動本土藝術與西歐藝術發展方面起了很大作用。俄羅斯20世紀初的藝術中滲透著西歐的象征主義、原始主義等各種不同的現代藝術形式。在此基礎上俄羅斯出現了前衛藝術家聯盟“藍色玫瑰”“方塊J”“毛驢尾巴”，使得立體主義和抽象主義得以傳播。

革命的年代（1917-1932年）在俄羅斯藝術史上是一個重要的時期。全面改革的社會、政治、經濟生活促使最激進的藝術流派退出了藝術舞臺。許多團體以及個別大師完成了自己實驗性的創作。這些藝術后來被社會稱為“俄羅斯先鋒派”。

在蘇聯的初期，政府不僅沒有限制它的發展，而且還對他們提供了幫助。俄羅斯現代派藝術家大部分思想都很“激進”，人們普遍相信，革命以后舊的國家體制和傳統的藝術形式將被徹底摧毀。

建筑方面，出現了形成于革命后第一個十五年間的結構派（20世紀建筑學）。結構主義者的創作形式反映出現代建筑最先進的理念。與此同時，在俄羅斯仍然有一些大師堅持著古典主義的理念。然而很多藝術流派和建筑藝術思想與此時的集權主義體制格格不入。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對藝術和建筑進行了嚴格的控制。有著各種各樣傾向的先鋒藝術不再受蘇聯官方藝術的青睞而被迫終止了發展。

在俄羅斯藝術史上，斯大林主義時期是一個悲劇的時代。創作中的人文主義民主原則被肆意踐踏。藝術家創作過程的自由表達受到了限制。藝術失去了豐富而多樣的表達形式，變得單一而枯躁。

極權主義政治能夠控制藝術家與建筑師對形式的探索，但控制不了他們的思想。雕塑與繪畫作為宣傳所能夠使用的只有“面向大眾”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藝術形式。極權主義的建筑模式繼承了俄羅斯古典主義的傳統，首都與其他省會城市的許多建筑大多如此。實際上蘇聯的建筑又推動了革命前古典主義形式的發展。蘇聯時期的許多建筑師源于革命前的美術學院，他們在那里受到了古典主義的熏陶。

蘇聯的畫家與建筑師受上級指示的約束，與世隔絕，所能選擇的只有歌頌社會主義思想與集體主義的觀念。

隨著斯大林時代終結，俄羅斯的文化藝術出現了新的發展趨勢，整體十分活躍，虛偽的作品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敘事的自然主義作品。在20世紀60年代，社會上出現了反對虛偽的樂觀現實主義形式，導致許多藝術家的創作十分粗糙、拘謹，有時帶有悲劇色彩。這一流派在蘇聯被稱為“粗糙”樣式。

20世紀70至80年代的藝術更加尖銳地反映出對社會主義制度的不滿。這一時期的藝術有兩方面的形式；一種是官方形式，得到了政府資助，反映的是社會主義學說與理論；另一種是非官方形式，與政府是相對立的（20世紀70至80年代的非官方藝術被稱為非順從者，或稱“二次前衛”）。

與東西方“冷戰”恰恰相反，俄羅斯的藝術家與建筑師對當時的外國藝術十分了解，并深受其影響。少數的官方藝術家的創作中也體現出了前衛思想的影響。

在蘇聯解體與社會主義制度瓦解之后，俄羅斯的藝術家獲得了無須審查的發展機會。20世紀90年代成為俄羅斯與西方接觸的時代。外國在許多領域里的發展引起了藝術家空前的興趣，評論家與觀眾對20世紀短暫的時尚藝術興趣逐漸下降，而俄羅斯的藝術也慢慢地融入了當今的世界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