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太原市文物局祠公園 山西 太原 030025
太原,古稱晉陽。三面環山,只有西南通過汾河谷地與關中平原相連。自公元907年大唐滅亡后,盡管五代十國53年內龍騰虎躍,離開長安的晉陽,卻徹底淪為一省之城。但在它的身上依然留存著大唐北都的影子,隨著太山龍泉市佛舍利的出土,其繁復雍容的裝藏特點,證實了中國歷史與太原的興衰亦休戚相關。通過對太原太山龍泉寺佛舍利及五重寶函的研究,或可找到這座城市曾經繁榮興盛的影子,亦可通過這些厚重的歷史找尋到這座城市高度的文化自信,并以此挖掘和整理出太原城市文化內涵中積極的時代意義。
2008年5月8日上午10時左右,太山文管所因消防蓄水池年久滲水,正組織工人在蓄水池旁進行開挖,突然碰到了堅硬的石板,隨后陸續出現了石條、石塊等物件,之后,竟然出現了一個“石門”。
太山文管所隨即對該處進行了搶救性發掘清理,該遺存曾是一座佛塔的遺址,塔基上部已完全損毀,僅殘留一塊呈長方形的塔基。塔基中部下方,是用砂石筑砌的大約1平方米的地宮,由過道、石門和地宮主體組成。石門兩側各有一尊浮雕力士像,微向前傾,上身赤裸,下身著羊腸大裙,動作夸張,神情威猛,為唐代石雕之精品。經過發掘,六邊形的地宮內出土了一座長約58厘米的石函。出土寶函共分石函、木槨、鎏金銅棺、銀棺、金棺五重,為典型的唐代佛舍利瘞埋形制,其精美的金銀細工透露著盛唐時期的制作工藝。
在太山佛舍利出土之前我國境內已知舍利分布有七處。從這七處佛舍利的裝藏繁復程度來看,由于寧波阿育王寺的佛舍利裝藏只存在于傳說中,其實物并未公諸于世;北京西山靈光寺的佛牙舍利,歷經輾轉,后又經戰火,發現時也僅置于一沉香木盒中,這兩處不作為本文研究對象。僅選取鎮江甘露寺鐵塔釋迦佛舍利、蘇州虎丘塔迦葉佛舍利、北京房山云居寺雷音洞釋迦佛舍利、陜西法門寺地宮釋迦佛指骨舍利以及杭州雷峰塔地宮釋迦佛螺髻發舍利的裝藏特點與太山龍泉寺佛舍利的裝藏特點進行比對研究,進一步證實太原作為唐北都時期的存在意義。
1960年鎮江文管會在修復甘露寺鐵塔時,在塔基三尺半處發現地宮。地宮內放置有一長方形大石函,作東西向,四面題有宋元豐元年(公元1078年)四月八日"潤州甘露寺重瘞舍利塔記"石刻一方。
1957年,蘇州文管會在整修虎丘塔第三層時,發現裝有一枚迦葉佛舍利的石函及鐵函,在外部包裹的絲織品上,有用墨筆題寫的兩行字:“□□□恩朗舍此袱子一枚,裹迦葉如來真身舍利寶塔”。蘇州虎丘塔舍利在裝藏上僅裹以石函與鐵函這兩重,此兩處在裝藏規格上均遜于太山佛舍利的五重棺槨。
1981年11月27日上午。當時北京房山縣云居寺文物保管所工作人員在清理著名的石經山雷音洞地面時,于原佛座后面地下五厘米處,發現有一方石,下有豎穴,以函套函的方式安置了以漢白玉、青石、白銀、白玉四種原料作的五重寶函。在第二重青石函蓋上刻有“隋大業十二年(公元616年)歲次丙子四月丁已朔八日甲子于此函內安置佛舍利三粒愿住持永劫”的三十五字銘文。據史料記載,幽州高僧靜琬從隋文帝那里得到三顆佛舍利后,即安放在白帶山(后稱石經山)雷音洞內,只有在明萬歷三十年(公元1592年)由當時萬歷皇帝的母親慈圣皇太后迎入宮中供養三日,此外未曾有過移動。由此推斷古代佛舍利的裝藏與瘞埋非與皇家無關則不可用五重棺槨或更多,這也進一步確定了太山佛舍利與皇家有關。
1987年重修陜西省扶風縣的法門寺寶塔,發現了地宮。經考古共發現四枚舍利。其中一枚佛指與“志文碑”上所記載完全吻合,為佛指的中指骨,其余三枚按地宮“志文碑”稱之為“影骨”。第一枚舍利安奉在唐懿宗所賜的八重寶函內,為玉質。八重寶函的第八重是寶珠單檐四門純金塔,舍利安奉在內。最外層檀香木盒已腐朽。第二枚舍利安奉在地宮中室漢白玉靈帳之內,為玉質,靈帳內置放盝頂鐵寶函一重,寶函內置一鎏金雙鳳寶蓋紋銀棺,舍利安奉于銀棺之內。第三枚舍利安奉于地宮后室北側秘龕內的五重寶函中的白玉棺內。第一重為白玉棺,第二重為鑲嵌寶石的水晶棺,第三重為檀香木棺(已朽),第四重為鎏金四十五尊造像的銀寶函,第五重為盝頂鐵函。第四枚舍利安奉于地宮前室阿育王塔內。第一重為鎏金迦陵頻迦紋銀棺,第二重為鎏金銅浮屠,第三重為漢白玉阿育王塔。八重寶函加阿育王塔這是目前國內發現佛舍利最高規格的裝藏模式,自唐武宗滅佛以后,佛教勢力受到沉重打擊。到懿宗時期,佛教勢力又迅速發展起來。唐懿宗本人沉溺其中,廣建佛寺,大造佛像,所以在佛舍利的裝藏規格上極具奢華。
2001年3月11日,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對杭州雷峰塔地宮進行考古發掘,第一層是一個已經生銹了的大鐵函,當考古專家打開了100多公斤重的鐵函時,發現了用金棺盛裝“佛螺髻發”舍利的純銀阿育王塔一座阿育王塔通體呈純銀質地,外表局部被鑲嵌上鎏金。杭州雷峰塔地宮佛舍利的裝藏規格是三重,只是取金棺銀塔等同于金棺銀槨,亦是瘞埋佛舍利的高規格。
從以上幾處已出土的佛舍利裝藏特點可以看出太原太山龍泉寺出土的佛舍利以五重金棺銀槨瘞埋規格進一步證實了專家的推斷,太山龍泉寺佛舍利瘞埋時期大約在唐高宗或武周時期,這個時期正是中國歷史上的盛唐時期,這也進一步說明了當時太原作為唐北都在政治、經濟、文化上占有重要一席。
從太山龍泉寺出土的佛舍利裝藏特反映出:體現了太原作為文明交融核心區域具有典型的民族文化特點;另一方面也呈現出當時太原的佛教具有雍容的皇家特點:五重寶函,金棺銀槨。更重要的是通過研究太山龍泉寺佛舍利的裝藏特點可看出在兩個文明的交叉點上長久形成的晉陽文化特點:開放與創新同在,厚重傳統繼承中又有保守。而這些都對于當下太原文化內涵的挖掘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
太山龍泉市經過兩年多的修繕與復建基本恢復到史籍中的唐代風貌,進一步補充了太原城市的景觀文化。修繕后的太山景區與晉陽古城、明太原縣城、晉陽湖以及周邊的天龍山等景區逐步再現了唐玄宗《過晉陽宮》中“井邑龍斯躍,城池鳳翔余。林塘猶沛澤,臺榭宛舊居”繁榮的盛唐氣象。這也對當前太原市建設城市生態景觀公園,建設北方園林風格城市有著積極的推動意義。同時,通過對太山龍泉寺佛舍利的裝藏文化研究對于挖掘與傳承太原禮制與生活習俗文化亦有著積極的指導意義,更對于挖掘與提煉太原的城市精神,提升區域文化自信有著積極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