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縣西關宋墓雜劇雕磚研究綜述

孔德馨 張蓉蓉

摘 要：河南溫縣宋墓出土的墓室壁畫及雕磚都表現(xiàn)出宋代雜劇程式化的發(fā)展狀況。溫縣雜劇雕磚不僅在研究北宋中原地區(qū)雜劇發(fā)展上有著重要意義，同時也是我們研究北宋末期中原尤其是豫北地區(qū)的社會民情、藝術發(fā)展的一個側(cè)影。

關鍵詞：河南溫縣;宋墓;雜劇雕磚;戲曲服飾

1 墓葬基本情況

河南溫縣發(fā)現(xiàn)有2處宋墓，1處于1982年4月發(fā)現(xiàn)，位于溫縣城北約一公里的前東南王村北街，1處于1991年4月發(fā)現(xiàn)，位于溫縣西關三街磚廠。

1982年宋墓在發(fā)掘中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隨葬品，墓室為仿木結(jié)構(gòu)八角亭式穹窿磚室墓，涉及人物服飾的部分有墓室的東北面和西北面：東北面嵌有2幅畫像磚，左邊是6位樂工演奏樂器的散樂圖，右邊是1幅侍女庖廚圖，畫面有侍女5人;西北面嵌有5個雜劇人物畫像。據(jù)考證，墓葬年代為宋代晚期。

除此之外，墓室的正東和正西兩面為“東西相對二序門”，門縫的位置是婦女倚門圖。

1991年溫縣西關三街磚廠又發(fā)現(xiàn)一座仿木結(jié)構(gòu)八角亭式穹窿磚室墓，東、西兩壁相對，也是“東西相對二序門”，西門關閉狀，東門半開為“婦人倚門圖”。該墓的東北壁嵌有1組5人散樂人物雕磚（圖1），西北壁嵌有1組5人雜劇人物雕磚（圖2），這和1982年發(fā)現(xiàn)的宋墓的散樂、雜劇人物雕磚的墓室位置相同。

2 宋溫縣雜劇相關研究綜述

關于溫縣宋墓雕磚的研究，需提到兩位先生，一位廖奔先生，一位延保全先生，他們分別對兩處溫縣宋墓雕磚做了較為深入的研究。并且他們在研究過程中，一方面專注于研究雜劇人物雕磚，另一方面會涉及對宋散樂方面的研究，包括散樂樂器、人物服飾以及散樂和雜劇的關系等。

最早研究溫縣宋墓雜劇雕磚的是廖奔先生，他在1984年即發(fā)表了《溫縣宋墓雜劇雕磚考》，詳細分析了5人雜劇雕磚的服飾、角色名稱，6人樂部圖等內(nèi)容，按照人物特點推定了“副凈、副末、裝孤、引戲四人，余下左起第一人當為末尼了?！睒凡?人的服飾較為統(tǒng)一（圖1），“皆裹展腳幞頭。四人著圓領大袖長袍，腰系帶，二人穿交領缺胯衫、長褲、系鞋、戴窄套袖。”廖奔先生在他其他的著作中繼續(xù)深入探討了北宋雜劇的一些問題，比如與劉彥君合著的《中國戲曲發(fā)展史》，就談到了北宋雜劇的演出結(jié)構(gòu)、角色行當、音樂伴奏等問題，史料相識、邏輯嚴密，學術價值較高。隨后，廖先生又繼續(xù)出版了《中國戲劇圖史》《宋元戲曲文物與民俗》《中國戲曲史》等書，對中國戲曲相關文物的梳理較為清晰。

而專門發(fā)文研究溫縣西關宋墓雜劇雕磚的是延保全先生，他在2003年發(fā)表了《溫縣西關宋墓雜劇雕磚敘考》，文中詳細論述了雜劇5人和散樂5人的服飾，確定圖2-1為雜劇表演中的“副凈色”，圖2-2為“副末色”，圖2-3為“裝孤色”，認為“裝孤”官員手中的笏板被左邊副末色拿去插在了腰間;對于圖2-4的人物角色認定，他根據(jù)發(fā)掘報告所述的人物手中所拿長桿是頂部損毀的金瓜，據(jù)《東京夢華錄》卷九的內(nèi)容推測“執(zhí)銀裹頭杖子者并非‘竹竿子…其兼有舞蹈、歌唱與‘進口號三種職能…便具有了雜劇中‘末泥的諸多特征”，由此推測圖2-4人物為“末泥色”。對于這點，廖奔先生對于從各種史料推測“末泥”文物形象存疑。圖2-5為“引戲色”，該角色的特點是“舒袖揮扇扭動作舞之態(tài)”。延保全先生在2009年又發(fā)表了《宋雜劇演出的文物新證：陜西韓城北宋墓雜劇壁畫考論》，他在這篇文章中也論述了5位主要宋雜劇人物的服飾，該墓壁畫顏色艷麗、保存完好，對研究溫縣雜劇人物服飾也有很大的參考、借鑒、對比價值。

研究宋代雜劇服飾的文章不算多，并且很多文章是將宋金雜劇放在一起討論的，溫縣雜劇雕磚常常作為作者研究北宋末期豫北地區(qū)的例證，說明該地區(qū)雜劇已成為市民日常取樂的一部分，雜劇角色也已基本固定，5人一組，各司其職，并常常有散樂伴奏。宋俊華的《宋金雜劇服飾研究》是對宋金雜劇服飾的專門研究，引用《都城紀勝》“瓦舍眾伎”內(nèi)容，詳細說明了主要服飾名目“諢裹”“幞頭”等，并根據(jù)宋金雜劇行當分工分別論述了“裝孤”“副末、副凈”“裝旦”“末泥、引戲”的服飾，點出宋金雜劇服飾已有一定的程式性和裝飾傾向，他的博士論文《中國古代戲劇服飾研究》對這點也有論述。

張帆的《豫北和晉南宋金墓雜劇形象的比較研究》的研究重點與其他學者不同，他關注于墓室墻壁上的雜劇雕磚在當時的文化和宗教背景下的意義和功能。具體分析了豫北地區(qū)和晉南地區(qū)墓葬的雜劇人物形象以及墓葬結(jié)構(gòu)、時代民俗，得出“豫北宋墓雕磚表現(xiàn)的多是以日常娛樂為主的家庭堂會演出”的結(jié)論，對于文章中關于晉南地區(qū)的研究不再贅敘。

張新斌、王再建發(fā)表于1988年的《溫縣宋代人物雕磚考略》對當時溫縣文管所收集、保存的21塊宋代人物雕磚進行了詳細的介紹，其內(nèi)容主要有庖廚、雜劇、樂舞等。根據(jù)該文章的文物拓片，以及河南博物院記載，現(xiàn)有部分人物雕磚藏于河南博物院。文章根據(jù)對雕磚的類型劃分，指出這批雕磚雖不清楚具體出土地點，但應出自2個墓葬，推定圖3-1為“裝孤色”，圖3-2手持“竹竿”，為“引戲色”，圖3-3袒胸露懷，為“副凈色”，圖3-4位“副末色”。另外，根據(jù)《東京夢華錄》卷九等相關文獻資料，說明雜劇雕磚叉手動作是宋雜劇角色參與演出時亮相的動作，“諸雜劇色…每遇舞者入場，則排立者叉手…”。

2015年沈倩的《從戲曲文物看宋代的演出服飾》總結(jié)出了宋代雜劇服飾的特點：程式化、象征性、滑稽性、裝飾性、歌舞化。她在第一部分程式化的論述過程中，以河南宋代墓雜劇雕磚等為例證，結(jié)合“末泥、引戲、副凈、副末、裝孤”的角色定位，說明了雜劇常見角色的服飾特點;在論述裝飾性的過程中，著重說明了“諢裹”“額子”“幞頭”“花冠”“東坡巾”“女性挽高髻”的樣式。這篇文章運用了大量河南地區(qū)——溫縣、禹縣、偃師、滎陽、新安縣的宋雜劇實物例證，當然也有其他地區(qū)的相關資料，以較為簡練的語言說明、總結(jié)了宋代雜劇服飾的一些特點。通過她的引用，我們也能看出中原出土文物對宋雜劇研究的價值是相當大的。

3 總結(jié)

通過對上述關于宋雜劇研究的論述可知，很多學者在研究宋雜劇雕磚的過程中，首要部分就是根據(jù)人物的服飾和動作來確定他在雜劇演出中的角色定位，考釋人物的“金瓜”“竹竿子”“扇子”等配飾，從而說明宋雜劇的發(fā)展程度、北宋民俗等方面的內(nèi)容。

眾多學者總結(jié)出了宋代雜劇服飾的主要特點是其對日常生活服飾的特殊化，也即程式化和裝飾化。戲服來源于當時的日常生活，反映出當時的日常生活。比如幞頭、比如圓領長袍、窄袖襦服等，這些是常服，而展翅幞頭、簪花幞頭、簇花諢裹以及散樂人員穿的圓領大袖長袍則屬于特殊化的戲服。另外，在對雜劇的藝術表現(xiàn)上，畫家或是工匠提煉雜劇角色特點，進行藝術加工，引戲的舞姿，副凈、副末的滑稽“唿哨”，裝孤的嚴肅“執(zhí)笏”、末泥的指揮“骨朵”等，都成為我們今天認識宋雜劇人物角色的標準。

溫縣雜劇雕磚的出現(xiàn)，雜劇角色的相對固定以及相應的陪葬需求，專門為陪葬制作的雕磚因而出現(xiàn)，北宋末期的雕磚相比之金代的要相對簡單，工藝以淺浮雕為主，“廖奔先生認為很多精美的磚雕構(gòu)圖是在繪畫范本的基礎上加工的”。就目前溫縣兩個宋墓雕磚的情況來看，前東南王村北街的宋墓雕磚在衣飾細節(jié)上比西關宋墓要精致很多，可以推測在同一時期的前提下，雕磚工藝的繁復和其價值有關系，由此也可以看出墓主人的富裕程度。同時這也說明了，雜劇在當時的普及程度，這種藝術形式受到了社會各階層的喜愛，并被人們認為是日常娛樂的一部分，雜劇的排場大小也代表了自身的地位和財力。而在溫縣收集到的那批無確定出土位置的雕磚，他們在制作工藝上采用的是高浮雕和圓雕，與金代晉南地區(qū)的雜劇雕磚較為類似，這說明了雕磚制作工藝上的發(fā)展方向。

溫縣雜劇雕磚不僅在研究北宋中原地區(qū)雜劇發(fā)展上有著重要意義，同時也是我們認識、了解、研究北宋末期中原尤其是豫北地區(qū)的社會民情、藝術發(fā)展的一個側(cè)影。河南博物院所藏的溫縣雜劇雕磚，作為寶貴的實物資料具有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和研究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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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沈倩.從戲曲文物看宋代的演出服飾[J].曲學，2015.

作者簡介

孔德馨（1991-），女，漢，河南駐馬店人，河南博物院助理館員，服飾文物、博物館學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