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羊首勺

應(yīng)榕

摘要：商晚期《羊首勺》為北方游牧民族祭祀禮儀中專制的禮器，勺柄端獨特的獸首則展現(xiàn)農(nóng)牧社會的自然崇拜，綜合為祭祀禮制與自然崇拜相結(jié)合。勺柄中軸線的虎：一則具有神圣的庇佑功能：二則具有驚怖的威懾功能。

關(guān)鍵詞：羊首勺;禮器;自然崇拜;雙重功能

中圖分類號：B933：K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20）06-0020-01

《羊首勺》①出土于1977年陜西省清澗縣解家溝，現(xiàn)藏于陜西歷史博物館。該勺長28.5厘米，最大徑9.6厘米，重0.5公斤，器物整體呈勺狀，勺體為半球狀，扁柄。勺柄端鑄有盤雙角羊首，勺柄上鑄有羊虎，系商代晚期之物。

《羊首勺》整體呈寫實立體的圓雕動物形制。盤雙角羊首張口狀，勺柄一前一后分別鑄有行虎與立羊。虎尾蜷地蓄勢待發(fā)，立羊目視前方，符合生存法則的自然生態(tài)鏈狀態(tài)下的情境。

因羊首勺出土?xí)r與酒器相伴而出，由此多數(shù)學(xué)者推測該勺為挹酒器。對于這獨特的“挹酒器”究竟有何種特殊的文化內(nèi)涵，最值得關(guān)注的在于其本體。

勺，《說文解字》：“挹取也，象形，中有實，與包同意。”②勺于容器內(nèi)挹取液體注入相契合器皿內(nèi)之物。《說文解字》又云：勺，枓也，所以挹取也。”③勺與斗，挹取或衡量的功能極為相似。

這件器物雖然在發(fā)掘后被稱之為挹酒器，即取酒器。但從它的器形的形制和功用等看來，羊首勺明顯有別于作為普通挹酒器的勺或斗。

1975年云夢睡虎地9號墓出土的彩繪風形漆勺（現(xiàn)藏于湖北省博物館館藏），此勺勺柄與勺體間距過短，不適宜作挹酒器;1987年安徽省含山縣凌家灘墓葬出土的玉勺，玉薄而易折碎，不能成為實用性器具;戰(zhàn)國鳥形勺上飾有繁縟的錦文，日常用具一般無銘文。綜上可證明勺并非只有探入盛器內(nèi)挹取酒的功能。綜合質(zhì)地、形制結(jié)構(gòu)以及非實用的功用性，它更符合明器的這一辨別特點，也更突出它具有祭祀禮儀專制禮器的功能。

《左傳·宣公三年>：鑄鼎象物”，“協(xié)于上下，以承天休”。即青銅器為溝通人和神靈的媒介。通過青銅器媒介之用，結(jié)合羊首勺探尋羊虎組合且羊虎相背兩部分意指。

羊虎組合且羊虎相背，青銅器型上的動物組合形制的出現(xiàn)及演變多樣化，動物組合時相背離的鑄造方式極少。大多數(shù)為巧合相背的對稱形制，比如：1938年出土于湖南寧鄉(xiāng)縣黃材鎮(zhèn)月山鋪轉(zhuǎn)耳侖的山腰上，現(xiàn)屬炭河里遺址的四羊方尊，雙羊尊青銅器、江西新干大洋洲1989年商墓出土的四羊首瓿。《羊首勺》中三件動物圓雕小鑄，虎作為中間對稱的中軸物，虎背朝盤雙角羊首，虎而朝立羊，虎正對前方的小羊進行追捕捕食這一動態(tài)過程的瞬間定格。

陳莉在凝重神秘文化中的靈動之氣中，對羊首勺柄上的追捕捕食動態(tài)過程定格的作出具體描述：勺柄上雕刻著一只小羊，似乎剛剛走到河邊，正準備低頭飲水，在它的身后，正悄悄走來一只老虎，羊和虎之間將有一場生死搏斗，但此刻，小羊卻渾然不知。這個充滿緊張感的瞬間被定格在勺柄上成為永恒。④

這只是虎作為一個中心對稱物，將行虎與立羊這一部分的再現(xiàn)。筆者認同陳莉?qū)ρ蚴咨滓娊獾乃鶎懼猓@一部分為自然崇拜，弱肉強食的游牧生活狀態(tài)。行虎兇神惡煞，在此處作為恐怖的化身，亦或是邪惡的象征，體現(xiàn)其猙獰和兇猛，暗示著不可馴服的力量。商重鬼神祭祀文化的影響下，虎有著溝通天地、溝通神靈的媒介意義，由于此勺也是非實用性禮器中的明器，所以深宄其背后第二重涵義。

與此同時并不能忽略的是：盤雙角羊首與行虎立羊相背這一個部分。虎在這其中作為勺柄對稱線上的物象，雖羊首與行虎相背，恐懼猙獰感并無增加之意。牛羊作為游牧民族易可馴化的動物，盤角的羊首造型特征極具吉獸之義，代表本族守護神的化身，用以保護氏族。虎對于商代部族成員具有對外阻隔的威懾意義和對內(nèi)神圣保護的雙重功能。它是集驚怖和神祗結(jié)合體的化身，對外族是威懾恐嚇的象征，對本族則為神圣守護的神力。

羊虎兩者象征意義上，二者勢不兩立，但卻勢必共存，均為客觀自然狀態(tài)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羊首勺》盤角羊首反映了當時的農(nóng)牧社會的自然崇拜，也反映了民族特征。畜牧業(yè)在商周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通過《羊首勺》這件青銅器也可以看出當時社會的祭祀禮制與自然崇拜的情況。

商周的青銅器最初的用途都是與飲和食相關(guān)，隨后慢慢發(fā)展成為祭祀用品，使帶有原始意味的巫術(shù)和自然崇拜融于生活。

注釋：

①韓建武，神秘瑰麗的青銅器[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2006：16-17.

②③（清）段玉裁，說文解字[M].北京：中華書局，2013（07）：722.

④陳莉，中國審美文化簡史[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xué)出版社，2014：31.

參考文獻：

[1]沈薇，李修松.裸禮與實物資料中的“瓚”一試以《周禮》料分析[J].中原文物，2014.

[2]田繼周.先秦民族史[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8.

[3]陳夢家.殷墟卜辭綜述[M].北京：中華書局，1988.

[4]（美）巫鴻，黃泉下的美術(shù)：宏觀中國古代墓葬[M].施杰（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