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手稿之魔鬼的靴子( 十二)

宋錕

第十二章 完璧歸趙

老參頭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對于這古劍，他是志在必得，即便是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裝神弄鬼的家伙們，可嚇不倒你參爺爺。”老參頭孤注一擲，抱起古劍，向冰洞跑去。

“趴下。”波波一聲大吼，石臺上下所有的人都齊刷刷地趴下了。

一道金光夾著鐵甲的嘩啦聲，從洞頂徑直落下，朝著老參頭疾掃而來，老參頭不敢多想，揮劍砍去，“嘭”一團金色的煙霧，炸成了兩瓣，地面上灑下一片片金色的鱗片，金龍卻不見了。

“它在你后面！”紅鼻子對著老參頭大叫道。

老參頭慢慢轉過身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那金龍無比巨大，身上的鱗片如尖刀般鋒利，不停地上下開合，儼然是一只巨大的機械戰龍。波波想起了三國時的木牛流馬，只是這巨龍不知道要大多少倍，而且行動迅速，剛一被擊中，就會立刻放出一團煙霧，遁入地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參頭越戰越是心驚，他雖然武藝高強，但是對古代陣法和機關卻是知之甚少，只得在石臺下亂沖亂打，卻始終無法擺脫戰龍的攻擊，漸漸地體力不支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幾次跌倒，只是憑借著手中的利劍勉強支撐。而那戰龍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發兇猛起來，原本只是開合的鱗片忽然豎立了起來，露出一支支三刃短刺，急速旋轉著向四周射去。

波波見過不少古墓機關，但是像這么兇險的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古人能造出如此精妙的機械戰龍來的。

“哎呀！”老參頭一聲慘叫，巨龍從他身旁飛過，兩道白光刺進他的左肩。他急退兩步才沒有摔倒，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

“波波，快救救老參頭，他受傷了。”善良的蘭妮總是不計前嫌，即使是遇到忘恩負義的人，她也會伸出援手。

波波點點頭，他何嘗不想救人，只是巨龍太過兇猛，只憑借他們幾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擊退它。

“必須讓巨龍停下來。”波波喃喃自語道。

“什么？讓它停下來，你瘋了嗎，波波？”紅鼻子一臉驚恐地望著上下飛舞的巨龍，“就是有一百個巨人在這里，也別想讓它停下來，它會把我們絞成碎片的。”

“我們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銀靴魔鬼建造了如此厲害的戰龍，一定也會有讓它停下來的機關。”波波暗暗想道，他的目光射向空蕩蕩的山洞，可是除了這平平的石臺外，再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了。

蘭妮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知道沒有人能救得了老參頭了，貪婪的人們已失去了善良的本性，他們終究無法逃脫命運的懲罰，任何的憐憫在這里都顯得無比蒼白可笑。

“善與惡，到頭來還不是都要灰飛煙滅，鐵骨錚錚的俠士也只剩下一雙戰靴了。”

“戰靴！”聽了蘭妮的話，波波猛地清醒了起來，“蘭妮，是那雙銀靴。”他忽略的正是那雙飽經滄桑的古戰靴。

此刻，老參頭又與那巨龍大戰了兩個回合，身上的衣服被深深地劃出幾道口子，頭發也被削掉了一大片，正狼狽不堪地左閃右躲。

波波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跳下石臺，向銀靴魔鬼的遺骸滾去，“波波小心后面。”蘭妮站在石臺上大叫，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地面下躥了出來，直直地向波波砸來。聽著那僵硬的鱗片呼啦聲，波波暗叫糟糕，他這一躍，竟又觸動了地面的機關，又一條巨龍飛了出來，波波不敢回身，猛地向地面一趴，幾片鋒利的鱗片擦著他的后背飛了過去，只要再低一寸就會刺進他的身體里。

“啊！”又一聲慘叫，老參頭的腿上又中了一刀，波波心中一震，他知道在石臺下越久就會越危險，趁著巨龍鉆入地面的一瞬間，波波用盡全力向銀靴魔鬼滾去，短短的幾米距離，他卻感覺有十萬八千里遠。

“嘭！”一聲巨響，兩只巨龍同時躍出了地面，而波波的雙手也按在了兩只銀光閃閃的靴子上。

“波波，快按。”阿滿和小眼鏡大聲呼喊道，“快，波波，它又來了。”王二叔和大眼娃嚇得不敢再看，這是孤注一擲的一按，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波波運足了力氣向下按去，“咔，咔”兩聲沉沉的悶響，地面一震，數十條手指粗細的鐵鏈從地面下噴射而出，緊緊地鉤住了兩條巨龍，“轟，轟”兩聲把它們拉回了地面，巨龍身上來不及收起的鱗片直直戳入了石板，發出“吱，吱”的尖響，巨龍們終于停了下來。

“我還活著？”波波顫抖著站了起來，望著倒在地上的巨龍和鋒利無比的鱗片，這才感到一陣陣后怕，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哪來的勇氣，如果讓他再來一次，他是無論如何不敢了。

“蘭妮，紅鼻子逃跑了，”阿滿大叫起來，“不好，那些火球滾進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石臺后的石壁上敞開了一道大門，一縷陽光正從那里照射了進來，而糟糕的是無數滾燙的火球，正從那個冰洞里奔涌進來。

“大家快爬上去。”王二叔爬上石壁，把孩子們一個接著一個拉了上去，火球洶涌地沖進了山洞，石臺下立刻變成了一片火海。

剛剛爬上石壁的波波，忽然停了下來，他看到一個黑影絆倒在了石臺旁，“是老參頭。”幾條捆束巨龍的鐵鏈不知道怎么纏絆住了他的腳腕和手臂，鐵鏈上鱗次櫛比的鐵鉤，錯亂地鉤連在一起，讓他動彈不得，而火球卻步步逼近，片刻就要淹沒整個山洞。

“我去救他。”波波毫不猶豫地向洞底爬去。

“啊！這……這太危險了，這該死的老壞蛋。”王二叔被嚇得不輕，現在下去救人，隨時都會被滾燙的火球阻斷退路，冒如此大的危險去救一個壞蛋，太不值得了。“蘭妮你們快上去，我去幫波波。”王二叔也順著石壁滑了下來。

“堅持住，老參頭，我來救你了。”驚魂未定的波波接連跨過幾條鐵索，跑到了老參頭的身邊，可是繞住老參頭的鐵鏈已絞成了一團，鋒利的倒刺讓人無法下手。

“你……你回來救我？”老參頭一對兇狠的眼睛里透著疑惑和不安，“為什么？”

波波不顧疼痛，扯開一條條鎖鏈，尖利的鉤刺扎得他雙手血肉模糊。

“你不怕我盜走這古堡里的古劍嗎？”老參頭疑惑的目光變得沉重起來，他從沒有想過有人會不顧安危地來救他，一股奇怪的感覺在他的內心涌動。

“倒在這古堡中的人太多了，我不想看到有人再留在這里。”波波淡淡地說道。

聽了這話，老參頭心頭一震，他茫然地抬頭呆呆地望著洞頂透下的陽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爺爺和父親，他們正微笑地向他招著手。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讓他感到過溫暖，老參頭為了古劍一生未婚，孤單和執著早讓他忘記了親情友誼的溫暖，此刻他卻沉默了。

“或許你是對的，為了這把劍，我爺爺和父親都留在了這座古堡里。除了我，沒有人會記得他們了，我又何必這么執著，有沒有這古劍又有什么分別，孩子接劍。”老參頭嘆了口氣，一把短劍從鎖鏈中遞到波波手中。波波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迅即揮起重劍向鐵索砍去，這陌劍的威力讓波波吃驚，手指粗細的鐵鏈被齊齊斬斷。此時，王二叔也趕了過來，和波波一起把老參頭拉了出來。

“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三個人跌跌撞撞地向石臺后的巖壁跑去，那石洞上的大門正一點點關閉。

“等一等。”老參頭忽然停了下來，看了看波波手中的陌劍，緩緩說道，“就把這古劍留在這古堡中吧，世事無常，又何必執著于外物，我耗盡一生，只為一睹這子龍陌劍的風采，可是見到了又如何。”

波波點點頭，把陌劍恭敬地放在石臺上，“就把它留在這古堡中，陪伴它的主人吧。”

三人順著石崖爬出了古堡，蘭妮和小伙伴們正焦急地等在那里，石門在他們的身后緩緩關閉，“波波，快看！”

眾人向石洞望去，一個身材魁梧的武士正帶著那猙獰的面具站在那石臺上，緩緩地拾起那支短劍，一雙銀色的靴子在他的腳上閃閃發光，那石門緩緩地關閉了起來，再也不見一點縫隙。

波波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或許很多很多年以后，又會有一些人拿著那雙精致的銀靴來到這里，追尋那塵封的秘密，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像他們這樣幸運，找到那古堡的入口。寒風吹拂著殘雪，遠山上消失的象眼，忽然又點亮了起來，閃耀著和煦的紅光照耀著太行山脈，一點點，一點點融入了太陽的光輝。

“老前輩，你要去哪里？”蘭妮為老參頭包扎好傷口。

老參頭搖了搖頭：“我老了，在這山里住了一輩子，不想去別的地方了，村里賣豬的賬還沒有算清，還有大眼娃家的對聯等著我寫呢，或許，孩子們，不如留在這小村子里過個新年吧，我想以后你們不會再來這里了。”老參頭的眼睛中閃著溫暖的光。

波波點了點頭，他想他一定還會回來的。

一道火紅的煙花從古樸的山村中冉冉升起，緩緩地在空中綻出一道美麗的花環，舊歷的新年就要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