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子柒看中國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

王漫儒

摘? ? 要： 美食博主李子柒的視頻，在海外受到歡迎，吸引了數百萬粉絲。視頻內容，以中國傳統美食為主，涉及衣食住行諸方面，自然地蘊含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為中國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提供了新思路和新方法。本文從主客體之間的平等性、視聽語言、“情景架構”、國民形象等方面，探討中國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方式，希望對增強中國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效果有所裨益。

關鍵詞： 李子柒? ? 中國傳統文化? ? 國際傳播

一、李子柒視頻的海內外影響力

李子柒，生于1990年，四川綿陽人，通過在微博、抖音等新媒體上發布美食視頻成為知名博主。她的視頻以中華美食文化為主線，涉及釀造、編織、刺繡、木匠等傳統手工藝，為我們展現了一幅古樸自然的鄉村生活圖景，并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傳播了中國傳統文化。截至目前（2020年3月28日），李子柒的微博粉絲量達到2371萬。她的視頻不僅在國內受歡迎，在海外有廣泛的關注度。2017年8月，李子柒開始在境外最大視頻共享網站YouTube發布自己拍攝的一系列美食及田園生活類視頻，截至2020年1月6日，粉絲量達814萬，成為YouTube中國區第一博主，全球排名745（前1%），共發布視頻105個，總播放次數高達10.2億，最近30個視頻的平均播放量為1048萬。世界影響力最大的新聞媒體之一CNN在該平臺上共發布15萬條視頻，其粉絲量與李子柒基本持平，李子柒視頻的海外影響力不言而喻。需要說明的是，李子柒在YouTube上的粉絲不只是海外華人，包括全球各個國家和地區的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評論區可以看到歐美人、俄羅斯人、日本人、韓國人、巴西人等使用十幾種語言的評論，并且這些視頻沒有英文字幕。那么這種超越文化和語言隔閡的強大吸引力又來自哪里呢？這是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這個問題將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產生一些啟示。

二、中國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

我們在向世界展示現代化高速發展的中國的同時，要重視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從不同角度向世界展現一個多面、立體的中國。傳播中國傳統文化要講究方法策略，在這一點上，李子柒的視頻能夠為我們提供一些借鑒和啟示：

（一）主客體之間的平等性

文化傳播要注意傳播主體和客體在地位上的平等性，意味著傳播主體不應明顯占據話語主導權，雙方應以一種平等交流的姿態展開對話，彼此尊重，樂于傾聽[1]。這對新聞媒體來說很難做到，因為一些記者的報道可能受到個人看法和態度的影響，遣詞造句上難免帶有民族中心主義①（183）的傾向。在個人跨文化交流或對外漢語教學的教科書中，我們在介紹民族文化時會不自覺地帶有一種“展示”和“弘揚”的心態，這在文化國際傳播中不一定合適，因為過于強烈的宣傳心態會使與我們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產生抵觸情緒。因此，在文化的國際傳播中，我們應當做到“對己方文化不炫耀、不自美”“對他方文化不貶損、不排斥”，保持一種“平和超然的心態”，把文化傳播的目的定位在“使對方了解進而理解中國傳統文化，而非要求對方認同和接受，對方認同與否宜順其自然，不可強求”[2]。

李子柒在YouTube上的視頻都是個人自愿關注、觀看和評論，而不是新聞媒體的強制傳播或課堂上的灌輸，這種自由選擇性反而讓觀眾更容易接受。李子柒在鏡頭中呈現出的正是“平和超然的態度”，大部分時間都沉浸于手頭工作中，沒有對食材或烹飪技巧的花式解說，更沒有與鏡頭的任何交流互動，觀眾只是她生活之外的旁觀者。視頻沒有旁白和字幕翻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減少了對觀眾的引導，觀眾在評論區相互討論分享自己的觀點和理解，或與自己國家的情況作對比，這種暢所欲言的交流方式能使文化傳播達到良好的效果，甚至促進文化的二次傳播。

（二）視聽語言

在文化的國際傳播中，文化背景差異和語言隔閡為文化傳播增加了難度。李子柒的視頻在沒有英文字幕的情況下吸引力依然強大，說明語言并不是信息傳播的唯一手段。事實上，人們通過視覺和聽覺獲得的信息量遠遠高于語言傳播的信息量。視頻中人物的動作、行為、表情、眼神、手勢、身勢、服飾、妝容、身體接觸、講話人之間的距離等無時無刻不在傳遞著信息。李子柒的視頻中綠水青山的自然環境、古樸的村落、帶有民族特色的服飾、屋內的陳設、生活的用具、人物間交流的動作、音量、距離等都在以一種無聲的語言傳遞著文化信息。這種國際化的視聽語言既能把豐富的觀點、態度和異趣都呈現出來，被不同國家、民族的人所理解和接受，又能避免語言傳遞信息時由于翻譯信息的不對等而帶來的理解上的偏差甚至誤解。李子柒的視頻基本用固定機位拍攝，遠景與近景結合，穿插周圍動植物的特寫，遠景以山水田園、雨雪云霧等自然景觀為主，人與自然融為一體。視頻中很少有人物對白，以蟲鳴鳥叫等自然音為主，展現鄉村生活的靜謐與美好。背景音多以中國傳統樂器演奏，與自然音相映成趣。畫面色彩清冷，給人以清新自然感。

（三）“情景架構”

霍爾在《超越文化》一書中提出了“情景架構”的概念，他認為“情景是文化的積木塊”，情景架構是最小的、能獨立存在的文化單位。霍爾用建筑學的觀點看待情景與文化的關系，將文化置于不同的情景模塊中進行解讀，核心是符合環境的自然而恰當的框架。如果我們能夠合理利用情景架構，使之處于環境階梯上較高的位置，那么對于傳播或學習文化將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3]。我們需要將事物的真實面貌通過符合現實情景的模式傳播出去，才能真正做到文化意義的共享，實際上，李子柒的視頻做到了這點。她從最普通的鄉村生活的衣食住行入手，視頻內容跟隨時令和自然環境而變化，每期視頻都有完整的敘事過程，通常按時間順序或事物發展順序來安排，如“傳統手工醬油”一期，按事物發展順序記敘，從種豆子開始，經過發芽、生長、收獲、晾曬，制作醬胚，提純，熬煮，制成醬油，再以手工醬油制作美食。她的視頻模式可以看作以烹飪為主的生活片段的截取，敘事場景一般是按照生活勞作場景到烹飪場景再到食用場景的順序切換，增強了視頻內容的真實性和可理解性，將蘊含其中的傳統文化內容和背后的精神內涵潛移默化地傳遞給受眾。

（四）國民形象

陸儉明在談中華文化傳播時說，一個國家的文化傳播能否達到有效傳播取決于兩點：一是他人是否需要，二是文化自身和國人形象對海外的吸引力。后者是達到有效文化傳播的關鍵因素[4]。中國傳統文化的自身魅力不言而喻，中國國民的國際形象需要與之相配，才能讓更多人對中國有好印象。不僅出國訪問者、旅游者、外派教師等人需要注意言行，互聯網時代的全球交流更需要我們展現良好的國民形象。

李子柒在視頻中展現了東方女性的獨特韻味和優秀品質。姣好的面容體態給觀眾留下較為深刻的第一印象，古典旗袍更襯托出東方女性的含蓄內斂與清秀婉約。在勞動中又能感受到她堅韌自強的另一面，養蠶繅絲，種田犁地，裁布縫衣，刺繡編織，做家具，做美食，樣樣精通，展現了中國勞動人民的生活智慧和吃苦耐勞、樸實無華的精神品質。拍攝“活字印刷術”“藍印花布”等視頻歷時數月甚至半年，觀眾不僅看到了工藝制作流程，更感受到了制作者精益求精的態度。李子柒身上具備新時代女性所追求的獨立、奮斗、自強的優秀品質，依靠個人的辛勤勞動實現想要的田園生活，養活自己，贍養老人，關愛鄰里，為我們呈現出一個積極向上、熱愛生活的女性形象，符合現代女性的價值訴求。

三、講好中國故事，塑造好中國形象

作為經濟高速發展的大國，中國的國際地位已今非昔比，我們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一帶一路”倡議，努力實現互利共贏。針對一些雜音，我們需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讓世界進一步了解中國，引導國際輿論朝積極方向發展，塑造和平友好、致力于共同發展的中國形象。

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在傳播中國傳統文化時，尤其是跨文化傳播，既要重視國家和政府文化傳播行為，又要重視公民個人在跨文化交際活動中側面傳播中國文化的力量，重視新媒體空間對中國文化傳播的重要作用[5]。同時，我們應當緊隨時代發展，摒棄口號式的宣傳模式，采用講故事的方法向世界說明中國。能否“講好中國故事”，評判者不是文化傳播者，而是潛在的海外受眾。從李子柒視頻在YouTube上的關注度和評論區的一致贊美驚嘆來看，李子柒無疑是中國傳統文化成功的傳播者，是“講好中國故事”的代表。她所展現的“大同社會”的理想生活，是跨越民族和國界的人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共同向往和追求，她以自身善良堅韌的內心品質吸引和感動著許多人，引起人們情感上的共鳴。習近平總書記在出席“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開幕式時指出，“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民相親在于心相通”。在這個精彩無限的文化傳播與交流的時代，講好中國故事、塑造好中國形象，與我們每個人息息相關。我們需要更多的“李子柒”式的人物，以獨特創新的方式講述更多有溫度、有品質的好故事，讓更多人讀懂中國、愛上中國。

注釋：

①民族中心主義指按照本族文化的觀念和標準去理解和衡量他族文化中的一切，包括人們的行為舉止、交際方式、社會習俗、管理模式及價值觀念等。胡文仲：《跨文化交際學概論》[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第183頁。

參考文獻：

[1]張小婭.對話的重要性：國際傳播中的理解與接受[J].清華大學學報，2015（1）.

[2]李泉.文化內容呈現方式與呈現心態[J].世界漢語教學，2011（3）.

[3]肖鳳翔，殷航.互聯網環境下政治短片的傳播敘事[J].鄭州大學學報，2019（4）.

[4]陸儉明.漢語國際教育與中華文化國際傳播[J].同濟大學學報，2015（2）.

[5]梁曉波.中國國家形象的跨文化建構與傳播[J].武漢大學學報，20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