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翔
(江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江西 南昌330022)
清代是廣西方志修纂走向鼎盛的時期,整個清代廣西共修纂地方志219部,其中現存129部,亡佚90部,①根據雷堅所作《清代廣西地方志一覽表》統計,參見雷堅:《廣西方志編纂史》,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19-122頁。說明:雷堅所作《清代廣西地方志一覽表》中的統計以現今廣西行政區劃為準,而本文以清宣統三年的行政區劃進行統計,即不包括清代廉州府所編纂的地方志,而包括了原屬廣西的懷集縣所編纂的地方志。數量為歷代之最。而任何一部地方志的成功修纂都離不開大量修志人員的參與,以及豐富的參考資料和充足的經費支撐,可以說修志人員、參考資料以及修纂經費是志書修成的前提和基礎。本文試圖對于清代廣西修志人員的組成及其職務分工進行分析梳理,并且對于清代廣西地方志編纂的資料和經費來源進行簡要探討。
為保證地方志修撰工作的正常進行,清代各級政府均尤為重視修志機構的建設和管理,配備精明能干、學識淵博、責任心強的人員組成修志隊伍。[1]清代廣西地方志的修纂者由地方官員和本地士紳組成,二者共同完成志書的修纂工作。地方官員主要包括巡撫、知府、知縣、知州等地方最高行政長官,以及府學教授、州學正、縣學教諭等負責地方教育的學官。地方大員掌握行政職權,由其負責修志的組織管理及監督工作,既有利于號召各界人士的積極參與,同時能為志書修纂提供良好的經濟基礎和社會環境。教授、教諭等負責地方教育的學官多為飽學之士,他們的參與能夠很好地保證志書修纂的質量。而地方志的修纂任務繁重艱巨,必然需要大量人才的參與,章學誠在《文史通義》中指出修纂志書“非識無以斷其義,非才無以善其文,非學無以練其事”[2],劉組曾在乾隆《柳州府志》序言中也指出修纂地方志“才、學、識三者未備,則亦不敢為”[3],因此除了教授、教諭等有學識的官員外,還需要大量的有識士紳參與到修志中來,為志書的修纂提供人才保障。參與修志的士紳大多已取得了功名,以生員和舉人居多,部分志書也有進士參與修纂。
清代廣西地方志的修纂多是先由地方官員發出邀約,其后本地士紳則積極響應,進而形成一套完備的修志班底。道光《陽朔縣志》的修志者吳德征在序言中寫道:“今歲唐他山先生主講壽陽書院,與談志事,深契夙心,乃敦請兼掌其事,又覃柏罔、羅翼兩廣文在朔日久,藉匡不逮,德征公余之暇,間參鄙見。”[4]乾隆《郁林州志》的修志者知州邱桂山與州判劉玉麟、州學正秦兆鯨商定,“于壬子春設局學使行署,延紳士中之敦行而能文者,廣咨博采,佐以書手、畫師、胥吏通力合作”。[5]乾隆《慶遠府志》的修志者李文琰則專門發布檄文,“遴選紳士有品行識見者,征諸文獻,將舊有志書逐一搜羅,殘缺者輯之,遺漏者補之,務照粘單內六十三條,逐條確查”。[6]同治《蒼梧縣志》的修志者“聘臨桂孝廉唐他山同邑孝廉羅銘竹主稿,諸務俱有條理”。[7]光緒《平南縣志》由主修者裘彬“令諸紳集于閭里以成之”。[8]由此可見志書的修纂離不開地方官員的主持號召和當地有識之士的竭力配合。
修纂地方志作為一項龐大工程,必然需要修志者之間互相配合,合理分工。由于清代廣西所修地方志數量繁多,難以對其人員分工情況逐一分析,因此選取清代廣西省、府、州、廳、縣志各一部,總結其修志人員情況制得表1。下面結合表1對于清代廣西修志人員分工情況進行簡要分析。

表1 清代廣西部分方志編纂人員概況表

志書名稱 職務類型 職務名稱人員身份官員官職 士紳功名輔助人員采輯 知縣采訪 拔貢、貢生、廩生、生員乾隆《梧州府志》善后人員分校 經歷、教諭、訓導校對 舉人、拔貢、廩生、生員監刻 經歷管理人員裁定 知州監修 州判、學正、訓導、吏目提調 同知、經歷總理 經歷 監生光緒《郁林州志》總纂 刑部主事、同知分纂 揀選知縣、即補教諭、(候選)訓導輔助人員 採訪 附生、監生、廩生、增生、歲貢撰寫人員善后人員繕書 職員 附生、童生總校 翰林院侍講、內閣中書、同知分校 揀選知縣、(候選)訓導、即補教諭校對 試用訓導、(候選)訓導光緒《百色廳志》主修 知府(前百色廳同知)協修 知縣、州判、巡檢撰寫人員 編纂 鹽運使銜廣西補用道輔助人員 采訪 學正、訓導 廩生、生員管理人員善后人員管理人員監理 經歷、補用都司、補用守備校對 廩生、生員、童生繪圖 經歷主修 同知、知縣總理局務 補用知縣、先用教諭、孝廉方正六品頂戴光緒《平南縣志》撰寫人員纂修 同知分纂 揀選知縣、知縣、學正輔助人員 采訪補用郎中、補用同知、揀選知縣、(候選)教諭、(候選)訓導、(候選)經歷、內閣中書、知府銜、縣丞銜、翰林院孔目、中書科中書、候選從九品前署訓導、前署教諭、拔貢、歲貢、廩生、附生、生員、監生善后人員繪圖 候選同知編校 經歷
資料來源:謝啟昆:《廣西通志》卷首《重修廣西通志銜名》,1988年廣西師大歷史系點校本;吳九齡:《梧州府志》卷首《修輯銜名》,清同治十二年刻本;馮德材:《郁林州志》卷首《姓氏》,清光緒二十年刻本;陳如金:《百色廳志》卷首《銜名》,清光緒十七年刻本;裘彬:《平南縣志》卷首《銜名》,光緒十年刻本。
由表1可以看出,清代廣西地方志的修纂者按其職務劃分可以分為四類,即管理人員、撰寫人員、輔助人員和善后人員。
管理人員的職務為總修、總裁、提調、主修等,此外督修、協修、監修等也屬于管理人員,負責統籌全局,協調各方。管理人員主要由地方最高行政長官擔任,例如嘉慶《廣西通志》即由時任兩廣總督的吉慶和時任廣西巡撫的謝啟昆擔任總裁一職,乾隆《梧州府志》亦是由時任梧州知府的吳九齡擔任總修一職,由時任梧州府同知的宋清源擔任督修一職。
撰寫人員的職務為纂修、纂輯、編纂、分纂等,負責志書的實際撰寫工作,多由地方官員中富有學識者擔任,例如光緒《百色廳志》的主修者陳如金即聘請鹽運使華本松擔任編纂一職,光緒《平南縣志》由同知周壽祺擔任總纂一職,此二志均被《廣西歷代經籍志》稱為“同時官修諸志之善本”[9]。有時也會由地方士紳擔任分纂等職,例如嘉慶《廣西通志》即聘請著名詩人朱衣真擔任分纂一職。
輔助人員的職務為采輯、采訪等,負責資料的收集整理等輔助工作。編纂通志、府志的資料收集工作一般是由本地士紳負責廣為搜訪,此后分別交由知府、知縣進行匯總上報。例如乾隆《梧州府志》即是由本地士紳擔任采訪一職,而府屬各知縣則擔任采輯一職。州、縣志編纂的資料收集工作則主要由本地士紳負責完成,例如光緒《郁林州志》的采訪一職即是由本地士紳擔任,本地士紳熟悉當地的風土人情,加之其見多識廣,由其負責資料收集工作尤為合適。有時官員也參與到資料的收集中,光緒《平南縣志》的編纂即是如此。
善后人員的職務為謄錄、繕書、校閱、校對、校刊、參訂、監刊、監刻、繪圖等,主要完成志書撰寫后的謄抄、校對、刊刻以及繪圖等工作。一部優秀志書的問世不僅需要學識淵博的撰寫者對其內容進行精雕細琢,同時也離不開一大批善后人員進行工整謄抄、細心校對和精心刊刻,因此善后人員對于志書的修纂同樣重要。在志書中繪制當地的郡邑圖、山水圖、八景圖是清代地方志修纂的傳統,這些圖畫則需要專業人士在志書撰寫完成之后專門繪制,因此志書中多設有繪圖一職。謄寫、校刊、繪圖等善后人員多由本地官員和地方士紳共同擔任。
總體上看,清代廣西地方志的修志人員能夠做到分工合理、職責明確,官紳各盡其能,保證志書編纂流程順利進行,為志書的修成提供了良好的基礎。
清代廣西地方志修纂的參考資料主要有兩大類:其一為文獻資料,主要包括本地舊志以及其他相關典籍;其二為調查資料,主要由修志人員實地采訪而得。
1.文獻資料
在諸多文獻資料當中最為重要者為本地舊有志書。清代廣西許多方志即是在舊有志書的基礎上續修而成的。以全州地區為例,全州地區曾于康熙、乾隆、嘉慶年間三次修志,而每部志書均是在舊志的基礎上補正而成。康熙《全州志》的修志者黃志璋為了修纂志書,“日僅搜訪,忽得殘編斷稿于人家故篋中。披閱經旬,覺篇目之失次,蠧魚之虧損,亥豕之謬誤不一而足,蓋幾乎不能卒讀矣。爰加考訂,取其繁者芟之,缺者補之,謬悮失次者整齊而是正之”,[10]于是書成。乾隆《全州志》始修于乾隆二十一年,由知州黃德星繼黃志璋舊本續修,至乾隆三十年,再經知州李宏湑略加刪補而成。[11]嘉慶《全州志》的主修者知州溫之誠在序言中寫道:“……舊志壞者補之,數十年來人物、科目、藝文、節孝諸類未經收錄者悉搜訪,而綴于舊志各類后,州志用是粗成。”[12]可見嘉慶《全州志》仍然是以舊志為基礎補充而成。
除了三部《全州志》外,其他許多志書的修纂也是在舊志的基礎上完成的。文舉鼎在康熙《養利州志》跋中寫道:“侯于簿書之暇翻閱笥中,得抄錄遺本,取而纂定之。繁者必約,略者必詳,正其魯魚豕亥之訛,削其鬼僻荒唐之說,更雜以游觀之睹記、晨夕之咨詢,光之梨棗,煥然一新。”[13]乾隆《靈川縣志》由知縣楊德麟“爰召梓人,檢點舊板,字之宜避者雕之,剝蝕者新之,舊志所不及者續之”,“大段悉仍其舊,續者依類而附”,“兩閱月而上畢”。[14]嘉慶《續修興業縣志》主要是對乾隆《興業縣志》修纂后三十年的內容進行增補,在整體結構上與前志相比無明顯的差別與創新,因此僅三個月便告成。[15]光緒《永寧州志》在道光年間李重發所修原本的基礎上補續成編,凡例中寫道:“茲悉依原本錄之,至于新增,下書‘新增’二字。”[16]光緒《富川縣志》的修志者“取舊志張本,遺者補之,新者增之,疑者闕之,蕪者芟之,事必求詳,記必務實”,將舊志四冊增訂為六冊。[17]
除了本地舊志以外,廣西的其他方志也是修志的主要文獻資料。康熙《桂林府志》是康熙二十二年為響應《廣西通志》的修纂而輯。因桂林府舊志已殘缺不全,加之時間緊迫,主修者高熊征由明嘉靖《廣西通志》中輯錄出有關桂林府的資料,僅增以清初事數條,即匯為是編,抄繕上繳。[18]乾隆《興安縣志》“以通志為經,以珠海志稿(鄉紳李珠海所修舊志)為緯,廣搜博采,縷析條分,典雅祥確,可稱信史。”[19]乾隆《梧州府志》編寫《人物志》時“舊志而外,或見通志,或載邑乘,考核而錄之”。[20]道光《義寧縣志》的修志者謝澐“考《廣西通志》,凡有關于義邑事跡者,悉纂入蔣志(嘉慶《義寧縣志》),復加旁采,有善即登”,歷時三月基本修成。[21]道光《興安縣志》“取新舊通志、郡邑志及古今載籍、金石刻、官牘、采訪冊詳加著錄”。[22]道光《灌陽縣志》“大要以省志、府志、州志為宗,而援他書切灌者為證,條分縷析,雖述而非作,實因而兼創”。[23]咸豐年間,韋豹文整理了舊志抄本數十條,并“博采他書,旁參通志,稽查縣冊,依據鄉言”,[24]為光緒《上林縣志》的修纂提供了基礎。
本地舊志和廣西其他方志是志書修纂的主要文獻材料,而歷代相關典籍對于志書修纂也不可或缺。以乾隆《郁林州志》為例,除了主要征引地方志外,修志者還引用了《史記》《漢書》《后漢書》等正史類典籍共17種,共征引69次,引用《學政全書》《文獻通考》《通志》《通典》等政書類典籍4種,共征引7次,此外還征引了奏折、家譜、碑刻、筆記等多種相關文獻。[25]嘉慶《廣西通志》作為清代名志,其所引用的文獻資料,更是達到了三百五十余種,其范圍涉及正史、別史、編年史、雜史、載記、傳記、政書、地理書、地方志、雜志、山水游記、金石錄、類書、別集、官府檔案等,“如泱泱百川,匯為大澤”,[26]可見對各類資料廣為博采有助于志書質量的提升。
2.調查資料
清代廣西戰亂較為頻繁,先后經歷了明清易代、三藩之亂、太平天國等大規模戰亂,清代中后期會黨起義又接連不斷,不少舊有文獻因此而散佚,正如康熙《養利州志》序言所說:“粵西僻處邊荒,且地經兵燹,州邑之紀載缺然,即間有存錄,而不備不全。”[27]而實地調查則能夠很好地彌補文獻材料的缺失和不足。另外,通過實地調查能夠獲得更準確的反映當下地方面貌的第一手材料,從而提高志書的可靠性。因此,清代修志機構大都成立一支采訪隊伍,并且多由熟悉地情、民情的本地士紳擔任。[28]例如,乾隆《全州志》的修志人員共有90人,而其中采訪人員多達47人,占到了修志總人數的52%,大多由本地鄉紳擔任。嘉慶《全州志》共有50名修志人員,其中采訪人員更是占了32人,達到了修志總人數的64%,并且均由本地鄉紳擔任。[29]光緒《平樂縣志》的修志者全文炳設局之后,即“遴選公正紳耆,兮赴各鄉采訪事跡,以廣舊志所未備。”[30]“顧文獻久而散佚”,光緒《臨桂縣志》的修志者吳征驁“議訂規章,采訪事實,冀有以續前征,乃未竟闕事”,“歷十寒暑而告成功”。[31]光緒《鎮安府志》修纂時也制定了專門的《采訪章程》,章程中規定對于壇社祠廟、學校書院、忠臣義士、孝子悌弟、咸同以后殉難紳民、貞潔烈女等情況均需詳加調查,并且“必由紳士采訪者,即延請紳耆之學問優長、誠實可靠者,廣為搜訪”。[32]
不少主修者還親自參與到調查之中。康熙《永淳縣志》的修纂者凌美森在序言中說道:“余三年來,或參錯于雜編,或訪問于遺老,或撫摩碑碣,或細訪于田野農樵,凡有合干縣中之事,有補于縣中之人物,無不一一詳悉而筆記之,為標其綱,綴其目。”[33]康熙《荔浦縣志》修纂之時由于“曩籍淪沒,文獻無征”,修志者許之豫“重加采訪,旁搜廣載,合諸通志,征諸耆宿,略者詳之,闕者補之,或大書,或分注,務期事簡而備,言略而賅”。[34]道光《天河縣志》的修志者林光棣“公余之暇,搜通志,證古跡,訪父老,詢喆士,凡有關河邑志者備輯之。”[35]由此可見修志者對于通過實地調查獲取資料的重視。
修志經費是地方志修纂的經濟基礎,沒有足夠的經費支撐,志書則難以修成。嘉慶年間,上林縣官員打算續修邑志,但“以經費不足中輟”。[36]光緒《永淳縣志》初修之時,因匪患猖獗,“修志款移而為團務費矣,茲事遂寢”。[37]足見修志經費對于志書修纂的重要性。清代廣西地方志的修纂經費主要有兩個來源,分別為官員捐俸和邑紳捐資。
1.官員捐俸。
清代許多地方官員以興修邑志為己任,將修成志書作為其政績之一,因此往往能夠帶頭捐俸以資修纂。清代廣西不少志書即是由主修官員捐出其俸祿,進而設局興修的。例如,乾隆《柳州府志》即是由主修者王錦“首蠲清俸,啟館重修”。[38]乾隆《靈川縣志》修纂時,主修者知縣楊德麟“捐俸三十余金”。[39]道光《天河縣志》的主修者林光棣為修纂志書盡心盡力,“廣搜羅,精考核,勤咨詢,親纂敘,任校讎,捐亷俸”,時任慶遠知府的英秀稱贊其“為古之所未為,能今之所難能”。[40]光緒《郁林州志》先由知州馮德材“自捐貲款,與其州中諸紳設局興修”,但尚未脫稿馮德材便“期滿去官”,其后繼任者全文炳“復集諸紳籌款續修,又閱二載稿本始具”。[41]光緒《平南縣志》的主修者裘彬,同治年間任南平知縣時便有輯修縣志之念,光緒年間復任平南知縣“亟伸前議,爰捐薄俸,以資其費”。[42]光緒《永寧州志》同樣是由修志者“捐資若干,閱年余告成”。[43]
除了志書修纂需要經費支持,志書修成之后的刊刻同樣需要經費,不少官員同樣能夠捐俸以資刊刻。康熙《西林縣志》由修志者王維淮在志書修成之后“捐餐錢以壽之梓”。[44]康熙《永淳縣志》由修志者凌森美同樣“捐俸繕刻”。[45]雍正《靈川縣志》“三閱月始竣”,修志者鄭采宣“隨捐俸付之剞劂,無問其貲費殷繁,愿冀有成是書也。”[46]
2.邑紳捐資。
本地鄉紳的捐助是清代廣西方志修纂經費的另一個重要來源。清代修纂地方志被視為當地盛舉,是弘揚地域文化的重要途經之一,因此本地士紳不僅能夠積極參與修纂,同時還會竭盡所能提供經濟上的支持。道光《博白縣志》即是由各堡邑紳捐資而修,志書末尾專附《志余備覽》一卷記錄捐資人員。《志余備覽》引言中寫道:“至博邑志乘經百余年始一纂輯,其間工費浩繁,必合一邑之眾資,乃克成一邑之盛舉。捐資姓氏樂善之誠,自不可沒,各隨品秩詳列芳銜,匯輯志余備覽,附于簡末并垂不朽云。”[47]光緒《上林縣志》的修志經費同樣主要由本地鄉紳承擔,志書末尾專設《捐資姓名》一目記錄捐資士紳的姓名、身份及捐資數額。[48]光緒《恭城縣志》由修志者“集紳耆捐廉集貲創修”,[49]同治《蒼梧縣志》最初也是由邑紳仁山先生“倡捐千金,請于邑侯開局纂修”。[50]
除了捐助修纂之外,志書刊刻的費用也多有邑紳承擔。道光《興安縣志》“因刻資無出”,修志者“執義勸募,得金若干,爰付梓人”,并且將捐銀姓氏附于卷末。[51]乾隆《昭平縣志》于同治八年重新刊刻,其刊刻經費即是由本地士紳捐助,共有56名士紳共捐銀二百一十六兩。[52]道光《西延軼志》于光緒六年重刻,其重刻經費亦是來源于士紳捐助,卷末附有捐刊姓氏。[53]光緒《平樂縣志》的刊刻經費,由地方官員和本地士紳共同提供。光緒《平樂縣志》序中寫道:“剞劂之費不敢絲毫累民,首捐廉俸二百金以經其始,好義之士則有邑紳余司馬鑒海慨捐二百金,陳司馬玉祥慨捐百金,劉廩生肇寬慨捐百金,不足割義倉經費四百以益之。”[54]
地方志的修纂人員、資料及經費是志書編纂的基礎。清代廣西地方志的修纂人員包括地方官員和本地士紳。地方最高行政長官主要擔任總裁、總修等管理職務,負責統籌全局,具體的撰寫工作則主要有富有學識的本地官員如知縣、學官等負責,而本地士紳則主要承擔資料收集等輔助工作,以及謄寫、校對、刊刻、繪圖等善后工作,官紳之間相互配合,分工合理,共同完成志書的編纂。志書修纂的參考資料主要有兩大來源:一為文獻資料,主要以本地舊志和其他方志為主,此外歷代相關典籍也是重要的文獻資料來源;一為調查資料,由地方官員和本地士紳實地調查獲得,能夠彌補文獻資料的缺失和不足。修志經費則主要有兩個來源,一為主修官員捐俸倡修,一為本地士紳捐資助修。大量人才的參與,以及豐富的資料和充足的經費,為清代廣西地方志的修纂提供了良好的基礎,因此清代廣西方志不僅數量可觀而且佳作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