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奧運延期前的48小時

黃舸

瑞士日內瓦，世界衛生組織總部所在地。3月下旬，這里公布的全球新冠病毒感染者人數不斷增加，令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感到震驚。

巴赫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以及東京奧組委都曾對如期舉辦奧運會表示樂觀，但由于受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影響的國家數量飆升，他們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巴赫留意到來自非洲的數據，那里也已經受到疫情的沖擊。

巴赫召集國際奧委會執委舉行緊急會議，參會者還有國際奧委會的4位副主席和另外10名成員，包括烏克蘭前撐桿跳高運動員布勃卡和津巴布韋體育部長考文垂。考文垂是歷史上最成功的非洲游泳運動員，曾獲得7枚奧運會獎牌。

由于疫情形勢嚴峻，全球大部分職業體育賽事都已停擺。很多人指責國際奧委會逃避現實，對他們堅持如期舉辦東京奧運的立場感到不滿。在這次會議上，國際奧委會終于開始積極討論奧運會延期舉行這一話題。

巴赫已經與東京奧運組委會主席森喜朗溝通了情況。雙方都認為，東京奧運會不能取消，但推遲舉辦的可能性極大。會議接近結束時，巴赫又收到了“令人震驚的新消息”：新冠病毒已經傳播至大洋洲島嶼，很多國家都制定了一系列限制旅行政策。

壞消息接踵而至。沒過多久，巴赫又收到來自國際田徑聯合會主席塞巴斯蒂安-科的一封信。科與巴赫私交不錯，他在信中寫道：“我寫這封信，是希望東京奧運會能夠延期。誰都不愿看到奧運會推遲舉行，但正如我在公開場合所說，我們不能為了舉辦奧運會而不惜代價，尤其是不能以犧牲運動員的安全為代價。國際奧委會必須做出決定。我認為到做決定的時候了，我們應該盡最大努力為運動員提供喘息的空間。”

多米諾骨牌效應仍在繼續。加拿大奧委會在一份標題為“今日先延期，明日再征服”的聲明中表示，如果東京奧運會不推遲舉辦，加拿大將拒絕派運動員參加。澳大利亞宣布不會派隊參加2020年東京奧運會，英國外交部也通知在國外訓練的運動員回國。

英國男子鐵人三項運動員布朗利曾兩次奪得奧運金牌，他和他的兄弟強尼原計劃在美國新墨西哥州訓練到4月底，但兩人不得不趕緊預訂回程機票。布朗利認為，與其他地方相比，人員流動較少的訓練基地可能更安全。他說：“那是最好的訓練場所，但我們權衡了利弊，擔心如果繼續在那里待一周，可能未來很長時間都回不了家了。”

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譚德塞呼吁各國領導人關注新冠病毒全球流行加速。國際奧委會首次透露可能推遲東京奧運，稱巴赫和安倍晉三將在瑞士洛桑時間3月24日上午11點進行電話會議，屆時會做出決定。美國奧委會也表態稱，東京奧運會推遲舉辦是唯一的選擇。

在巴赫與安倍晉三通話前，日本NHK電視臺就透露，日本首相已經提議將東京奧運會推遲到2021年進行。但很多人想知道，國際奧委會的決策為何如此遲緩？

從某種意義上講，國際奧委會就像一個會員俱樂部，推遲賽事不是單方面能做的決定。國際奧委會擔心如果宣布東京奧運延期進行，會被視為違反合同，在財務方面受到影響。著名體育律師約翰-梅爾扎德指出：“算上電視轉播、供應商權益等，奧運延期舉行造成的經濟損失可能高達數十億美元。”

除了經濟損失之外，東京奧運延期舉行還會造成更廣泛的影響。梅爾扎德補充說：“在這個問題上，國際奧委會和東京奧組委肯定會優先考慮經濟和法律的影響。推遲舉行奧運會勢必造成巨大的混亂和經濟損失，所以做決定非常困難。”

對日本來說，舉辦奧運會原本是一次提升民族凝聚力和國際形象的機會。與巴赫通話之后，安倍晉三意識到將東京奧運會推遲是唯一的選擇，而且不得不承擔隨之而來的政治、經濟和法律后果。

布朗利得知東京奧運延期一年的消息時，正在匆匆趕往機場的路上。他說：“我真的很失望，同時又有一種解脫感。延期一年不算什么問題。我已經參加了兩屆奧運會，積累了一些經驗，知道該怎樣應對如今的局面，但初次參加奧運會的年輕運動員可能會受到更大影響。”

在重新安排東京奧運會的過程中，國際奧委會可能會遇到許多挑戰。巴赫承認：“這就像一副巨大的拼圖游戲，必須把所有圖塊結合起來。如果拿掉其中一塊，整張拼圖就被毀了……目前還沒有藍圖，但我們相信能夠完成一張美麗的拼圖，舉辦一屆精彩的奧運會。”

巴赫和安倍晉三在官方聲明中說：“奧運圣火也許會成為黑暗隧道盡頭的明燈。”奧運圣火將會繼續燃燒。在被問到對應對這場危機的方式是否感到后悔或者考慮辭職時，巴赫簡單地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