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強

中超降薪,有人認為這是一個偽命題。
毫無疑問,中超聯賽從運行經營到組織管理架構,再到球員權益保護等等,和目前歐美一些更成熟更主流的職業足球聯賽有著極大不同。疫情打擊下,當歐洲聯賽全面降薪已經成為趨勢,連國際足聯都羞答答地印發一份11頁紙的降薪相關意見文件。新賽季開始時間明確之前,中超降薪是國內體育的熱門話題。
哪怕直到現在,中超降薪的目的是什么,沒有得到清晰闡述。降薪的方式和手段會如何,各種意見更是千差萬別。如果中超降薪了,CBA是否也需要降薪?職業足球籃球聯賽都降薪了,乒乓球、排球、高爾夫等賽事是否也需要降薪?中超降薪需要在整個體育產業的現狀以及整體降薪邏輯之內分析。
歐洲五大聯賽等職業足球聯賽已經開始逐步實施降薪,目的非常明確,就是在足球賽事停擺期間,盡可能降低俱樂部和聯賽經營成本,來給俱樂部和聯賽續命。這當中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疫情沖擊體育產業,導致聯賽和各項賽事無法正常進行,降薪屬于權宜之計。一旦疫情過去,各種薪資與合同狀況勢必恢復正常。降薪的直接原因是賽事無法進行,媒體版權、比賽日經營等主體收入得不到保證。于是,俱樂部的許多非競技性工作從業者有可能馬上失業,維系整個聯賽架構的低級別聯賽俱樂部難以為繼。頂級聯賽俱樂部降薪,既是為俱樂部節約成本,也是要將這些節省出來的薪資幫助俱樂部其他員工乃至情勢更加困苦的低級別聯賽俱樂部度過難關。
疫情發生之前,這些歐洲聯賽的經營收入處于國際范疇內領先水準,德甲等不少聯賽運營的狀況也比較健康。中超根本不存在這樣的背景,從創立至今,再加上此前也被定義為“職業化”的甲A,本質上是年年虧本、家家虧本的聯賽,中超的收入與市場經營能力和歐洲這些職業聯賽沒有多少可比性。疫情能打垮歐洲五大聯賽,但有沒有疫情,中超都是虧本的。
中超的運轉一直依賴俱樂部投資人的直接投入。這些投入以中超聯賽為平臺,實現其他領域的利益或效益兌換。如果以歐洲職業足球標準考量,中超的市場化、職業化以及商業化都無比另類。
因此,中超如果降薪,目的是什么?直接效果是給投資人省錢。但有沒有疫情,中超降薪都會發生。過去兩年,中國足協新一任管理層努力想實現職業足球的財務公平競爭,讓職業聯賽具備“可持續性發展可能”。所以,中超降薪本質上和疫情無關。
操作降薪會對管理者提出巨大挑戰。誰來主導降薪、降薪比例、降薪人群范圍,都是充滿各種內情的敏感話題。
中國足協能否推動這件事?國際足聯含糊其辭,因為這個組織根本管不到各個聯賽以及俱樂部,降薪是行業內自我約束和調整的結果。姑且不論中國足協是否具有足夠權威、做出的決定能否得到俱樂部和球員支持,降薪的具體操作方案肯定不能一刀切。
首先,存在欠薪問題的俱樂部談降薪,那是妄言。足協年初對中超俱樂部的準入以及財務狀況核實,沒有呈現很多問題,中甲中乙則哀鴻一片。然而,中超俱樂部確實存在薪資拖欠的現象,疫情讓俱樂部經營更艱難,拖欠也有了更充分的理由。
其次,降薪當然是為了給老板省錢,是為了追求財務公平競爭,但降薪的幅度、降薪的時長、波及的人群,需要仔細甄別。說降薪要從收入最高的外援降起,那會是一種歧視性舉措,降薪難道就是為了劫富?降出來的薪資也需要監管,畢竟是球員的權益。
在中國足球語境里,球員是最不能開口說話,也最不敢開口說話的人群。中國的職業球員囿于競技失敗和社會形象不佳,絕大部分都不敢發聲,不敢表達,哪怕有很多球員在薪資待遇和合同執行上蒙受了很多委屈。
中超經營如地上河一般根本不可延續,如果解困之道是降低薪資和轉會費等人力成本,這必須是行業共識、家家遵守的規則,違規者必須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