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鏈的危機

邱元陽

在網絡連接的速度和便捷性上，人類的追求總是沒有止境。

從電纜到光纖，從有線到無線，從物理介質到無線電波，人們總在想方設法地提高網速，方便網絡互聯。在移動通信從4G邁向5G并繼續向6G進軍時，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呆了世人。科技狂人馬斯克宣布，SpaceX將向太空發射12000顆通信衛星，以形成衛星互聯網，并向全球提供互聯網接入服務。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一消息讓很多人歡呼，也讓一些安全部門擔憂。

早在2015年1月，SpaceX就計劃發射4425顆通信衛星，通過低地軌道衛星網，提供覆蓋全球的高速互聯網接入服務。這就是星鏈（Starlink）計劃。SpaceX還在申請V波段，擬在更近地的距離（1070公里）再部署7500顆衛星作為補充，以提高整個網絡的帶寬并降低時延。2027年11月之前在低中高三個軌道上將部署接近12000顆衛星（最終42000個），建設100萬個接入型地面站和6個衛星網關站，這一龐大的系統工程預計需要100億美元的投資。

星鏈計劃發射的通信衛星數量將超過人類已發射衛星總數。經過最終部署和優化，這個系統將能提供給每位用戶1Gbps的高帶寬、低延時服務。2018年2月，SpaceX首次發射了兩顆星鏈測試衛星，但這么多衛星要發射上天，肯定不能用傳統的衛星發射部署入軌方式。2019年5月，SpaceX采用“獵鷹9”實現一箭60星，之后每次都是發射60顆。今年4月，SpaceX的第七批60顆通信衛星上天，使得其入軌衛星總數達到422顆，而正在研發的Starship則可以一次發射幾百顆衛星。

星鏈是一項宏大的高科技計劃，全球無死角的聯網讓無數人期待，但這種開放式的衛星互聯網接入也不可避免地產生安全問題。在國家層面上，還有通信標準、網絡監管、商業競爭、軍事鉗制等一系列問題。中國信息經濟學會的呂廷杰就表示：星鏈計劃值得警惕。

這方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GPS。美國的GPS從軍用到民用繼而提供給全球使用，以至于很多國家的軍隊都使用它進行導航，我國海軍艦艇在遠洋過程中忽然被掐斷GPS信號、軍機空中識別信號被破解等的警醒仍然歷歷在目。于是中國決定自主研發北斗導航系統，并且采用了比GPS更先進的雙向通信。類似的，當WIFI面世時，中國也不甘喪失自己的無線局域網安全標準，研發出了WAPI，并強制要求在國內銷售的手機品牌都必須支持WAPI。盡管結果并不如意，也還是盡了最大努力。

實際上，利用衛星組網的想法早就有了。1987年，摩托羅拉公司規劃用77顆通信衛星實現語音通信，并用原子序號為77的銥來命名為“銥星計劃”。10年之后，銥星系統開始服務但很快破產重組，這一理想主義的巔峰之作，沒能革新地面移動通信，完全為語音通信設計的系統倒在了移動互聯網爆炸式的發展面前。開衛星移動通信先河的銥星沒有取得成功，但這個偉大的創舉卻催生了更多的移動通信計劃，如Facebook的10000架太陽能無人機激光通信、谷歌的20公里高空熱氣球通信、OneWeb的多軌道衛星通信，以及中國的鴻雁星座計劃和虹云工程等。

由于衛星通信在室內無信號，需要地面站配合，星鏈計劃不可能替代5G，只可能相互補充。雖然星鏈計劃與虹云工程的天基互聯網系統是競爭關系，并且威脅到“飛云”“快云”“行云”“虹云”“騰云”五大商業航天工程，中國也不需要對無線通信和網絡互聯過于敏感，畢竟國際化是科技發展的大勢所趨，打破壟斷和一家獨大的方式并不是抵制。在星鏈形成的危機中，只有包容、學習、合作、創新，才能不斷進步。

科技之路，并非步步陷阱、處處陰謀。全球衛星互聯帶來了互聯網的解放，在滾滾向前的科技浪潮中，“太空互聯網”必將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