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四角”齊心斷金

侯睿哲

有一部深受好評的話劇叫《斷金》，很多網友把它稱為“有生之年必看劇”。它是由國民最愛的“鐵三角”張國立、王剛、張鐵林主演。在上海壹戲劇大賞頒獎典禮上，張國立憑借《斷金》中飾演落魄貴族富小蓮獲得“年度最佳男主角”，他在獲獎感言中說：“能拿獎要感謝‘鐵四角。”眾人皆知“鐵三角”，這“鐵四角”里還有誰呢？他就是《斷金》的編劇，也是《鐵齒銅牙紀曉嵐》的編劇鄒靜之，人稱“中國第一編劇”。一部經典之作的誕生，其幕后功臣編劇功不可沒。所以“鐵三角”三位老搭檔常說：“我們其實是‘鐵四角！”

2000年，因為拍攝《鐵齒銅牙紀曉嵐》，張國立、王剛、張鐵林與鄒靜之4個人相遇相識相知，從此開啟了他們長達20年的交往合作。那時，在一個由工廠改造的攝影棚里，驕陽把洋鐵皮房頂烤得炙熱無比。那是一場為乾隆祝壽的重場戲，身著厚重官服的王剛和張國立站在大殿之下“恭迎皇上駕臨”。說是“恭迎”，其實兩人心中也較著勁，充滿審視和期待地想看看這位皇帝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是張鐵林隆重登場之后，竟不小心忘了一句詞。王剛沒憋住笑出聲來，張國立一邊強裝鎮定一邊用胳膊肘戳著王剛……這一幕被在監視器旁的鄒靜之看個正著，覺得他們非常有趣。也就是從這一天起，他們的相處模式就形成了——戲里戲外相互較勁、拆臺逗貧、妙趣橫生，而隨著《鐵齒銅牙紀曉嵐》從第一部到第四部的熱播，這種相處模式也讓他們惺惺相惜，形影不離。

4個人里，王剛最年長，被兄弟們尊稱一聲“老大哥”。王剛的愛好也最多，愛聽京戲、收藏古玩、精研書畫，受其影響，其他兄弟也都有了共同的愛好：收藏。鄒靜之排行老二，筆桿子最厲害，堪稱“全能寫手”，電視劇、電影、舞臺劇都寫得“語不驚人死不休”。張國立排行老三，在兄弟里是最活分的，也是最忙碌的那個，組局、張羅事兒總由他擔當。張鐵林是年紀最小的，常是被大家拿來逗樂解悶的對象。

“鐵四角”中，張國立和鄒靜之的合作是最多最久的，除了拍攝鄒靜之編劇的影視劇，張國立初當導演的時候，還請鄒靜之寫了一部電影《第601個電話》。為什么請他寫，張國立說：“有的人厚道沒才情，有的人有才情但不厚道。鄒靜之為人既厚道又有才情，我和鄒靜之合作多次了，兩人相得益彰。我執導這個片子一直支撐著我的信心就是鄒靜之，我和鄒靜之合作，還從來沒輸過呢。”

作為老大的王剛，對兄弟們一直贊賞有加。他評價兄弟說：“張國立事業心強，3天不拍戲就要憋出病來。他做事活分，我此生辦的兩件事，一個是女兒的婚禮，一個是兒子的百日，都是國立給我主持的。張鐵林比較狂放、大氣，心里頭裝得下事，多大的事都裝得下。鄒靜之我是先識其文，后見其人的。他的作品里面總是富有詩意，滲透著人生的哲理。能寫出那么好的劇本，把人物描繪得那么生動，真是一絕，鳳毛麟角！”

有一次，媒體采訪張鐵林：“您是‘鐵三角中的皇上，生活中一定也特別霸氣吧。”張鐵林說：“哪呢，恰恰相反，他們倆老開我的玩笑，整蠱捉弄我。他們誰都不整就整我，不過這說明我人緣好，受歡迎呀！大家拿你開玩笑，是因為喜歡你尊重你，所以我愿意讓他們耍，讓他們捉弄。”多有雅量的小弟！

張鐵林對鄒靜之十分敬佩，他感到拍鄒靜之的戲最過癮。有一次，談到鄒靜之的作品和別人有什么不同，張鐵林說：“鄒靜之的創作空間非常大，不像有的人創作的時空很小，劇本局限性很大，臺詞很受限制。因此我們演戲的時候，常常找不到人物精神。鄒靜之劇本的臺詞并不是很多，但是他提供了一個氛圍，一個即興發揮的創作空間。做演員經常會發現臺詞很難記。為什么難記？是因為這個臺詞和這個人物是不一致的，說出來不舒服，拗口。就像我們生活中說別人的話，很不舒服。鄒靜之劇本的臺詞很容易記，因為人物有了精神，當你演這個人物的時候，脫口而出的就是這個臺詞。鄒靜之劇本臺詞里有很多‘點點點，是省略號，他‘點得恰到好處，不同的人可以在‘點點點上加不同的東西。我的很多表演都是在‘點點點中發揮的。”

作為“鐵四角”的幕后功臣，鄒靜之是如何看待三兄弟在前臺的表演呢？他十分滿意地說：“他們三位都是極資深的老戲骨了，看他們排戲就像看武林高手過招，時時在出手，聽勁，發力。有一次，我們在一起讀劇本，討論戲，原本我一人來讀，但當時我正高燒，讀著讀著，他們三人也許是心疼我，也許是因為入戲了，順著就進入了角色，讀了起來。畢竟是老戲骨，他們第一遍讀，就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服務員都打動了。表演這一行，天分后天都要緊。第一回把陌生的劇本能讀這么好，我還是第一次碰到。”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鐵四角”對名和利又是怎么處置的呢？王剛在節目上談到這個話題時說：“有很多朋友相處很多年，突然就崩了，多半是因為利益，我們似乎沒有利益上的沖突，有的是可能在別人看來，有名的方面的沖突，比如說誰排前面，誰排后面，但大概因為我們的共同愛好，大家都是過來人，都看透了。而且突然覺得這4人鬧出點什么毛病，讓人聽說了覺得是特丟人的一件事，自然也愛護這種友誼。”

時過境遷，“鐵四角”不但沒有各自相忘于江湖，反而再次重聚舞臺，一起重溫初心。鄒靜之歷時10年12次易稿寫就了話劇《斷金》，期間有不少人來找他合作，他始終沒舍得拿出來，最終交給了3位老友來演。2017年至今歷經12城50場演出，場場爆滿，好評如潮，豆瓣評分達8.5。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8月，他們跨海越洋到加拿大溫哥華演出時，鄒靜之還客串了商會會長的角色，“鐵四角同臺表演”，這還是第一次，成為一段佳話。

人生如戲，且看《斷金》，不僅能從“鐵四角”殿堂級的表演中領悟人生的智慧，更能見證他們跨越20年深厚的情誼。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