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 要:紀錄片《越南戰爭》是2017年美國PBS電視臺(Public Broadcasting Service)拍攝的事件類紀錄片。紀錄片采用當事人回憶式的口述結合史料進行時間線性敘事。而事實上,無論是講述的內容還是紀錄片的視點,都是“歐洲中心論”的意識形態強調,戰爭實際的發生對象喪失了訴說的話語權。本文從紀錄片的視點選擇、事實選取、銀幕語法、聲音等方面分析文化霸權的影像表現,研究美國對于“意識形態謊言效果”的內在需求,探究這種文化霸權的紀錄片形式如何作用于意識形態。
關鍵詞:越戰;紀錄片;聲音;后殖民主義;文化霸權
越南戰爭是冷戰時代的“熱戰”戰場之一。伴隨著后冷戰時代的激烈文化沖突,對越南戰爭的“追憶”式表達成為了實現文化霸權的新手段。越南作為西方國家的前殖民地,在后殖民格局中,它的話語表達處在相對弱勢的位置,這場不光彩的戰爭長期以來被全球文化表達體系所邊緣化,甚至可以說“它不能被記起”,因為隨著后冷戰時代的到來,它是美國冷戰時期象征“失敗”的恥辱柱,另一方面,戰爭反思文化的出現和持續,它也成為了象征“人性失控”的污點。
如今這場戰爭被系統性地追憶,一方面體現了美國社會的內部需要,一方面也是后殖民社會文化主導權的霸權確立。由此看來,戰爭事件類紀錄片的反思性是立足于“歐洲中心論”的需求上被創造的價值,它一定程度上直面了戰爭本身,實現了人文主義的效果,但是也帶有文化霸權的片面性。
紀錄片敘事上,按照時間線“全景式”地展現了戰爭的發生和進行過程,這部紀錄片引起了戰爭反思群體的認同,事實上,它確實系統地展現了戰爭的表象——戰爭中的殘酷和慘烈,這種表象性的畫面被毫無掩飾地展示。而在紀錄片的封閉式內在邏輯里,“全景式”的展現僅僅是立足于美國時間、美國人、有美國人的空間。從紀錄片本身的敘事表達看來,其中出現的大篇幅的西方視點敘事,在紀錄片對事實的講述上,視點的選擇確定了故事的主角,意味著“事實”是主角人物對真實事件的創造性處理,而事件類的紀錄片中,事件應該是“主角”,人物只是事件中的一個元素。本紀錄片的人物動線確實是基于時間線的,但是觀眾的視點一直都跟著美國在越戰中的動線走,例如美國總統、戰爭高級顧問、美國參戰士兵,美國士兵在這場戰爭中的家書、參戰動機、戰時的抗議運動、心情變化、內在感受都被毫無保留地展演出來,確實也有越南參戰士兵的講述,但是那僅僅是對于雙方認定的戰爭基本事實的一個確認和再認證,并不存在敘事的主動性和情感動力。相比較而言,越南戰爭的越南講述者在記憶上“被篩選”,造成一種有空白的事實,這是事件類紀錄片中不全面的視角。它從來形成的文化霸權是從單一視點和部分事實的自圓其說。
其次,在銀幕語法上,由美國越戰士兵及其關聯人員講述事實,鏡頭組接到越戰的殘酷畫面,這種凝視與被凝視的主客體位置,實際上加深了故事中人物的權力關系,越戰的真實殘酷畫面造成的心理效應并不是越南自覺的表達,更不是沖突雙方的和解和溝通,而是在美國凝視下,美國對自己傷痕的撫慰。另一個很重要的銀幕語法是聲音環節,聲音近乎完美地制造了一種和諧、戰爭反思的社會效果,這種社會效果成功地掩蓋了文化霸權的實際訴求。美國民謠、布魯斯的音樂形式在紀錄片中作為最多的抒情音樂進行展演。這些美國反戰歌曲是美國內部反戰運動的文本,譬如鮑勃·迪倫等,這些歌曲出現的時機,恰恰都在美國人作為主角進行撫慰的情節點,此外,美國參戰士兵的家書被“深情款款”地展演,并且作為聲音元素出現,這類“死者視角”是搶占話語權的一種方式,而越南方面,音樂是空白的,人聲是單一的,只選取準確追隨權力者的部分記憶,這種紀錄片聲音的壓制性結構語法是隱形的霸權手段。
在文化領導權的理論建設中,葛蘭西認為,意識形態的上層建筑可以分成兩大領域 :政治社會和市民社會。其中,市民社會指社會組織體,它是創建新的意識形態和散布統治階級思想的重要技術手段之一?!?」2017年的《越南戰爭》紀錄片由美國公共電視臺PBS制作,由美國“THE BETTER ANGELS”(“良善社會”)以及社會眾多“FAMILY FOUNDATIONS”(社會組織)贊助。從紀錄片創作主體來看,此紀錄片很明顯是由美國資本主義市民社會中的知識分子、大眾傳媒和人道主義者發起和出品。美國的霸權主義一般是以自由、民主、人權、人道主義等價值觀為手段和工具的?!?」
如此紀錄片的構造方式也印證了美國作為越南戰爭的加害國,實際上是高舉著創傷修復的旗幟,行文化侵略之罪實,進一步地在東方社會宣傳有關于自由、戰爭反思、人道主義關懷的意識形態,因為紀錄片中對戰爭場面“奇觀式”地展示,不帶任何有關受害者情感基礎地表達,所以這并不利于受害國建立自覺的文化表達和民族記憶回顧。
結語:后冷戰的新世紀世界,上個世紀的戰爭重新被訴說,但是,它是被戰爭的推動者訴說的。這本身是一個極為諷刺的視點,而毋庸置疑的是,它需要被重新訴說了,但是卻是戰爭推動者的內需,因為他們的創傷記憶需要被撫慰,而這種自我撫慰式的影像展演,本身又構成了西方世界對后殖民地國家的文化霸權。這種自我撫慰不能說是毫無意義的,但它的意義是單一的、自利的。這種意識形態的文化霸權不能建筑后殖民國家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他們的情感記憶裹挾在西方世界的文化殖民中,沒有生長的機遇和空間,在不平等的權力格局中,需要解放得是后殖民地的話語權和他們的訴說需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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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典(1998-),男,漢族,籍貫:湖北鄂州,浙江傳媒學院2017級在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