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奧尼爾劇作中海的意象分析

摘? 要：尤金·奧尼爾是美國杰出的劇作家。在他的劇作中意象符號的表現十分搶眼，已成為奧尼爾作品的特征。作為典型的意象之一，大海在奧尼爾的劇作中被賦予了多層次的內涵。本文將以大海這一意象在劇作中的內涵為核心，揭示奧尼爾劇作中對美國社會和人類現狀的探索和思考。

關鍵詞：尤金·奧尼爾;意象;大海

作者簡介：杜孟佳（1997-），女，黑龍江省齊齊哈爾人，哈爾濱師范大學西語學院2019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國文學。

[中圖分類號]：J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20--02

引言：

尤金·奧尼爾是美國最著名的劇作家之一，他曾經先后四次獲得普利策獎，并在1936年成功憑借作品《天邊外》斬獲諾貝爾文學獎，被稱為美國戲劇之父。美國著名戲劇評論家約翰·加斯納教授曾指出：“在奧尼爾之前，美國只有劇場;在奧尼爾之后，美國才有了戲劇。”

尤金·奧尼爾擅長運用大量的意象符號將現實問題引入自己的戲劇創作之中，以此來引起讀者的共鳴，引發人類的思考，從而使大多數劇作都有關注現實，關注當下的特點。帶有象征主義的意象給奧尼爾的劇作帶來了神秘的氛圍和基調。在他的作品中，大海、大霧、月光、荒野等自然景象都占據極其重要的地位，發揮著關鍵的暗示性作用。“意象”當之無愧是尤金·奧尼爾劇中“無聲的演員”。

在眾多的意象中，大海與尤金·奧尼爾之緣開始最早，發展最深。尤金·奧尼爾兒童時期就隨著做演員的父親在海上四處漂泊，少年時代做水手的奧尼爾在海上結識了許多處于社會底層的人，這些在海上經歷的事情、結識的人都成為奧尼爾劇作中的重要靈感來源。他曾經這樣自豪地說道：“……我曾身臨其境，因此我最有資格向你描寫所有這一切。”尤金·奧尼爾劇作中大海這一意象的豐富內涵也來源于他的“航海旅行”。本文從大海與人的關系，大海與家庭的關系，大海與社會的關系三個角度出發，展現出了尤金·奧尼爾劇作對人類命運的探索和思考。

一、大海與人的愛恨交織的關系

尤金·奧尼爾劇作中的主人公大多都與奧尼爾一樣大海有著不解之緣，對大海的情感也是多樣而復雜的。他們既把大海視作夢寐以求的逐夢天堂，又對大海的神秘莫測和無法掌控心懷忌憚。

尤金·奧尼爾把大海視為人類最終的歸宿和精神的家園，人們可以在大海中找到人生的意義和價值，得到救贖和溫暖。在《悲悼》這部作品中，大海的治愈力量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小說的主人公萊維尼亞是一名清教徒，因為恪守教規，她常年身穿黑衣，木訥無情，甚至向父親告發了母親的奸情，唆使弟弟向船長復仇，最終導致家破母亡。在十分痛苦的情況下，萊維尼亞來到了一座海島，大海的溫暖和愛漸漸使她恢復了本應屬于少女的青春與活力，萊維尼亞最終在大海的身邊找到了人生的意義與價值，得到了心靈和精神的慰藉。

《悲悼》中這樣的美好結局在奧尼爾的劇作中是比較少見的，尤金·奧尼爾筆下的大海常常以它神秘莫測的手段掌控一些。在1916年的劇作《渴》之中，大海就扮演著殘酷的上帝的角色。劇中描寫了中年紳士、年輕舞蹈演員和黑人水手在大海上遇難的故事。中年紳士與年輕的舞蹈演員的貪婪私欲使他們和黑人水手產生的巨大的沖突，最終在三人均在無止境的貪婪中葬身大海，大海站在上帝的視角對三個人執行了嚴厲的審判。在另一部劇作《歸途迢迢》中，奧爾遜的人生目標就是能攢下足夠的身家，回歸陸地，所以他不參與一切海上水手的“不良活動”，但是大海中的一切都是未知而不可控制的。奧爾遜被綁架到另一條遠洋船上，被盜走了身上的一切財物，又不得不重新踏上永無止境的艱苦海洋生活。人們渴望擁抱大海，在大海中找到財富和人生的歸途，但是大海富有神秘的力量和未知的風險，任何人都無法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往往在這些未知困難出現時，人性的弱點就會暴露出來。奧尼爾深刻地認識到人類企圖從大海中得到一切的欲望，并且明確地指出這正是人性中的“黑色欲望”，理性的欲望可以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社會發展，但非理性的“黑色欲望”是導致人類最終走向精神迷惘、夢想破滅、生活失敗的根源所在。

從上述的這些劇作中可以看出，大海時而溫暖和煦，時而暴力冷酷，這正是自然的象征。奧尼爾曾說：“大多數現代戲劇都是談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可我對此毫無興趣，我只對人與上帝的關系感興趣。”奧尼爾劇作中的大海就扮演著“上帝”這一角色，象征著某種人類無法掌握的力量——自然的力量。自然為人類提供一切賴以生存的環境，人們離不開自然的給予，但當人類產生了對自然非理性的欲望，自然將會以自己的方式去懲罰人類。劇中人物經過世事變遷卻難以離開大海正如人類難以離開自然，任何試圖對抗和征服自然的行為，必將遭到懲罰。因此尤金·奧尼爾劇作中大海與人類愛恨交織的關系警示人們應該尊重自然，順應自然，敬畏自然，自然才會給我們帶來美好和祝福。

二、大海與家庭命運相連的關系

家庭也是尤金·奧尼爾作品中常常出現的描寫對象，不同家庭的結合，某個家庭的承襲和發展都是作品中重要的線索。當時美國社會正處于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型的時代，許許多多的家庭都加入到社會變革的浪潮中來，即使資本主義的剝削與無情讓許多中下層農民無比懷念和留戀曾經所經歷的農耕生活，卻沒有哪個家庭能夠從社會這片汪洋大海中脫離。

在《天邊外》這部劇作中，主人公羅伯特十分向往大海，希望能夠在海洋生活中找到自由和價值。家庭的組建改變了他的命運，由于露絲的求愛，羅伯特決定放棄航海的夢想，留在陸地上經營一座農場。雖然羅伯特違背心意將自己的身體留在了家庭，留在了農場，但是他的心早已飛到了遙遠的“天邊外”，和大海相依為命。婚后，由于不善于經營農場，導致農場破產，自己也患了重病。病入膏肓的羅伯特對露絲說：“你知道我在黑暗中做什么樣的夢？我在計劃好了我們的未來……現在安德魯回來了——我要放下愚蠢的驕傲，露絲！我要向他借錢，讓我們到城市的生活有一個好的開始。我們到一個人們生活而不是停滯的地方，一切重新開始。”即使羅伯特內心充滿了對重新開始生活的期盼，家庭和生活的重壓早已將這個有著航海夢想的年輕人的失去勇氣，早已不在希望去找尋天邊外的大海，這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個新的開始，而是他生命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