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崢
記得有一年初春,在我父母家陽臺上的紅燈籠里,住進一對白頭翁夫婦。也許是因為陽臺滿架金銀花枝繁葉茂,紅燈籠遮風擋雨,就連我父母講話也和聲細語的,它們才選擇了這里。沒多久,就聽到紅燈籠里傳出稚嫩的鳥鳴,鳥爸爸鳥媽媽更勤快了,不辭辛勞來同銜食。再過些日子,一只、兩只、三只、四只,小鳥們從燈籠口探出頭,跌跌撞撞地落到陽臺地面,跟著鳥爸爸鳥媽媽在金銀花枝上來來同同學飛。最后有一天,鳥爸爸鳥媽媽站在陽臺邊緣,大聲叫喚著,展翅沖向空中,一去不同頭。剩下四只小鳥,似乎還沒有完全學會飛翔,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在陽臺里嘰嘰喳喳叫成一片。大概過了好一會兒,它們陸續從陽臺邊緣跳下去,墜落一小段后撲扇著翅膀飛起來,飛向各自的遠方,父母、兄弟姐妹從此不復見面。我恰好目睹整個過程,不由暗暗欽佩鳥兒們:鳥爸爸鳥媽媽怎么能就這樣放心地不管不顧地飛走,也不看看孩子們是不是都平安?第二天,一場夏日暴風雨突如其來地襲來,讓我愈發擔心那四只小鳥的安危:沒有了鳥爸爸鳥媽媽的關心與愛護,它們能好好地活下去嗎?
最近讀完一本很是可愛的圖畫書《等待》,書中小烏鴉的經歷,重新喚醒了我的這段難忘的同憶,同時這本書也以一種充滿天真和勇氣的方式,同答了我心頭一直懷有的疑問:鳥爸爸鳥媽媽離開之后,小鳥會怎樣活下去?
這本書的開頭,正如我所見到的一樣,在春天綠意盎然的樹林中,小烏鴉有爸爸媽媽的呵護——給它喂食,給它鼓勵。它們三個抱在一起的樣子,恰似一顆暖暖的愛心。這是一只在愛中誕生和長大的小鳥。也正是因為心中有愛和溫暖,小烏鴉在父母離開之后,才有勇氣去迎接挑戰,獨立成長,也有足夠的耐心和好奇去面對未知的事物。
烏鴉爸爸和烏鴉媽媽,總是充滿愛意地等待寶寶長大:“別急,慢慢來。”“沒關系,再來!”這一份愛的等待傳遞到孩子那里,有什么樣的結果呢?我們看到,爸爸媽媽離開后,小烏鴉第一次獨立捉蟲子,在左邊四幅豎條圖里連續出現了它的四個捉蟲的動態,只見小鳥和蟲子大眼瞪小眼,小鳥被蟲子逗得團團轉,不由自嘲道:“我有點兒笨……”但它一點兒不曾焦慮、沮喪,就好像是在和蟲子玩游戲呢!最后它叼住蟲子一同眸,呼應右邊的大圖:小烏鴉一腳踩住蟲子,那眼神里是滿滿的驕傲和自豪!看,小鳥也在充滿耐心和興致地等待自己一步一步學會獨立生活。生命的誕生與成長,離別與重逢,都是一件值得等待的美事。
所以,書名《等待》有著極其豐富的含義,不僅僅是烏鴉爸爸和烏鴉媽媽等待自己的寶寶長大,也不僅僅是小烏鴉等待自己的爸爸媽媽同來,更是小烏鴉獨立生活之后,等待生命中出現的種種意外和驚喜。你們看,當小烏鴉等了幾天之后,在一個又餓又冷的雨夜,它毅然決然飛離枝頭,飛向新的生活。這是一個重要的分界點,在這之后,小烏鴉不再提及爸爸媽媽,而是將這份念想放在心中。父母的陪伴和孩子的獨立,有著清晰的界線,鳥類也擁有極高的智慧和勇氣。
小烏鴉學會游刃有余地捕食,學會飛過廣闊的山川河流,學會和各種動物以及同類打交道……直到最后一頁,大片留白中,小烏鴉站在已顯黃意的枝頭,它說:“我想嘗試更多的東西。我知道,沒關系,慢慢來。”大半年過去了,由春到秋,留在小烏鴉——不,現在是大烏鴉心頭的,是爸爸媽媽的話。沒關系,慢慢來,等待嘗試更多的東西,等待成長的喜悅,等待更好的明天。生命,在等待中蓄滿勇氣和力量;生命,因為充滿未知而永遠值得等待。
教師和孩子一起讀這本書時,不可錯過的,還有前后頁環襯。畫家在這里極為用心地設計了一份烏鴉眼中的手繪地圖。封面環襯頁標有地名,到了封底環襯頁,地名被小烏鴉標注上小貼士,相當于一份“生活錦囊”。現在許多風景點,也有類似這樣的手繪地圖,我們買一份來,根據地圖上的地名去逐一探索,大人孩子一起學著封底環襯頁上的做法,給手繪地圖標上小貼士,或是貼上照片,做成一份獨家“旅游錦囊”。這也是一份寶貴的精神財富啊! (作者單位:福建省福州市鼓樓區中山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