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周頌》祭祖詩與周人祖先崇拜意識探析

摘要：《詩經·周頌》是西周王室的祭祀樂歌，從一定程度上說就是周人的祖先之頌。其中有大量的祭祖詩，內容相當豐富，最重要的就是體現了周人的祖先崇拜意識，本文將從周人祖先崇拜意識的由來、體現以及價值意義這三個方面來探析。

關鍵詞：《詩經·周頌》;祭祖詩;周人;祖先崇拜

一、周人的祖先崇拜意識

到了周代，祖先崇拜的觀念己經成為其宗教觀念的核心內容。周人在繼承殷人的基礎上，發展出了具有德治教化功能的祖先崇拜形式。在《詩經·周頌》祭祖詩中可以看出，周人祭拜祖先更多地關注他們的勤勞、仁德和從事農業生產、建設家園的偉大功業。在周人看來，祖先們不僅有赫赫的戰功，還有讓人敬仰的高尚品德。

周人祖先崇拜意識的由來，一方面是因為在周代的統治者看來，祖先神靈是周王朝的保佑力量和福祉的源泉。另一方面是因為周人把他們的祖先的功績盛德作為他們德行的典范。他們要勉勵警戒自己，發揚祖先的偉大功績。此外，祖先崇拜意識還能進一步認識和促進家族共同意識，形成強大的凝聚力，使周人家族，甚至整個周代社會長期穩定統一。

二、周人祖先崇拜意識在《詩經·周頌》中的體現

《周頌》是西周初年周王祭祀神靈樂歌，其中祭祖詩歌占了很大一部分，這體現了周人對祖先神靈的崇拜和敬仰。主要內容表現為贊頌祖先之功、宣揚祖先之德、繼承祖先之孝這三個方面。

（一）贊頌祖先之功

在《周頌》中對周人贊頌祖先之功的記載有：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爾極。（《周頌·思文》）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孫保之。（《周頌·天作》）

維清緝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維周之禎。（《周頌·維清》）

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饗之。（《周頌·我將》）

允文文王，克開厥后。嗣武受之，勝殷遏劉，耆定爾功。（《周頌·武》）

這些詩篇分別是周人對祖先后稷、太王、文王、武王英雄功績的贊頌。在《周頌·思文》中周人歌頌后稷養育萬民之功，為民造福，其德行可與上天相配。《周頌·天作》是則對治理岐山的開路先鋒太王以及繼續發揚其功業的文王的贊頌。《周頌·維清》和《我將》是獻給周文王的，周人歌頌文王之典是清明的，他們繼承了文王之典，最終也獲得了成功。《周頌·武》篇主要講述了武王的功業在于從文王那里承續了天命而“勝殷遏劉”。總之，對于周民族來說，祖先所建立的偉大功業，不僅是他們的驕傲，也是他們的典范，所以他們要在祭祀中反復歌頌、贊揚，并從中汲取精神上的力量。

（二）宣揚祖先之德

周人一方面極力地贊頌祖先的豐功偉績，另一方面也會宣揚祖先之德。在《周頌》中對周人宣揚祖先之德的記載有：

于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周頌·清廟》）

維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周頌·維天之命》）

《清廟》是周公率諸侯群臣祭祀文王的樂歌，《詩序》：“《清廟》，祀文王也。”鄭箋：“清廟者，祭有清明之德者之宮也。謂祭文王也。天德清明，文王象焉。” 《周頌·維天之命》歌頌文王之德的偉大。所以，周王朝祖先的德行對于整個周民族來說，其實是有著很大的影響。

（三）繼承祖先之孝

周人的祖先崇拜意識中也有孝的思想。在《周頌》中的記載有：

“假哉皇考，綏予孝子”（《周頌·雝》）

“率見昭考，以孝以享”（《周頌·載見》）

“於乎皇考，永世克孝”（《周頌·閔予小子》）

在《周頌·雝》和《周頌·閔予小子》中他們在祖先面前自稱“孝子”，表達要永遠盡孝的決心。他們不僅自己要盡孝，也要求諸侯百官盡孝，在《周頌·載見》中，成王率領諸侯百官到祖廟祭祀祖先，也算是盡了孝道。其實，“孝”字的本義本來就與祭祀有關。《說文解字》中說：“享，獻也。《孝經》曰：‘祭則鬼享之。”所以在周人的觀念中，如果能按時完成對祖先的祭祀，也能算是孝了。

三、《詩經·周頌》中周人祖先崇拜的價值意義

《詩經·周頌》祭祖詩中有一部分是周代統治者借祭祖來勵志，這是周人祖先崇拜的價值體現，他們往往會通過祭祖來勉勵自己自強不息、發奮圖強，同時還表明自己要竭盡全力地繼承并發揚祖先偉業的誓愿。如：

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昊天有成命》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我將》

維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繼序思不忘！《閔予小子》

《昊天有成命》是周王祭祀成王的樂歌，主要是說成王不敢貪圖安逸享樂，常常日夜謀劃政令來安邦定國。《我將》則是武王祭祀文王的樂歌，武王說“我要日夜勤祭禱，遵從天道，這樣才能保住天下。”《閔予小子》據考證此篇為成王自作，是說成王常常警戒自己，要牢記先王的偉大功業并繼承發揚。

周人祖先崇拜的價值意義還體現在他們通過祭祖來教育臣工們要恪守祖先基業，不要犯上做亂，維護周王朝的統治。如：

無封靡于爾邦，維王其崇之。念茲戎功，繼序其皇之。《烈文》

王理爾成，來咨來茹。嗟嗟保介，維莫之春。亦又何求？《臣工》

《烈文》是成王祭祀祖先，并誡勉助祭諸侯的詩，詩人以周天子的身份和口吻勸戒公卿諸侯向文武二王學習，求賢修德，福祿不綴。希望諸侯們牢記祖先立下的赫赫戰功，并繼承發揚祖先的功業。《臣工》是一首周王耕種籍田并勸戒農官的詩，是要農官盡忠職守。所以，對于周代社會來說，祖先崇拜意識在一定程度上會促進家族意識，并進一步加強周代社會的統一性。

綜上所述，對周人來說，祖先崇拜意識是極其重要的，在他們的生活當中時有體現。他們不但贊頌祖先的赫赫戰功，還表明自己愿意繼承并發揚的決心。另外，周人的祖先崇拜意識，一方面體現了周人較商人有了更加理性、成熟的思考，另一方面也說明祖先崇拜意識在促進了周人家族、周代社會獲得統一性方面很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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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馬曉鈺（1996—— ），女，漢族，甘肅蘭州，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古代文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