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非學歷漢語與旅游文化體驗相結合的學習需求研究

朱渝湘

（廣西大學文學院，廣西南寧 530004）

0 引言

隨著中國經濟影響力的增大和“一帶一路”的建設，全球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漢語學習熱”中來，同時具有漢語言文化知識和能力的國際人才越來越受到人才市場的青睞。漢語熱也不僅僅成為一種現象，更是一種人才競爭需求的體現。據中國教育部最新數據統計顯示，2018 年，接受學歷教育的外國留學生總計258122 人，占來華留學生總數的52.44%；而非學歷留學生人數達到了234063 人①。與此同時，從學科分布看，學科分布更加合理，學習工科、管理、藝術和農學等專業的學生數量增長明顯，逐漸打破了以漢語學習為主的格局。隨著漢語非學歷教育市場的需求逐漸擴大，加強非學歷的漢語教育，特別是對短期漢語培訓需求的關注和研究，有助于提高非學歷的短期漢語教學的有效性。

1 研究現狀分析

短期漢語教學的類型很多，不同的學者對其類型的分類不同。通常把學習周期從一周到不滿一年以內的學習班級稱為短期班[1]。目前，我國開展的短期漢語教學主要以高校開展的短期漢語培訓為主，短期漢語的教學類型也逐漸細化，毛悅認為可以分為短期速成強化教學、短期特殊目的漢語教學、短期進修教學、短期漢語文化教學等短期教學類型[2]。也有根據不同漢語水平、年齡等的學習者和需求的綜合差異進行的分班，包括了夏令營、培訓班等。相關的短期漢語教學的研究也大多集中在院校。然而，社會上學習漢語的需求也在不斷提高，特別是在時間安排的靈活性、班級人數較少，甚至是一對一教學的個性化需求的增加。僅院校開展對外漢語短期課程是遠遠不能滿足社會上對漢語學習各層面的多樣需求。

盡管來華的漢語學習者類型多樣化，與中國文化教學相結合的短期漢語文化教學卻是近年來受歡迎的一種教學模式，從而吸引了不少學者們對此教學模式的研究。石慧敏從語言、旅游和文化相結合的角度出發，首先提出了“旅游漢語”這個課題[3]。李泉則在定義專門用途漢語中提到“旅游漢語”，認為其是一種與跨文化語言生活、語言交際密切相關的業務漢語[4]，彭湃認為旅游漢語教學是語言教學與文化教學相結合的最佳載體，體現了文化因素與文化知識的相結合[5]。

目前在院校所開展的短期漢語學習類型中，短期漢語游學項目，就是這樣一個基于將短期的語言強化教學與文化體驗相結合的特殊目的的教學類型。而為了更好地開展短期漢語教學，探索和了解在目的語和擁有豐富的旅游文化資源環境下，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學習的目的和需求。筆者在桂林陽朔歐美達中文書院暑期實習期間，以問卷調查的形式，隨機對暑期來到這里進行中文學習的學習者進行了調查。

2 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需求調查分析

2.1 自然背景

桂林是國內首批對外開放的旅游城市之一，同時也是最早接待入境游客的五城市(北京、西安、上海、桂林、廣州)之一。對外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外媒體的報道，桂林的境外游客量一直位居全國地級城市前茅。有著“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山水甲桂林”之稱的陽朔，更是歷來被冠以“地球村”、“外語角”的稱號。正是基于這樣多元而獨特的語言和地理環境，陽朔成為了“中國人學習外語，外國人學習中文”的中外文化交流的首選之地。

筆者所實習的歐美達中英文書院致力于沉浸式雙語學習環境的搭建和創造。學校以全中外教、超小班為特點。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生活上能夠靈活選擇在書院所安排的集體宿舍居住，和英文學習的中國學員以及老師同吃食堂；日常漢語學習之余，還可選擇與英文書院中文學習者互為語伴；每周至少一到兩次中華傳統文化課程；周末組織安排一次廣受喜愛的戶外景點體驗，如攀巖、漂流、爬山等。

歐美達書院的短期漢語學習者大部分來自歐美國家，少數來自日韓和東南亞國家。年齡自6 歲到60 歲不等。男女比例相差不大。到書院進行漢語短期學習的學員常年都有，但大部分集中在6、7、8、9 這幾個月份的暑期。

2.2 調查對象

本文的調查對象是隨機抽取的暑期在歐美達書院學習漢語的20 名學習者，主要來自俄羅斯、澳大利亞、意大利、英國等國家。年齡主要集中在20 ～25 歲。學習者中有高中生、大學生，也有在中國高校學習的留學生，學生數量和已工作的社會人士比例相差不大。

通過表1 所示，盡管學習者的漢語水平各異，但絕大多數選擇短期漢語的學習者并非對漢語是零接觸。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短期漢語學習者在選擇來中國進行短期漢語學習之前絕大多數已經接觸或是學習過相關的漢語基礎知識。

漢語水平 人數比例初始級或HSK1 級 6（30%）基礎或HSK2 級 2（10%）準中級或HSK3 級 4（20%）中級或HSK4 級 3（15%）短期學習但還沒有考級 5（25%）

2.3 調查內容

語言教學領域里，Long 就曾指出需求分析的重要性就等同于醫生對病人開處方前的診斷[6]。需求分析最早開始應用于“專門用途英語/語言（ESP/LSP）”。而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需求研究也是近十年才開始發展起來。目前，對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的需求分析還比較匱乏。同時，學者們對需求內容的分類也不盡相同，Hutchinson＆Water[7]，Brindley[8]，倪傳斌[9]，程曉棠[10]，趙倩、林昱[11]等都對需求內容做過分類。本文采用了趙倩、林昱對需求內容所做的分類：把學習者的需求分為了客觀需求和內在需求。內在需求主要包括了學習者的學習動機和學習興趣等心理因素；客觀需求則是對教學內容、教師、課堂等物質的條件。本文在此基礎上，進一步調查和分析了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對于學習周期、班級規模的客觀需求。

2.4 結果調查及分析

由于學習時間短，絕大多數參加短期漢語學習的學生都具有較強的學習動力和目的，并且有著自己特定的某種要求。如表2 所示，桂林陽朔歐美達書院的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學習漢語目的動機強烈，除了選擇對中國文化和中文的興趣、對未來工作和就業的幫助而學習漢語的動機之外，大部分的學習者選擇學習漢語的原因集中在中國的旅游度假。這也意味著，選擇在桂林陽朔這個典型的旅游地學習漢語的短期非學歷學習者對圍繞旅游度假方面漢語學習和旅游文化體驗有較高的需求。

2.4.1 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的內在需求

學習漢語的原因 人數比例很重要 一般重要跟家人、親戚、朋友溝通得更好 6（30%） 14（70%）對中國文化某些方面的興趣 16（80%） 4（20%）了解自身的民族傳統 5（25%） 15（75%）用于現在或將來的學術工作 16（80%） 4（20%）用于現在或將來的事業或就職 18（90%） 2（10%）中國旅游度假 19（95%） 1（59%）對中文感興趣 13（65%） 7（35%）

學習時間 人數比例2 周 15%3 周 10%4 周 5%兩個月 25%三個月 20%半年 5%一年 5%其他 15%（備注：有學習7 周，也有根據時間和經費安排學習時間）

2.4.2 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的客觀需求

本項內容主要調查學生所傾向選擇的學習周期、班型人數，以及課程內容形式和教材內容的需求。

（1）學習周期的需求。

如表3 所示，6 月份至9 月份里來到桂林陽朔歐美達書院的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所傾向的學習周期。短期漢語學習者選擇的學習周期與其在中國停留的時間有很大關系。絕大部分的學生學習集中在一年以內，以選擇兩個月到三個月的漢語學習時間居多。

（2）班型規模的需求。

如表4 所示，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對班型人數也有著個性化的需求。他們對班級人數有要求，并且，更傾向于小班制學習方式，以3 個人或5 個人以內的班型居多。小班制教學對于保證課堂上的開口率有明顯地提升作用，促進漢語學習者在短期學習周期里課堂上聽力和口語練習的最大化。本文就班級規模的問題，與一名來自利比亞的學生A 進行了交流。學生A目前是南京一所高校的非語言類專業的研究生。他認為小班制的漢語學習比院校開設的語言學習更有助于提高他在漢語聽力和口語方面的能力。（3）喜歡的課程內容形式。

班型人數 比例一對一班型 25%3 個人以內的班型 35%5 個人以內的班型 35%10 個人以內的班型 5%不太重要 0%

在此項調查中，有75%的漢語學習者選擇了聽說，另有25%的漢語學習者選擇了讀寫。這其中，有些學生希望增加1 對1 的聽說內容。這意味著，選擇短期漢語非學歷漢語的學習者更看重自己的聽說能力的培養。

（4）教材內容的需求。

從表5 可以看出，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對教材內容的需求是多樣的。但都對當代的中國文化和中國傳統文化深受歡迎，同時，學習者對教材內容具有趣味性地表達有著較高的需求。這也說明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希望在較短的學習周期內，通過與中國文化相結合的漢語學習，提高自身對漢語語言知識的掌握和吸收，提高綜合表達交際技能的需求。

教材內容 比例教材內容與當代中國生活有關 6（30%）教材內容應更具趣味性 12（60%）教材內容應更具針對性和實用性 7（35%）教材內容應有中國傳統文化知識 6（30%）教材應加強配套練習的設置 7（35%）

3 短期非學歷漢語教學的特點

短期漢語教學培訓總的特點可以歸結為靈活多樣。毛悅、李金鈔、武靈[12]等都曾對院校的短期漢語留學生和短期華文教育的角度，總結出短期漢語教學的特點。然而隨著來華選擇短期漢語學習的學習者的多樣化，短期漢語教學在共性的基礎上又呈現出不同的特點。桂林陽朔本身獨特的地理環境和旅游資源，也造就了來此地選擇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所呈現出對旅游文化體驗需求突出的特點，通過以上一次規模不大的問卷調查，可以歸納出來廣西的漢語學習者短期非學歷漢語教學具有如下特點：

（1）學習周期短，學習時間靈活：非學歷短期漢語的學習周期時間短，學習周期可以從一周、兩周、三周起，直至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是半年，一年以內。同時，可以根據經費、時間、具體需求的變化而調整。具體上課時間安排靈活多樣，通常安排全天課程，也可以根據需要只安排半天課程，周末兩天休息。

（2）學習者來源多樣，漢語程度不同，漢語學習目的各異：在非學歷短期漢語學習班里，由于學生的國別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漢語水平起點不同，年齡也不盡相同。有的是在當地的學生，有的是來華的留學生，也有的是社會已工作人士。學習漢語的目的也整體參差不齊。這對后期排班帶來一定的難度。

（3）班級類型多樣，小班制教學為主：鑒于學習者來源及學習程度的不同，為優化教學效果，適合學習者的多樣化的個性需求，短期非學歷的漢語學習班級的類型安排靈活，在人數方面往往控制在10 人以內的小班為主。同時，也有兼顧學習者需要的一對一的班級類型。

（4）綜合性學習，內容富有趣味：由于大部分的非學歷短期漢語學習者在華時間短，僅僅依靠語言課程以及課文里對中華文化的理解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在短期漢語學習周期里，穿插著中華文化課程體驗的安排，安排每周一到兩次的中國文化課程，如：傳統的中國戲劇、剪紙、太極等。更加有助于增進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對漢語語言的理解和把握，以及中華文化的了解和認同。

（5）貼近當地實際旅游資源的自編教材與普通漢語教材相銜接的教學，有助于豐富和加深短期漢語學習者從語言課堂到實際生活中對第二語言的運用和延伸。石慧敏提到，來華的留學生在學習“旅游漢語”的過程中，其實也同時在習得一種旅游的文化[3]。面對市面上紛繁眾多的旅游漢語教材，桂林陽朔歐美達書院的教學組并沒有隨意選擇現成的旅游漢語教材，而是根據明確的教學大綱和教學對象及教學目的，結合當地的旅游資源，融入旅游文化，自行編制針對來此地進行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的旅游漢語教材，適時地安排普通教材的使用和教學。極大地促進了來此地的短期漢語學習者對周邊環境的融入和對語言運用的習得。

4 短期非學歷漢語教學的啟發

短期非學歷漢語教學應堅持以學生為中心，精講多練，切實以提高學習者聽、說、讀的語言綜合表達和交際能力為原則。通過以上對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需求的調查和分析，以及特點的歸納，結合桂林陽朔歐美達書院所在地理環境的特殊性，以期能對今后短期非學歷漢語培訓在策略方面帶來一些啟發：

（1）據學習者的需求分班，制定明確的教學目標。短期漢語教學時間短，可以提前通過了解學習者的漢語基礎之外，認識到學習者學習漢語個性化的需求和差異性。制定明確的教學目標。也可能根據學習者的不同需求靈活加入特殊的教學內容。最大化的保證小班制的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在較短的學習時間內，提升自己語言的綜合表達和交際能力。也有助于教師順利開展教學實施，達到希望的教學目標。

（2）教學方面以交際任務為目標設置教學內容。馬箭飛就曾指出，短期漢語的學習就是如何讓學生在較短的學習時間內通過大量的交際性任務的操練，從而提高其綜合的交際能力[13]。短期非學歷漢語教學其中之一的特點是學習時間短，然而，短期的語言學習并不能代表語言的掌握就一定可以速成。教學過程中應以教學目標為依據，設置相關的交際任務的操練，循序漸進，才能最大程度地提高短期漢語學習者的聽、說、讀的語言表達和交際能力。

（3）充分重視廣西優質地理環境資源的利用，發展以廣西特有的民族特色為主的文化和旅游體驗相結合的短期非學歷對外漢語教學。充分利用優勢環境，結合中國傳統文化和當代文化的特點，以文化和旅游體驗為主線，開展沉浸式的教學，激發短期非學歷漢語學習者的學習興趣。孟長勇提到，短期漢語學習者比長期在華的漢語留學生對環境更新奇、敏感度更高，感受力更強[14]。所以，充分利用廣西的大環境——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注重營造短期漢語學習者學習的社會環境和人文環境，有助于提升短期非學歷漢語學者更深切的感受和體會中國的人文語言和社會語言。同時，開展文化、旅游體驗式的漢語教學，促進學習者在短期學習時間內對所學漢語語言的理解和吸收，在體驗中強化對漢語的習得。

（4）充分利用廣西各高校的對外漢語教師的資源優勢，完善短期漢語非學歷漢語教育的培訓。從目前社會上的短期非學歷漢語培訓的特點來看，短期非學歷漢語在靈活的班級規模和一對一的教學方式上的效果是略勝于院校的。較小的班級規模，有助于短期漢語教師有更多的精力可以關注每個學生的差異性和個性化的需求。更好地做到以學生為中心，教師為主導，更好地開展教學實施。這就對短期漢語教師的知識結構、理論水平和職業素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與此同時，正如硬幣的兩面，較小的班級規模也更加需要短期漢語教師了解學習者的心理，關心學習者學習的困難之處，能夠經常與學習者坦誠的溝通，并對出現的問題進行積極而有效的反饋和調整，促使教學目標的實現。而發揮高校擁有較好的對外漢語的師資力量，可以更好地提供完善的短期非學歷漢語教育的培訓，促進對外漢語的發展。

注釋

①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 http://moe.gov.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