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偽王子·德米特里》中的風俗描寫

摘要：司各特把風俗描寫轉換成歷史敘事的一種方式。在他的小說里，風俗場景每每構成小說主體的重要環節，變成歷史過程的有機組成和歷史精神的物質表現。而布爾加林作為在俄國率先創作歷史小說的作家之一，自然沿用了歷史小說鼻祖司各特進行創作的敘事方式之一：風俗描寫。本文旨在通過分析布爾加林的小說《偽王子·德米特里》中的風俗描寫，一窺俄國17世紀的社會風貌。

關鍵詞：風俗描寫 布爾加林 《偽王子·德米特里》

一、引言

在《偽王子·德米特里》中，出現了很多17世紀的風俗描寫，讓我們了解到當時社會的風俗習慣。從小說中，我們可以了解到俄國當時有相信夢境和解夢的習俗。這從克謝尼婭和沙皇鮑里斯·戈杜諾夫身上便可得以證實。

二、相信夢境和解夢的習俗

小說的第三章中，公主克謝尼婭便對自己的奶媽訴說了自己的夢境。而恰巧當時化名為伊萬尼茨基修士的偽王子進入克里姆林宮為奶媽看病，后者對偽王子印象頗好，認為他博學多識，便問道，“你學了很多知識，明白書上隱藏的意思，而這些對于我們來說是不明白的。請問，可以相信夢嗎？”從奶媽的這個提問來看，她作為一個目不識丁的俄國下層人士，她的內心其實覺得夢境是一種預兆，是十分可信的，而她詢問偽王子關于夢是否可信這一事，僅僅只是為了進一步確信自己內心的想法。

所以，當偽王子面對奶媽的提問，回答道，“怎么能不相信主教和哲人所相信的東西呢？”說著，他看向面色蒼白的公主，“尤其是地位高的人更應該相信自己的夢境。無形的力量會作用于邪惡之人或者那些善良無辜的人。普通人不受緊急情況的影響，他們像牲畜一樣走動，從生到死。”從偽王子的話語中，我們可以知道，他也是相信夢境的。并且他還說主教和哲人們也相信夢境，也就是說，有學識的人亦認為夢是可信之物。此外，偽王子還認為對于身居高位的人來說，夢境更將作為一種無形的力量影響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

聽完奶媽的講述之后，偽王子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最后他快速地從長凳上站起來，悲傷地說，“天雷驚醒了結婚的蛇。”之后沉默了一會兒，說：“但他結過婚了，他對這件事很滿意。”而公主聽完修士說的話之后，感到很恐懼，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波動，痛苦地哭了起來。從克謝尼婭的反應來看，偽王子所說的話正戳中了她的內心，加劇了她夢境之外的恐懼，也讓她更加相信夢的神秘能力。之后，偽王子繼續為克謝尼婭解夢。他沉著地告訴克謝尼婭噩夢是上帝的恩賜，憂愁是無益的，她的夢預示著自己的家族有著非同一般的命運，將會有可怕的消息，在俄國的土地上會有流血事件。偽王子可能覺得自己所說的話太過殘忍，也許是為了安慰她，或許是想側面表達自己對她的好感，以及想保護她的心理。雖然說，偽王子后來對自己的說辭進行了補救，但是他之前關于克謝尼婭夢境解釋的話語傳達出的消息是俄國會發生大事，她的家族也會面臨不好的事情，而后者作為夢境的相信者，聽完前者關于自己夢中情景的解釋，在一定程度上會認為這是不好的預兆，這肯定會讓克謝尼婭擔心。

果不其然，聽完偽王子的解夢，公主便焦急地問，“在危險時期我的父母會缺席，這是什么意思？人民、大公會拒絕和我來往意味著什么？棺材和蛇又是什么意思？”說完她看了一眼偽王子。從克謝尼婭的反應和提出的問題來看，此時她的內心十分著急，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很想知道夢里的事物究竟代表著什么，心思完全被他的一番話吸引過去了，全身心地在思考有關自己那個恐怖的夢境，十分急切地想知道謎底。

接下來，偽王子對于克謝尼婭夢境的進一步解析更讓后者陷入著急的狀態。他說，“根據自然界的法則，孩子擔心父母，大公和人民為環境所迫奔走各方，就像戰旗被風吹動；棺材有各種意味，對你來說，這意味著偉大。根據古代星象學家的解釋，蛇意味著聰明絕頂，而皇冠意味著王朝。”偽王子對克謝尼婭夢境做出的解釋，其實也影射了日后俄國的王公貴族們為了推翻戈杜諾夫家族的統治而奔走各方，人民也不滿戈杜諾夫家族的統治，對沙皇鮑里斯心生不滿，轉而支持假冒德米特里王子的偽王子。戰旗便意味著偽王子領導的軍隊與戈杜諾夫王朝的軍隊之間會發生戰爭，棺材暗示著鮑里斯·戈杜諾夫，其妻子及兒子費奧多爾落得死亡的結局，而蛇便代表著偽王子，皇冠便暗喻他將建立一個新王朝。

而克謝尼婭聽完偽王子的解釋之后，便更加擔心自己的家人，她悲傷地說，“那我的父母和哥哥會發生什么？難道不能擔心他們？”從心理角度來說，此時的她十分擔心自己家人的安危，也從側面說明克謝尼婭十分認可偽王子的解釋，她極其相信夢境。

不僅鮑里斯的女兒——克謝尼婭相信夢境及解夢人的說法，鮑里斯·戈杜諾夫本人對此更是堅信不疑。他初次發現當時還是以修士身份出現的偽王子在公主的寢宮里時，起先是暴怒，質問奶媽為什么不經他的允許將陌生男子帶進皇宮，之后了解到偽王子能解夢時，便剎那間原諒了奶媽的過失，借用鮑里斯自己所說的話便是，“跟我走，格利戈里修士，而你，瑪麗亞，不用擔心，我不會降罪于你，會原諒你的行為，只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鮑里斯和顏悅色地邀請他去自己的書房，請他幫忙解答自己關于夢境的困惑，可以見得鮑里斯·戈杜諾夫前后對偽王子的態度可謂是天壤之別，這足以證實鮑里斯對解夢一事投以一定的信任。

從鮑里斯與偽王子在前者的書房展開的關于夢的短短幾句對話中，更能看出他在很大程度上信任夢境。當兩個人一到鮑里斯的書房，他便問偽王子，“你相信夢嗎？”偽王子答道，“陛下，你堅信《圣經》，你也知道，常常有上帝托夢。我相信夢，它們中有信仰的灌輸，通過夢境根據過去的知識，能知曉一些關于未來的事情。常常有上帝托夢。”我們知道，雖然此刻鮑里斯只是單純地將眼前的人當作極其普通的且會解夢的修士而已，而偽王子卻很了解鮑里斯，他將后者當作對手抑或是自己通往王位道路上的絆腳石。所以說，偽王子面對鮑里斯的提問，說這一番話的目的在于想讓后者說出自己的夢境，通過他的夢境進而窺探到鮑里斯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秘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只有進一步了解鮑里斯心底的想法，他才能對癥下藥，制訂出合適的方案推倒戈杜諾夫政權，順利登上王位。我們可以發現，偽王子說了兩次常常有上帝托夢，他是想強調上帝會通過夢境傳達自己的意見，這正是暗示無論鮑里斯夢中出現了任何事物，這都是上帝的旨意，不要去違抗，也不要試圖去改變。

三、結語

通過對克謝尼婭和鮑里斯關于夢境和解夢的分析，我們發現，以他們為代表的俄國皇室相信夢中的情景是對未來的預兆和相信解夢人對夢中場景的解釋。布爾加林在小說中細致地描寫了這兩種習俗，也定義了當時夢境和解夢在皇室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我們可以對當時的習俗有一定的了解。雖然布爾加林在小說中沿襲了司各特在歷史小說中描寫風俗的慣例，但二者之間還是存在細微差別。司各特著力于描寫自然風光，正如他小說《艾凡赫》中那般，而布爾加林則注重描寫當時的社會風俗。

（作者簡介：徐進，女，碩士研究生在讀，蘇州大學俄語語言文學專業，研究方向：俄羅斯文學）（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