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揚敦煌文化精神 深化敦煌哲學研究*

李 驊王 屹

（甘肅省社科院文化所，甘肅 蘭州 730070；甘肅省社科院絲綢之路研究所，甘肅 蘭州 730070）

習近平總書記考察甘肅敦煌莫高窟時指出：“研究和弘揚敦煌文化，既要深入挖掘敦煌文化和歷史遺存背后蘊含的哲學思想、人文精神、價值理念、道德規范等，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更要揭示蘊含其中的中華民族的文化精神、文化胸懷和文化自信，為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提供精神支撐。”總書記的重要指示在理論和實踐層面為敦煌文化的弘揚和敦煌哲學的研究指明了方向。在哲學向度上要認識到，一方面，敦煌文化及其歷史遺存蘊含著豐厚的哲學思想；另一方面，研究和弘揚敦煌文化，要深入挖掘敦煌文化和歷史遺存蘊含的哲學思想遺產，揭示蘊含于其中的文化精神及其價值。

一、絲綢之路孕育了敦煌文化

絲綢之路不僅是一條商貿之道，而且是一條文化之道。絲綢之路商貿流通，不只是貨物的貿易，更是風俗習慣、各種思想觀念、生產生活知識等的傳播，在本質意義上，絲綢之路也是文化傳播的大道。世界遺產委員會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認為，絲綢之路上的54個“廊道”蘊含深厚的歷史文化內涵，“這些廊道現存的遺產系統數量多、質量高。如果這一系列廊道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就會形成一個整體，反映并代表絲綢之路沿線定居地遺跡的范圍、興盛和衰落。”這充分表明，絲綢之路文化遺產的歷史價值所在。我們今天對絲綢之路的認識理解，乃至挖掘絲綢之路歷史遺產，所指的只能是文化意義上的絲綢之路。

眾所周知，絲綢之路上存在和形成各種地域文化，而敦煌文化是公認的典型的地域文化，并超越地域文化意義的絲綢之路上各種文化的集大成者，最能從總體上反映這條道路的文化特點。正是敦煌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絲綢之路上各種文化碰撞交流，最終孕育并形成了敦煌文化，而敦煌又真切地保存和再現了絲綢之路的文化遺跡。

二、包容是敦煌文化的精神

敦煌盛大輝煌的原初意義，彰顯了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精神氣象。千年以來，絲綢之路重鎮敦煌見證和演繹了自漢唐以來中外文化交流的盛衰景象，把敦煌文化包容的特點淋漓盡致的體現出來。包容體現在包括敦煌及周邊少數民族文化、西域民族文化、中原傳統文化和外來文化都有各自的生存發展空間，尤其體現在民族和宗教文化在敦煌地域的和諧共生中。包容體現在敦煌文獻漢文、古藏文、回鶻文、于闐文、龜茲文、粟特文、梵文等如此繁多的書寫文種和一種文獻的多種書寫語言中。包容還體現在敦煌石窟壁畫刻畫的供養人畫像所反映的神圣世界和世俗世界一體的和諧景象中。“中國人常抱著一個天人合一的大理想，覺得外面一切異樣的新鮮的所見所值，都可融會協調，和凝為一。這是中國文化精神最主要的一個特性。”人類的敦煌，文明的殿堂，敦煌文化的包容特征，不僅是中國哲學的價值特征的體現，而且創造性的拓寬了這一特征的內涵，使包容更具生動性、豐富性。

三、敦煌文化是敦煌哲學的母題

敦煌文化在千年發展中蘊含著獨特的哲學價值觀，這是敦煌哲學得以創生的文化基礎。在內涵意義上，敦煌文化所展現的敦煌現象、敦煌性、敦煌地域、絲路精神等是敦煌哲學必須加以審視和厘清的核心概念。敦煌哲學的用力處在于對一切關于敦煌文化的現象進行追問，用哲學眼光找尋蘊含于敦煌文化中的哲學思維、哲學范式、哲學方法和哲學命題。用哲學思維去觀照歷史上敦煌地域的人們究竟有著怎樣的宇宙觀、人生觀、價值觀。因此，敦煌文化成為敦煌哲學發生的母題，敦煌哲學就是追問敦煌文化中所蘊含的思想觀念的哲學性。也因此，敦煌哲學必須立足敦煌文化，從敦煌典籍和洞窟壁畫中發現其中蘊含著的哲學思想，從史地維度和中西文化交融層面挖掘其中的哲學因子，從流失域外的文獻中研究敦煌文化的宗教、天文、地理、歷史、政治、軍事、醫學、藝術、文學等所蘊含的倫理、價值和邏輯。

從敦煌文化到敦煌哲學，這是文化創生創新的過程。這意味著，一切與敦煌相關的文化元素都必須在哲學的視域閾中得以審視，千年絲路的文化變遷都是敦煌哲學捕捉的對象，并以此為基礎展開敦煌哲學學科想象，搭建敦煌哲學知識平臺。事實上，敦煌哲學的提出是對敦煌文化邊界的撞擊，是敦煌學學術發展的理論自覺，是隴上學人學術問題意識的極致。

四、變、通、融是敦煌哲學的根本特點

新興的敦煌哲學業已在概念界定、學科建構、范式方法等方面展開廣泛討論，初步勾勒出了基本的理論架構和哲學面相，也展現出敦煌哲學變、通、融的根本特點。

變，作為一種哲學向度，在敦煌文化中深度體現出來，敦煌變文與變相就是明證。變文與變相將文字視覺圖像化和聽覺講唱化的變通手段在將深刻的哲理通俗化過程中，無疑是一種方法論的變革。“經中變易之事”從根本上改變了佛教在敦煌地區的傳播形式，這是一種創造性轉化和革命性變革。變則佛教文本敘述方式呈現新變化，呈現出一種形式和內容的變革，表達出深度的哲學關切。

通，變化之變在于通，變則通，通則順，順則成。通，事實上是敦煌哲學的邏輯起點，這是基于理論和實踐的基本判斷，源于事實上的通道文化和通達精神的客觀存在。“‘通而不統’的敦煌精神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重要的思想文化資源。”時至今日，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政策溝通、道路聯通、貿易暢通、貨幣流通、民心相通五項原則，根本上是文化互通，文化互通是建立信任的基礎，實現暢通的保證，蘊含通達的深刻哲學意蘊。

融，變則通，通則融。融合是文化交流的根本大道，是文明對話的最高境界。敦煌文化傳播盛大融通之道，敦煌哲學詮釋這種融通之道。融是敦煌哲學的生動面相，使敦煌哲學表現出多層次、多角度、多樣性的特點并真正具有深邃的哲學氣象。文明共鑒、尊重差異、共存互補是敦煌式融合的獨特性所在，超越于和而不同的傳統文化精神，體現敦煌哲學的獨特風格。

五、深化敦煌哲學研究

敦煌文化的形成是文明交流互鑒的結果，敦煌文化是豐厚的人類歷史遺產，展示了中華民族深沉的文化自信。弘揚敦煌文化精神，詮釋敦煌文化的價值理念、人文精神、時代特點、人類意義，亟需深化對敦煌哲學的研究，即在哲學意義上研究敦煌文化的“宇宙人生根本大道”“天人合一”“知行合一”“和合”“共同體”等思想和佛教倫理思想以及外來文化的哲學思想。通過對敦煌文化的哲學思想凝練切實提升敦煌文化研究新境界，開拓敦煌哲學研究新方法。

深化敦煌哲學研究，是新時代敦煌文化發展的必然要求，有助于對敦煌文化的深刻理解。必須從哲學層面揭示敦煌文化形成發展的根本原因和其本有的方法論，探究其根本內涵，把握其精神實質。惟其如此，才能深刻認識敦煌文化及其現象，才能解讀重啟千年絲綢之路輝煌的歷史密碼，也才能全面闡釋“一帶一路”倡議的哲學理論依據。對敦煌文化追根溯源，正本清源，由傳統而現代，因發展而發掘，開顯敦煌哲學研究新領域，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