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媒體和網絡的時代,一個人只有高調才會讓人知道、讓人關注。但任何人都很難總站在高音區里面,所以必須不斷炒作、造勢、生事,才能持續高調。
有人以為高調是一種成功,其實不然。高調只是這個時代的一種活法。于是,另一些人就去選擇另一種活法——低調。
這種人不喜歡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一言一語也被人議論,更不喜歡被“狗仔隊”追逐,被粉絲死死糾纏與圍困,被曝光曝得一絲不掛。心甘情愿低調的人沒人認識,但他們反而能踏踏實實做自己喜歡的事,活得平心靜氣。
文化也是一樣。也有高調的文化和低調的文化。商業文化就必須是高調的,只有高調才會熱賣熱銷。商品文化不怕泡沫,因為它只求當時的商業效應,一時的震撼與強勢,不求持久的魅力。故而,另一種追求持久生命魅力的純文化很難在當今時代大紅大紫,它也不會為大紅大紫而放棄一己的追求。它甘于寂寞,因為它確信這種文化的價值與意義。
我很尊敬我的一些同行的作家。他們平日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有時一兩年不見,卻忽然把一本十幾萬或幾十萬字厚重的書拿了出來。待到人們去品讀去議論,他們又不聲不響扎到什么地方去了。唯其這樣才能寫出真正洞悉社會人生的作品來。任何思想者都是這樣:把自己放在低調里,是為了讓思想真正成為一種時代的高調。
低調不是被邊緣化被遺忘,更不是無能。相反只有自信才能做到低調和安于低調。
(摘自《遼沈晚報》 馮驥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