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若干思考
——以格力電器為例

孟佳儀，孫金燕

（南京審計大學，江蘇 南京 211815）

改革開放以來，政府在國有企業中的控制權一直是有待完善的問題。黨中央在2013年11月15日發布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里表示，混改應當是目前我國國企改革的主要方向。2015年9月13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中強調，處于充分競爭行業的企業應該積極吸收多方資本，實現股權多元化發展，而涉及國家經濟命脈的企業應當由國有資本主要控股，支持其他資本參股。目前全球經濟呈下行趨勢，我國經濟處于由高速發展向高質發展的轉型，隨著供給側改革的深化，完全競爭的行業正向著市場化方向轉變。

山東高速集團副總經濟師齊軍表示，多年來國企改革主要在于兩方面的完善，一是股權結構的優化,二是激勵機制的完善，混改正是改善這兩個問題的有效措施。目前我國對混改的研究多從混改的效應和股權制衡方面來探討。熊瑋[1]分析天津國有企業混改的案例，認為對于完全競爭的行業來說，民營資本比例大于國有資本更有利于提高企業的市場競爭力。

1 格力電器混改全過程

格力電器此次混改采用的是股權轉讓的方式。2019年4月8日，格力電器對外公告稱格力集團將以不低于前30 個交易日價格的平均值轉讓格力電器15%的股份，且公開征集受讓方，這是最初正式提出的混改方案。在一個月后的意向投資者見面會上，25 家機構都向此次的股權轉讓伸出了橄欖枝，其中包括百度、高瓴資本、淡馬錫、博裕資本等知名企業。2019年8月12日，珠海國資委宣布同意此次格力集團股權轉讓方案，要求受讓方必須是單一主體或是一致行動人，并且要在2019年9月2日之前向格力集團繳納63 億元的保證金。此消息公布后不久，珠海格臻投資管理合伙企業注冊成立，其中董明珠持股95.48%，其余股東也幾乎都是格力電器的管理層人員。2019年10月28日，官方公布高瓴資本最終成為本次股權轉讓的受讓方。然而，2019年11月11日晚間，格力電器突然宣布延期簽署與高瓴資本的混改協議。不過最終在2019年12月3日，格力電器的混改協議簽署成功，混改過程圓滿畫上句號。混改全過程見第11 頁圖1，整個過程共持續了約8 個月。最后官方披露的混改結果為珠海明駿以每股價格46.17 元人民幣受讓格力電器15%股份，總計416.62 億元，除了滬港通以外，格力電器前三大股東分別為持股15%的珠海明駿、持股8.91%的河北京海擔保投資有限公司、持股3.22%的格力集團。格力集團成為無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的企業。

圖1 格力電器混改事件過程圖

2 格力電器為何要混改

2.1 宏觀經濟環境

過去幾十年，中國在國有控股企業的幫助下經濟增長迅猛，使中國市場在世界經濟體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但是在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階段以來，經濟由高速發展變為高質量發展，經濟增長的動力源泉也在轉變，從之前的依靠勞動力、政府投資、凈出口拉動的增長要素向依靠消費推動、技術創新等新型要素轉變。國際經濟形勢更是面臨較大的下行壓力，發達經濟體衰退風險加大。在這樣的經濟環境下，國企如果不做出適應市場的改革措施，過去的優勢無法帶動企業市場競爭力，發展很可能會停滯不前，甚至會面臨被市場淘汰的風險。中國聯通、云南白藥等國企混改成功的案例，帶動了國企混改的熱潮，也給格力電器在混改方案上提供了參考[2]。在這樣的環境下，格力電器也會審視自身的發展狀況，根據企業的發展需求來重新規劃未來的戰略。

珠海市國資委表示，格力電器的此次混改一方面貫徹落實了國家的經濟政策規劃；另一方面有助于實現國有資本從“管人管事管資產”向“管資本”轉變，將經營交予企業，使國有企業更具活力和創新力，加速推動珠海市的戰略目標達成，為珠海地方經濟發展做出有利貢獻。

2.2 微觀主體需求

混改的最終目的并不是要削弱企業的國有資本比重，追求混合所有制，而是為了將企業做大做強，引入新的資源，提升企業內部活力，讓企業在市場上更有競爭力。對于格力電器這樣的家電產業來說，需要不斷地研發新技術，適應日益變化的市場需求。從空調近幾年的市場分析來看，尤其是在一二線城市，中央空調的市場占有率逐步提升。中央空調是技術密集型產業，想要抓住這次市場，格力電器最好有可以提供更好技術和經驗的合作方。

當然這樣的決策也是使公司股權制衡的有效措施。提到格力電器的管理層首先就會想到董明珠，她在業內行事高調，曾和雷軍下了10 億元的賭注，公開譴責“野蠻人”的行為將危害市場經濟正常運行。對于此次混改，有消息稱是因為格力電器在董明珠的管理下，國資委越來越沒有實際的話語權，而珠海明駿的入股，必然會派駐新的董事，這有希望均衡企業內部的控制權。

3 為何是高瓴資本

高瓴資本是一家專注于長期結構性價值投資的公司，目前是亞洲資產規模最大的投資公司之一。企業的投資理念是堅持創新驅動，推動產業轉型升級，實現企業的可持續發展。高瓴資本在互聯網、科技、金融、芯片等領域投資了一大批優秀企業，例如美的、騰訊、美團、京東、百度等。珠海明駿投資合伙企業是以高瓴資本股權為主導聯合多方合伙人共同成立的一家投資公司。

對于格力電器來說，此次混改能否為企業帶來技術創新和優秀的社會資源是最為重要的。高瓴資本是另一家著名家電品牌美的集團的第八大股東，對于與家電行業的合作是有一定經驗的，這有利于格力電器的向前發展。高瓴資本的發展理念與格力此次混改所希望注入的理念十分吻合，在經濟下行的宏觀形勢下，格力電器需要通過創新來提高產品市場份額。

另外，在“寶能系”事件后，董明珠明確強調格力不歡迎“野蠻人”，高瓴資本對格力的股權收購表現得可謂是誠意滿滿[3]。首先，10年前高瓴資本就已經開始投資格力電器了，混改之前其股份占比約0.72%，本次混改再次積極參股格力電器，是對格力電器的長期看好和信任；其次，對于此次交易，高瓴資本出價并不算低，但是對于格力方的無實際控制人的決定，高瓴資本的控股方都承諾維護，不謀求格力電器的實際控制權。由此看來，高瓴資本不論是從企業自身條件還是收購行為上，都是與格力的需求所吻合的。

4 格力電器混改前后對比

4.1 股權結構

格力電器最初成立是由珠海市國資委完全控股的格力集團控股，在1996年上市后一直到2009年這期間，格力集團所持股份一直在不斷地減少，但即使是這樣，格力集團的股份份額仍然是格力電器股東里最多的一方，實際控制人一直是珠海人民政府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混改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股份穩定在了18.22%。此次混改格力集團愿意一次性轉讓15%的股份給非國有投資者，意味著格力電器內部股權結構的一次重大變革。混改結束后，除了滬港通以外，前三大股東變更為珠海明駿投資合伙企業、河北京海擔保投資有限公司、格力集團有限公司，且無實際控股人。混改后的股權結構更加能體現一個上市企業的特點，也使得企業整體發展方向更公眾化和法制化。

據格力電器公告顯示，高瓴資本在獲得15%格力電器股份的同時，它本身的股權結構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動。2019年9月26日珠海格臻投資管理合伙企業成立，董明珠持股95.48%，其他股東也幾乎均為格力電器的高管。珠海格臻成立后便收購了珠海毓秀投資管理公司41%的股權，之后又收購了珠海賢盈投資合伙企業20.3%的股份，并對珠海明駿參股。其中，珠海毓秀是珠海賢盈的控股股東，而珠海賢盈又是珠海明駿的參股企業，對其具有排他性的執行權。綜上來說，珠海格臻董事會是珠海明駿的最高權力機構，并獲得其四成收益，見圖2。

4.2 決策機制和戰略創新

在決策機制方面，格力集團混改完成后，國資委占股降低，民營資本占股增加，國有資本從“管人管事管資產”的身份轉化為“管資本”的身份，將決策權和經營權交到企業自身，給企業經營帶來了活力和空間。混改前重大決策需要層層審批，尤其是并購融資等項目，限制了市場競爭的作用。混改后企業變為無實際控股股東和無實際控制人，決策可以不經國資委的審核批準，根據市場競爭來迅速做出決策，更高效也更適應市場發展需求[4]。

在戰略創新方面，高瓴資本以創造可持續的長期增長為目標，注重科技創新，在全球范圍內投資了互聯網、科技、芯片行業的優秀企業，可以帶來協同效應。同時高瓴資本企業內部還創建了多個有關消費和醫療的服務平臺，培養了上千名專業領域的人才，其中包括電子商務、工程、市場、人力資源等方面的專家。格力電器未來發展需要在穩定原有核心競爭力的同時，向智能家電、精密模具、新能源技術轉型，實現“多元化”穩定協調發展。高瓴資本帶來的技術和資本可以在戰略層面提出意見和幫助，多元化和國際化有望提速，線上銷售鏈條也會有所改善[5]。

5 格力混改后的發展展望

5.1 多元化、國際化進程加快

高瓴資本無論是在發展戰略還是在擁有的資源上都表現得十分優秀，有能力為格力電器的發展添彩。在多年間，高瓴資本在科技創新、銷售、服務等行業的投資使得企業在各行業都有一定的經驗，其中與百度、騰訊、京東、中通快遞、滴滴出行等平臺的合作更是為格力電器的多元化發展提供了更多的選擇。高瓴資本投資的國外企業范圍也十分廣泛，遍及東南亞、東亞、南亞等地，有助于完善格力電器的國際化布局。

5.2 產品線上供應鏈完善

在當前的發展中，格力電器相比同行有兩點劣勢：一是線上交易量排名靠后，同行業的美的、海爾線上占有率約為35%和20%，而格力電器只有10%；二是銷售渠道層級較多，同行業美的、海爾的銷售體系層級分別為2 級和1 級，而格力電器卻為3 級，作為家電行業的巨頭，這些方面的問題得以解決的話，銷售量會有明顯的提高。高瓴資本投資的線上銷售平臺會給格力電器的線上銷售供應渠道帶來解決措施，讓格力電器的線上市場占有率增加，提高線上供應鏈的效率。

5.3 技術創新加強

本次混改后，管理層和企業的利益關系更加緊密，為了企業的持續發展和具有更強的市場競爭力，對于企業的創新型發展，管理人員會更加積極主動地去推行。新股東高瓴資本也非常注重和鼓勵技術創新，這與企業發展戰略目標十分吻合，并且高瓴資本也在培養一批技術團隊，將給格力電器注入動力，企業的技術創新一定會有所加強。

6 結束語

格力電器此次的混改是響應國家國企改革政策的號召，也是企業與時俱進，積極深化改革的表現。國資委從“管人管事管資產”逐漸向“管資本”轉變，監管部門可以更好地行使職權，企業也能更靈活高效地發展，最終實現政府、企業、投資者三贏的局面。然而，股權轉讓的混改模式容易造成國有資產的流失，在混改中應多借鑒成功混改的案例，總結其中的共性特點，根據企業自身的現狀做出適合企業發展的抉擇，最終促進國家經濟的穩健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