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伍微微 攝影/ 安琪
何山
祖籍重慶,現居深圳。深圳市作家協會會員,深圳市寶安區作家協會秘書長,深圳市寶安區作家協會公安分局分會暨公安影視研究中心副主席。出版詩集《半卷簾翠》《淡月梳花》。《半卷簾翠》榮登2018全國“最受網民喜愛的勞動者文學好書榜”,獲得全國“十佳文學圖書獎”“全球華語詩歌大獎賽優秀作品獎”等,《淡月梳花》榮登2019全國“最受網民喜愛的勞動者文學好書榜”。
何山成長于教師家庭,從小在城市的中學大院中長大,父親是高三重點班班主任,教語文。何山打小就在父親身邊,幾乎成為父親的小助教,接觸到的主要是各學科的高材生老師們。她說,在父母身邊的那段時間,逐漸形成了個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她叛逆地迫切地想獨自去外面的世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1994年,何山來到深圳,從事醫務工作直到現在。她比喻自己像是父母無意間打造的作品,出爐上市,送進社會接受世人的檢驗,經得起洗禮與考驗就成為合格品,否則就是殘次品。
未成家前,她只想自己一個人。生活相對簡單,除了上班,下班,就是上班,下班。結婚后,她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除了工作,她滿腦子都只想著自己一家子,“有了愛人,心里只有他,和他心中的我,而后有了孩子,家庭就是我的全部”。她說為此幾乎放棄了精神上的追求,而自己還異常堅定。沒有獨立的想法,完全沉浸在母性泛濫的狀態。女兒是她的孩子,愛人也是她的孩子,而她自己卻成為無人領養的孩子。她赫然發現,自己竟然成長為一個極母性、極女性、極付出、極剛毅的特殊個體。
正是如此,她突然感到生活是如此寧靜,靜得讓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產生了強烈要與世界對話,要讓世界聽到她聲音的想法。她愛上詩歌,開始大量閱讀,早上讀,晚上讀,一有時間就讀,古今中外均有所涉獵。閱讀多了,她很自然地拿起筆來創作,用詩歌記錄生活,還原生活,抒發自己的小情緒。她的自省意識在這個時候終于跳了出來,向這種無形的氛圍傾盡全力打出有力的一拳。于是,詩歌如瀑布般傾瀉在她的生活當中,填補了工作和孩子以外全部的空白。
何山回憶自己寫的第一首詩,那種內心世界的困苦和孤獨,十幾年后還能感受到那種無助,一支筆和一張紙是她找到的唯一出口,彼時,她還不知道自己隨手寫下的那幾行字,就是人們口中的詩歌。詩歌如此美好啊。她認為詩歌是一劑良藥,它能治愈心靈的創傷,讓人成為強者。從那個時候開始,寫詩便成為她業余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與她的生活息息相關。
“我覺得詩歌和生活是相輔相成的。”她說,詩歌已不知不覺融入生活的點滴中,讓生活充滿無限的詩意。記得女兒5歲時,她曾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幾個沉重塑料袋,小家伙特別懂事,趴在她肩上說:“媽媽,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就幫媽媽拎東西。”她意識到這就是最樸素、最感人的詩句。以至于,她感動得當場流起淚來。如今,女兒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每次和她一起出門,還是記著不讓她拎東西,老讓她打空手。若她不聽,女兒就會嗔怪:“別逞能了,一會又該說脖子疼、腰疼了。”在她眼里,女兒就是一個詩人,與女兒的相處都是充滿哲理的詩。
同樣是觀察生活,感受生活,為什么何山選擇的是詩歌而不是其他的文學表達形式呢?她這樣說:“詩歌給我無窮無盡的欣喜,讓我擁有一雙不一樣的眼睛,能看到不一樣的世界,詩歌是驚艷的,我自然選擇了這種表達方式。”何山熱愛詩歌,那是她靈魂碎片的堆積,是內心世界的縮影,是現實生活的演繹。她認為寫詩就要寫自己喜歡的、關注的、觸動的和感動的。唯有這樣,筆下的詩句才能在感動自己的同時也打動別人。
對事業、社會、生命的覺醒,是她人生價值的峰值鍛煉和體驗。這種覺醒與領悟是自發的,源于她思想的成熟和內心的堅守。她著眼的不再只是個人、家庭,而是放眼人類與社會,關注大背景下的個體命運。她說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成為詩人的,詩人必須具備非同一般的敏銳性。真正的詩人,他的內心與思想,有著無法用理論去歸類、分析和描述的因子,它有著無邏輯、無從分析出處、來源、非同尋常的表達,這些與獨特的個體有關。詩人在一些人眼里也許是另類的,正是這種另類才給詩人賦予了特別的能量。
談到“詩人輕生”這個話題,何山說:“詩人輕生只是極少、極個別的極端行為,我們無須去放大,無須過度關注這種現象。有些人,生在極特殊的年代,因為成長背景和特殊的心理健康狀況,導致了輕生的結果。事實上,每個行業都有人輕生,希望大家不要將這種現象標簽化,讓人產生錯覺,像是詩人就特別容易輕生似的。我們都要熱愛生活,注重健康,善待生命。”
“有人把他們的摩擦當成笑聲/也有人把他們的笑聲當成摩擦”,“我們高高揚起藏在烈酒里的皮鞭/狠狠地抽了生活一記耳光/它痛,但旋轉繼續”,“你的天空不是何時都秋高氣爽/而我無論何時去都恰恰萬里無云”……何山的作品風格迥異,她寫情緒,寫人性,寫感悟,寫人之常情,寫自然之美,寫歷史……一切的一切,都能以詩句出場,開出一朵又一朵美麗的花來。
詩友曾在讀過何山的詩之后,贊嘆道:“世間萬物,在她那里都能找到一個恰當的出口,這個出口是美好的,是令人無限向往的。無論憂傷、驚喜、暢快,還是打量、愛戀、哲思,經過她的文字消化,得到獨特的詮釋。說這是天賦也好,本能也好,是別人學不來的。”
這些年,何山的詩歌獲得了不少獎項:《一棵樹眼里的世界》在“記住鄉愁·詩意周莊”全球華語詩歌大賽中獲優秀獎;《半卷簾翠》獲十佳文學圖書獎;《千年鳳城酒,百年老窖情》在鳳城老窖全國詩文大賽中,獲三等獎;《半卷簾翠》在“2019深圳市優秀群眾文學(詩歌)評選”活動中,獲詩集類優秀獎;《淡月梳花》榮獲2019最受網民喜愛的勞動者文學好書獎,等等。
以何山的個體經驗來說,寫詩不一定要有詩眼,不用刻意強調詩眼,主要還是得看詩歌整體表達。詩歌是自由的,千變萬化的,這才是詩歌的最大魅力。她最喜歡現代詩人余秀華:“她有詩歌的天賦,這是一個好詩人擁有的先天條件,令人羨慕。她的作品有沖擊力,讓人疼痛和警醒。”在她眼里,像余秀華這樣能寫出有力量詩句的詩人才稱得上是好詩人。除了現代詩人余秀華,她還喜歡讀納蘭性德、蘇軾的詩詞,李清照的詞,還有海子、顧城、余光中、葉芝、聶魯達、倉央嘉措等人的詩。
何山說,她主張的藝術觀是,要有自己的特質與個性,能讓人有所思考、啟發,保持向美、向善、向上的積極態度。她最滿意的一組詩是寫愛情的,她幽默地說:“盡管那是在充滿想象的情況下寫出來的,可最美的愛情都是虛幻的啊。”
“寶安的詩歌土壤營養豐富,適合詩人成長。身邊的作家,我最喜歡王國華老師,他的作品貼近生活,源于生活,熱愛生活,有執著的精神和真實感。”何山說這話時略顯激動。
工作于她來說可能是階段性的,可詩歌卻是終身的,是無處不在的。她從來不需要想象“是要選生活還是詩歌?”這樣的問題,因為詩歌原本就在她生活的點點滴滴里。
詩歌是生活每天寫給她的情書。她目前最大的人生愿望是,希望女兒能成為一個愛自己、愛生活、愛大自然,自信、能主宰自己內心快樂的人。她還希望在她的能力范圍內幫助更多的人,不管是通過工作還是通過詩歌。這也是她每天必須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