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仄炯
洛神賦圖中的女神形象。
中國傳統繪畫發展到東晉,最有名的作品大概就數顧愷之的《洛神賦圖》了。顧愷之是中國繪畫史上非常重要的一個里程碑。在他之前,絕大部分畫家只是工匠,并沒有在作品上留名。而顧愷之,是第一個在作品上留下自己名款的畫家,從此,中國畫家得以青史留名。
《洛神賦圖》是顧愷之根據曹操之子曹植所寫的《洛神賦》而創作的一件文學繪本。這是一件手卷形式的繪畫作品,就是把一段一段的故事像連環畫一樣地畫在一個長卷上。畫卷的場景很豐富,其中主角當然是曹植與洛神,畫面中還有很多人物侍從,以及各路神仙,還有馬隊、云車、大船,畫面的背景有山水、云彩等等。整個畫卷像是一幕幕舞臺劇,畫面華麗且非常繁復。
全畫最大的亮點,恰在于畫家對洛神的形象塑造。顧愷之的洛神形象繼承了前代的造型特點,同時也影響了他后世的人物畫形象。在他的筆下,洛神有著橢圓形的頭部,微微有些半側面,她回首凝望曹植,面頰紅潤,飽滿,雙目低垂凝神。女神的發型是雙環髻,她上身穿的袍服,有著寬大的袖子,下身穿長裙,裙擺拖在地上,翩翩舞動,裝飾的腰帶層層疊疊,畫家為了表現女神飛動的感覺,將飄帶畫得卷曲飛揚,整個人物造型上身收斂,下身寬松。女神手里拿著一柄蓮花瓣的羽扇,上身輕輕地扭轉,向右側彎曲,體態有了明顯的圓狀的立體感,比漢魏早期的人物畫真實生動了許多。
顧愷之雖然畫的是女神,但是不是會讓人覺得這女神身上似乎少了很多神的魅影和迷幻?她分明就是那婉約莊重的淑女形象,應該是那個年代生活中的貴族公主或是小姐。顧愷之沒有把女神畫得奇形異狀,也沒有超乎人的想象,而更多的是還原了那個時代美麗女子的本色。
值得注意的是,顧愷之的注意點似乎沒有放在女神的五官上,只是表現她的發型、細腰、寬袖,還有長長的裙子,再加上裝飾的飄帶。戰國、魏晉的女神、飛天都是這樣的造型特征。由此我們可以大致了解,古代畫中的女神不太強調個體或者叫做個性化的表現,也不專注于細節的美麗。她們的美是一種符號,一種造型,也是一種神采。顧愷之畫中的女神,確確實實就是他們那個時代世俗的美人形象。因為人物畫技巧進一步豐富完善,要等到唐代人物畫中才能完成。
曹植在《洛神賦》中,用了大量的篇幅來描寫洛神的美,比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等等。含蓄是中國人的一種審美方式。文字如此,繪畫也是如此。我們常說距離產生美,我想含蓄就是一種距離,更是一種中國式的美的距離。
中國古代表達女性美的方式如此含蓄,而西方人眼中似乎完全不是這樣來表達女神的美的,比如西方的女神斷臂維納斯,人體美實際上是西方人物畫的主題,尤其在古典藝術的觀念中人是宇宙的中心,人是世界最完美、最理想的形象。所以人體的美是西方藝術的第一種表達。無論雕塑還是繪畫,西方藝術家視點始終關注在人體的肌肉動態、運動的曲線上,他們要表現的是一種健康、自然的美。
雖然東西方的審美理念、觀察角度和表達方式各有不同,但是有一點是相似的,東方和西方畫家雖然在描繪各自的女神,但大家都希望從神性中傳達出來世俗的人性的美,可以說這種人性的美是真實存在于你的身邊的。那是一種鮮活的、有溫度的、真真實實的美麗,只有這樣的美麗,你的作品才能夠深深地打動他人。
兩個展覽分別從劉海粟的用印和書法的角度做專題研究,從中可以看出劉海粟先生中西繪畫兼擅,而用印中可見其朋友交往和他近一個世紀親歷、親證的藝術人生。書法則顯示其青年時代即具有的胸懷視野和書藝天賦,進衍至晚年裹鋒如篆、散卓如草,如蒼龍拏攫,如老藤盤曲的線質丕變,而最終以自我特質的書法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