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鵬
摘要:韓愈在潮州當了八個月的刺史,韓愈文錄中所提到的“吹擊管鼓”,在韓愈以后的漫長歲月中得到很大的發展,形成了在潮州音樂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潮州鑼鼓樂。
關鍵詞:韓愈文錄;潮州音樂;演化流播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20)05-0114-01
韓愈在潮州當了八個月的刺史,他興教育,除民害,做了不少好事。他在唐代潮州音樂的流播上也給我們留下幾條實證。在他的多篇祭文中,如《鱷魚文》《祭止雨文》《祭界石文》《祭大湖神文》等,有關潮州音樂的文字記載有“吹擊管鼓,侑香潔之*侑以音聲,以謝神貺*躬齋洗,奏音聲”等。從中我們可以知道,唐代潮州音樂的流播是與宗教祭祀活動緊緊聯系在一起的,而其中的吹擊管鼓即是武樂,奏音聲則是文樂,而文樂應該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廟堂音樂。這些文錄是僅有而寶貴的,它證明了韓愈蒞潮之后,已接觸到潮州音樂,且有一定的印象,這些對我們了解唐代潮州音樂的流播有一定的幫助。本文擬就唐代以來潮州音樂(主要是鑼鼓樂和廟堂音樂)的演化與流播談點粗淺的看法。韓愈文錄所記載的唐代潮州音樂與宗教祭祀活動緊密結合的情況,突出說明了潮州宗教音樂(主要是佛教音樂,即現在所謂的廟堂音樂)在潮州已相當普及,佛教音樂已成為潮州音樂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佛教音樂之外,潮州孔廟祭祀音樂也是唐代雅樂的生動遺存。但孔廟祭祀音樂到近代已消亡。
流傳至今的廟堂音樂,是寺院、善堂做法事時(如頌佛、拜懺等)唱奏的音樂,分為“禪和腔”與“香花板”兩類。此外還有“外江板”等其他流派。使用的樂器有法器經鼓、鼓腳鈸、雙音、引磬等,以嗩吶(有的則用大橫笛)領奏,并配以其他的彈撥、弦索樂器。曲調玄奇古樸,別具一格,但在流播過程中沒有太大的變化,在潮州音樂中也沒有占據重要的位置。
至于韓愈文錄中所提到的“吹擊管鼓”,則在韓愈以后的漫長歲月中得到很大的發展,形成了在潮州音樂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潮州鑼鼓樂。
源于宋元南戲的潮劇,明代稱為潮腔、潮調。潮劇的舞臺藝術,前輩老藝人稱為“三股索”。三股索是指演員、武場打擊樂和文場的伴樂,這是一個形象生動的比喻,意即舞臺的節奏有如三股索合成一條繩,松緊應一致,才既美觀又有力,強調舞臺的節奏要整齊劃一,藝術才有感染力。潮劇的打擊樂稱為潮劇鑼鼓,明清時期的潮劇鑼鼓應該是潮州鑼鼓樂的雛形,而韓愈文錄中所說的“擊鼓”,其實只是極其簡單的敲打樂。
但值得探究的倒是韓愈為何將“吹管”與“擊鼓”連在一起?“吹管”與“擊鼓”就是吹奏樂與鑼鼓敲擊在一起演奏,這是潮州鑼鼓樂一種鮮明的獨特的演奏形式,發展到今天,這種形式的潮州鑼鼓樂已經被譽為“東方交響樂”,格調綺麗清朗的管弦樂與雄渾粗獷的大鑼鼓奇妙融合,正如韓江之融入大海,剛柔相濟,動靜相宜。值得稱奇的是一千多年前,為何便有這樣雖簡單卻又奇妙的結合?這是韓愈文錄留給我們的一個最有意思的記錄。
在鑼鼓敲擊樂與管弦樂結合演奏的多種形式的潮州鑼鼓樂中,最具群眾性的就是潮州大鑼鼓。
潮州大鑼鼓經數代鼓師的不斷創新,從樂譜資料到司鼓演奏技術都有很大的提高,特別是在鑼鼓組合方面,從原來的幾面斗鑼擴展到現在的幾十面,同時采用了潮劇擊樂專用的“擊鑼”“京鑼*風鑼”,在樂曲演奏中取得很好的演奏效果,司鼓的演奏技法除了繼承傳統的“挑“拔“揚刮”等姿勢,還借鑒交響樂的一些指揮手勢,運用到大鑼鼓的司鼓表演中,根據樂曲的情緒氣氛給予編配,特別是在舒展樂段,用柔和的手勢指揮著打擊樂的合奏,這樣,提高司鼓的表演技巧和時代氣息,也使打擊樂在演奏中起到更好的烘托作用。
中原音樂文化是如何傳入潮州的,源自何時呢?
同樣屬于潮州音樂的潮陽笛套音樂,其來源是這樣記載的:南宋末年,宋帝咼南逃,宋室左藏朝儀大夫吳丙隨文天祥率勤王之師抵潮。吳丙是宮廷樂官,其時帶來樂工、歌伎、禮樂。后來吳丙在潮陽安居落戶。明代江西提學李齡(潮陽棉城人)告老回鄉于潮陽修建學宮,傳播宮廷音樂:及后任過廣西副使的陳淳臨因奉旨平交趾有功獲御賜,榮歸故里潮陽棉城時,圣上賜予一班樂師、歌伎隨其還鄉。這是宋明時期中原音樂輾轉傳播入潮的例證,故潮陽素以“笙、簫、管、笛為主樂器的笛套音樂”聞名。而潮地南海之濱北有五嶺之嶂,使上古的中原之音得以比較完整地保存于此。
潮州音樂的其他樂種,其傳入是否也與此相類似呢?
在韓愈之前,大開潮州樂化之風的,是唐永隆元年(680年)鎮撫潮州的陳元光。陳元光開漳立州,厲行法治、重視墾荒、興修水利,對開發漳州做出了卓越貢獻,為百姓所稱頌崇拜,尊稱他為“開漳圣王”。
他的詩《漳州新城秋宴》描述當時官宴之排場:杯用琥珀,席鋪鮫綃,筵上伴以歌舞,其精妙處能令“百怪”惱妒。漳州原為潮州之屬地,首府潮州之樂舞宴會場面,應亦如是甚至更有過之。
陳元光《漳州新城秋宴》詩所反映的是當時的官樂、軍樂,133年后韓愈諸多祭神文中所描寫的,就更接近于廟堂音樂。兩者之性質雖略有區別,但都可以視為研究潮州音樂源起的珍貴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