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佩特拉，置身現實版“天方夜譚”

本報特約記者　潘亮

行走在峽谷底，四周絕壁環繞，除了前進與后退，沒有任何出路。往上看，天空變成一條曲折的細流，只有飛鳥偶爾掠過。走完有“蛇道”之稱的1.5公里長天險之路，一座約40米高的巍峨神殿突然出現在眼前。盡管事先已想象過無數次，當好萊塢影片《奪寶奇兵》中印第安納·瓊斯尋找的圣杯隱藏地如此真實地呈現于眼前之時，要找到恰當的辭藻來形容它的神秘和魅力，還真非易事。約旦的佩特拉古城第一次進入我腦海，就像《奪寶奇兵》展示的那樣：一座失落千年的神秘古城。再后來，大片《變形金剛2》中，薩姆為拯救擎天柱，又在佩特拉的修道院中尋找被封印的遠古能量矩陣。在電影里，佩特拉都是被遺忘的城市，在數千年歷史中埋藏著等待開啟的秘密。盡管現實中的佩特拉也是一個未解之謎，不過導游穆罕默德卻認為，與其贊嘆佩特拉不愧為“世界新七大奇跡”之一，用“2000年前的迪拜”來描述它其實更加貼切。

憑借香料、乳香起家

毫無疑問，外形十分相似的卡茲尼神殿（如圖）和代爾修道院是佩特拉古城最為著名的兩大建筑。雖然如今人們稱呼它們為神殿、修道院，但它們的真實用途為埋葬死人的陵墓。整個佩特拉地區，共有超過600多個同類型洞穴式陵墓。都是由阿拉伯半島游牧民族納巴泰人自公元前4世紀起建造的。

納巴泰人精通商業之道，來自印度、東亞的香料及阿拉伯半島的乳香，正是通過他們的駝隊被運送到地中海，然后抵達歐洲。在沙漠環境里確保商品運輸，讓納巴泰人獲得聲譽并賺取了高額交易費。“就像迪拜人靠石油‘一夜暴富那樣，納巴泰人憑借香料、乳香等名貴貨品變成了沙漠富豪”，穆罕默德解釋道。利用財富，他們在貧瘠而偏遠的巖石和峽谷間打造出一座面積達60平方公里的繁華城邦，專家估計鼎盛時期的佩特拉擁有2到3萬人口。

隨著與歐洲商人的接觸，他們發現了希臘、羅馬建筑的不凡之處。于是，喜歡“顯富和炫耀”的商人、貴族和王室開始打造更加宏偉的陵墓。卡茲尼神殿和代爾修道院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作，希臘科林斯柱、羅馬圓亭、帶狀雕飾以及栩栩如生的埃及、希臘神話人物雕塑等，讓納巴泰人有了比肩意大利羅馬或埃及亞歷山大港那樣技藝精湛和巧奪天工的“地標建筑”。迪拜喜歡拷貝世界最頂尖的現代或魔幻建筑，并不斷刷新自己的紀錄。佩特拉也一樣，為彰顯財富，在抄襲并混合了當時最為精美的希臘-羅馬范兒后，納巴泰人還獨創了一分為二的三角楣風格。最讓世人驚嘆的是，佩特拉的陵墓更應被稱為“雕塑”而非“建筑”，因為它們都是納巴泰人在整塊巖石上徒手打磨、鑿刻和雕飾而成。在富麗堂皇的外立面后，往往只是一間位于巖石深處的簡陋墓室。

兩位美國石匠在加利福尼亞一座巖石上復制了一座不到5米高的佩特拉普通陵墓，耗時半年。穆罕默德因此感嘆：“可以想象，雕刻40米高的卡茲尼神殿，可能需要數十年時間。就像迪拜的摩天大廈一樣，當年的佩特拉也在用這樣的工程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地位和實力。”

建造“沙漠泳池”躋身豪都

佩特拉古城的另一大特點是，城市里真正的建筑，如羅馬大道、坦密諾斯門、女兒宮、大神廟、拜占庭教堂、露天劇場等建筑，都被600多座巖洞式陵墓所包圍，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陵墓城市”。

從游牧民族轉為定居的城市居民，納巴泰人選擇佩特拉建城面臨的最大難題是飲水。佩特拉地處沙漠邊緣的巖石峽谷，穿城而過的穆薩河只有冬春兩季流水。2000年前，納巴泰人在佩特拉周遭8條水源流經的山谷中建造了40多個水壩、用200公里長的引水渠及200多個蓄水池在幾乎寸草不生的土地上打造出一個綠洲，農業生產滿足了3萬人生活所需。聰明的納巴泰人還發現了引水渠最佳坡度的秘密，源源不斷將水引入佩特拉的市中心。

滿足生活用水之需后，追求“奢華”的佩特拉定下更高的目標。在大神廟遺址東邊，考古學家發現了一個建于公元前1世紀，方圓860平方米、深2.5米的露天泳池，泳池中央建有四面寬達4.5米大門的亭子，泳池北邊是三座郁郁蔥蔥的花園。在暑熱難耐的佩特拉，泳池、亭子及花園就是專供人們消遣和享受之用。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研究員穆通說：“當年的外來使節及商人肯定非常驚嘆和羨慕沙漠泳池的奢侈，這就跟如今迪拜的沙漠滑雪場和人工島那樣，屬于具有政治考量的‘面子工程。佩特拉因此可以躋身‘豪都之列了。”史料顯示，一位羅馬商人當年曾形容“佩特拉才是世上最有錢的城市”。

現實版“天方夜譚”

資料片《佩特拉，沙漠豪都》稱，或許是因為太想和鄰國在財富、技術和文化上一爭高下，被羅馬帝國覬覦已久的佩特拉在公元106年被羅馬軍隊攻陷，淪為羅馬帝國的一個行省。公元363年，一場毀滅性地震幾乎將古城變為廢墟。

由于納巴泰人沒有留下任何文字印記，佩特拉逐漸遭到歷史遺忘，直到1812年被歐洲探險家揭開神秘面紗。距佩特拉“被發現”至今，200多年過去了，盡管學界不斷努力，佩特拉依然沒有道出它的全部秘密，像一道謎題吸引全球游客前來觀光。不過，突來的新冠疫情讓佩特拉陷入前所未有的冷清。穆罕默德最近跟我通電話時表示，沒有了游人的佩特拉愈發顯得神秘，每每經過之時，身為導游的他都感覺仿佛置身于現實版的“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