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針細縫　獨具匠心

周偉敏

《林黛玉進賈府》是《紅樓夢》中膾炙人口的一節，歷來為人津津樂道。這一章主要通過林黛玉的眼睛寫出了賈府的典型環境，人物出場、外貌描寫和語言描寫都非常經典，可學習借鑒的地方很多，這就給教師的教學提出了挑戰，如何快速高效地突破教學重點呢？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我設計了兩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問題，引導學生進行小組討論，學生之間多向交流，參與討論，互相啟發，互相促進。讓學生在文本中走個來回，把小說的精彩之處、幽美之處讀出來，圓滿地完成了教學任務，在此作一簡要分析，就教于方家。

一

為什么曹雪芹不是讓王熙鳳和其他人物一樣，在賈府等著林黛玉的到來，而是在林黛玉到來之后，讓大家都等待著她的出場呢？

經過師生和生生間的討論，我們得出了以下透辟的結論：小說中的人物都在現場等候，個個斂聲屏氣，恭肅嚴整。曹雪芹獨具匠心地給了王熙鳳單獨活動的廣闊空間，便于多方面表現她的性格。王熙鳳是一個出色的演員，這就給她提供了展示個性的舞臺，給她提供了適時表演的機會。曹雪芹特意安排王熙鳳此刻出場，萬綠叢中一點紅，眾星捧月，把這一人物形象裝扮得呼之欲出、令人叫絕。于是才有了下文的一系列精彩華章：出場前，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側面襯托，先聲奪人;出場時，前呼后擁，眾星捧月，珠光寶氣，貪婪俗氣;出場后，八面玲瓏，察言觀色，機變逢迎，狡黠精明。這樣的出場，是王熙鳳式的，是舉止獨特的“這一個”，不僅襯托出了王熙鳳深受賈母寵愛的與眾不同的特殊地位，而且于細微之處見出了人物的個性：工于心計，精明過人，機關算盡。看來，王熙鳳是應該也必須要在這個時候、這種場合亮相的。

二

為什么林黛玉的肖像描寫前文一直語焉不詳，直到寶黛見面時才和盤托出呢？

《林黛玉進賈府》對林黛玉的肖像描寫作了巧妙的安排設計。林黛玉進了賈府，見過賈母、王夫人、邢夫人、李紈、迎春、探春、惜春后，小說寫到“眾人見黛玉年貌雖小，其舉止言談不俗，身體面龐雖怯弱不勝，卻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作者宕開一筆，此處并未對林黛玉的肖像作濃彩重抹的描畫。王熙鳳出場后，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打諒了一回，且稱贊道：“天下真有這樣標致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王熙鳳對林黛玉如此地贊不絕口，按常理，作者應該對林黛玉的肖像作一番詳細描寫，可作者卻不動聲色，繼續著下面的情節敘事，讓讀者對林黛玉的長相產生閱讀期待。等到后來寫林黛玉拜見賈赦、賈政，仍未提及林黛玉的外貌。最后賈寶玉出場，仍然先寫賈寶玉的外貌，等落座后才對林黛玉的肖像作了詳盡的描寫。在賈寶玉眼中，林黛玉體弱多病，美貌多情，嫵媚孱弱，聰明嬌美。作品對林黛玉的肖像一再延緩描寫，照應了前文的“木石前盟”（神瑛侍者灌溉絳珠仙草的故事），二人心有靈犀一點通，只有賈寶玉才能看出林黛玉之美，而別人看不出黛玉之美，在于其俗;寶黛二人能看出對方的超凡脫俗，在于其雅。從情節安排上說，經過層層鋪墊，故事情節引人入勝，如果一開始就和盤托出，則會使讀者興味索然。這種延宕寫法，的確值得我們仔細體會。寶黛二人是整部小說的主角，在小說中他們是封建思想的叛逆者，是清新高潔的新人物，是新思想、新個性的象征。寶黛二人的愛情是小說的主線，圍繞這一主線，充分暴露了封建禮教、封建道德對純真愛情的無情扼殺，充分展示了封建思想、封建倫理對人性與新思想的野蠻迫害，從而深刻揭示了作品的主題。

萊辛在《拉奧孔》中說：“藝術家的作品之所以被創造出來，并不是讓人一看了之，還要讓人玩索，而且長期地反復玩索。”對于象《紅樓夢》這樣的經典作品而言，更是如此。

[作者通聯：山東德州寧津縣第二實驗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