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節按下電影院的重啟鍵

陳東

陳東

今年這個庚子鼠年，真是過得非常艱難。疫情突如其來，許多行業都受到了強烈的沖擊和打擊，電影業也被迫按下了暫停鍵。電影從業人員時時刻刻等待著復工復產而又惴惴不安，電影觀眾從一座座影院旁邊路過卻不甘愿只當路人。回想起那難忘的1993年，在以吳貽弓為代表的眾多著名電影藝術家的關切提議下，上海國際電影節橫空出世。此后的每年六月中有九天，魔都會煥發出魔幻色彩。一時間國內外大咖云集，謝晉是首屆評委會主席。27年來，這個電影節給喜歡看電影的人們帶來多少歡喜多少憂傷？幾乎總是開票即搶購一空。

那些真正的影迷，為了“欣賞電影”這個共同目的，從四面八方走到一起來。

今年電影節，首場觀摩的是日本電影周開幕影片《荒井小姐的秘密生活》，三位年輕人群租在狹小的空間，男生很勤快地烹飪。2個女生各自放飛心情去戀愛，卻屢戰屢敗。尤其是顏值頗高的荒井小姐，每每撩到對方告白就抽身而去。童年時光被父親家暴的陰影片段總是在關鍵時刻閃現，父母婚姻的不幸福造成了她極度缺乏安全感。看著身為一個西點鋪營業員的荒井小姐游走于一段又一段危險的情感游戲之中，令人禁不住扼腕嘆息。室友們呢，各有各的經歷。年老體弱的父親，終于能靠著女兒接濟。但父女之間沒有對話的交流，找不到悔意。在似水流年的碎片中，出現了購物中心辦公室文員帶來的溫暖。雙重人格的女主角有起起伏伏的情緒，看似走不到一起的故事卻迎來了暖心的結尾。社會底層小人物的形象，栩栩如生。就像那一年的《小偷家族》，敘事的角度不同，手法很特別。

又在上海影城觀摩了美國影片《銀行家》。1939年在得克薩斯州，一個偷窺白人石油交易談判的黑人男孩伯納德，1954年攜家眷到洛杉磯。進入白人主導的房地產市場，起步何其艱難，連原租客都飛揚跋扈地欺負人，更何況氣焰囂張的金融大鱷們。種族和性別雙重歧視的黑影籠罩之下，伯納德就像塞萬提斯筆下持矛挑戰的騎士唐吉訶德。然后，他以夷制夷地培養白人買手，從餐桌禮儀、高爾夫、數學模型培訓開始，在那個年代站街數窗戶的燈光算空置率。回到僅9230人口的得克薩斯州，真正的黑人投資者化身為買手的專職司機，操控所有的銀行業務。白人使絆子陷害，聯邦調查局介入。情節跌宕起伏，2個黑人買下2家銀行，用白人存款貸款給黑人。綠色美鈔有黑白男女之分嗎？譴責麥卡錫主義。

這部由黑人主演的影片，今年三月在美國線上播放，如今漂洋過海在上海國際電影節線下放映了，也算是特殊時期的快進鍵吧。當黑人父親帶著孩子西裝革履地走在標示著種族隔離的街區，孩子眼中那種好奇、不解和父親那種抒發郁悶、渴望掙脫隔離的神情閃現時，忍不住會點贊。可惜了，2020年的當下，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故事在喬治·弗洛伊德的身上似乎還在重演。

今年是第23屆上海國際電影節，千呼萬喚始開幕。在這個特別的年景特別的日子里，那些真正的影迷，或是陌生或是熟悉，念著詩和遠方，看著別人的日子和別樣的風景;開心、流淚、歡笑、嘆息、跺腳、嘟噥……為了“欣賞電影”這個共同的目的，從城市的四面八方走到一起來了。終于坐進了這個安全而幽靜的密閉空間，沒有爆米花的濃郁香味，沒有捏可樂瓶的聲響，亦沒有常見的交頭接耳——嚴格的社交安全距離讓電影院空間真正肅穆起來。然而這一切擋不住觀眾們的觀影熱情，讓他們終于又插上想象的翅膀無限翱翔。